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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伤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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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别以后,沈逍遥便再没有了方思明的消息。
不是没有想到那间小屋时,可待沈逍遥再寻回去的时候里面早已是人去楼空,连半点居住过的痕迹也没剩下。
费心找了几天,失落之余,沈逍遥接到了楚留香的飞鸽传书,邀他往江南一聚。左右身上无事,沈逍遥便马不停蹄地奔着江南去了。
谁知刚到渡口,就听见那头有叫阵缠斗之声。沈逍遥觉得耳熟得紧,上前一看,果然不假。
他没少被这声音骂过,不是那金家的大小姐又是谁?
金灵芝站在渡口,冲一只乌篷船大声吆喝着:“臭流氓!出来!”
原是胡铁花正龟缩在那艘船里,抱着臂,洋洋得意道:“我不出来,怎么样?你来打我呀?”
金灵芝抽出鞘中长剑,威逼道:“你给我滚出来!”
谁想胡铁花不但视若无睹,且更加肆意地挑衅道:“我就不出来!你有胆就进来啊?哈哈哈……”
“你以为我不敢吗!”金灵芝气得脚下一跺,遂施展轻功,飞身进了船内。
一人披蓑戴笠,正蹲在船头收拾着自己的渔网,见两人打闹,忙斥道:“你们悠着点!仔细船翻了!”
可惜两人注意力都不在此处,自是无人理他。沈逍遥站在渡口边,默默地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抿笑不语。
被擒住一只臂的胡铁花挣扎着:“你可别乱来啊!胡爷不怕你!”
“嘘!”金灵芝抬手捂住胡铁花那张叫嚷不休的嘴,“你们听。”
几人循声望去,发现渡口有帮人正跟船家对峙。
“你们的船被征用了,船留下,人可以走了。”
“这怎么成啊爷。”有船家鼓起勇气争论,“咱们这样的人靠水吃水,没有船,那不就是断了我们的命吗!”
“凤尾帮看上你们的船那是你们的福气,别逼我们动手!”水匪恶狠狠地说。
那船家实在为难道:“可前年神龙帮征用我们的船都是按丁口给了补贴的……”
“老东西,你还敢要补贴?!”
另一个水匪被叨得不耐烦,朝着老船家的胸口就是一脚,将人踢翻在地。
“神龙帮算什么东西!也不打听打听他们是怎么被我们家帮主灭的门!哼,识相的赶紧滚!”
沈逍遥皱皱眉,当即上前:“这位爷。”
那水匪:“干什么!你想生事?”
“不。”沈逍遥脸上假笑,装出平易近人的模样,“我只是想孝敬爷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那水匪犹疑地凑近。
“就是,这个――”
沈逍遥出其不意,一拳中伤那水匪的右眼。
水匪吃痛地捂住眼睛,脚下虚晃两步,一边叫骂道:“狗东西,我看你是不想在长江边上混了!兄弟们,给我上!”
身后的水匪一拥而上,沈逍遥提剑周旋,待张三等人逃跑以后,才随后跟着跃入水中脱走。
金灵芝不会水,上岸之后已是不省人事。胡铁花摁着她的人中掐了半天也还不见醒,无奈之下,只得深吸一口气渡过去。
哪知刚一触上那人的唇,金灵芝就悠悠转醒了过来,震惊与惶恐之下,接踵而至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臭流氓――”
……
“娘的!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胡铁花气急败坏地捶打树干,似是还不解气,又踢开脚边的石子,“岂有此理!!”
沈逍遥摸着下巴,站在一边笑道:“胡大哥,你别这么生气。若不是那金家大小姐瞧你不顺眼,今日之后多半是要负责的。”
“什么?!”
他还要为那丫头负责?!
胡铁花惊得脸都绿了:“那种女人,倒贴给老子都不要!”
沈逍遥闻笑走开,转去同张三搭话:“张三哥,方才多谢你了。”
张三摇了摇头:“凤尾帮那么嚣张,是得让他们长教训!就是连累我的船也……唉,真是晦气!”
沈逍遥拍拍他的肩膀:“这点小事儿,就交给我吧。”
张三见沈逍遥来来去去半天,又是拾木头又是在船上张弄破旧的烂渔网。约莫过了一刻钟,沈逍遥从船头跃下,冲张三招呼道:“张三哥,好了!”
“呀!你修好了我的船!”见船身焕然一新,张三不由喜出望外,“我该怎么回报你?”
沈逍遥抬手用衣袖抹去额上的汗:“张大哥客气了,小事一桩。”
过去在华山这样敲敲打打修东西的时候多了,不足挂齿。
“诶!这可不行!”张三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请你吃我亲手烤的鱼啊?”
沈逍遥摆摆手:“我不饿,就不麻烦了……”
“他盛情相请,逍遥你就坐下吧。张三兄的鱼,可不是寻常能吃到的。”
沈逍遥:“香帅?”
“老臭虫!你来得正好!”胡铁花心中郁闷,见到楚留香就忍不住倾倒苦水,“胡爷刚被一婆娘削了!快给我评评理!”
楚留香笑了两声:“是吗?敢问是哪位女侠替天行道啊!”
胡铁花怒:“少贫嘴!”
“瞧你,来就来吧。”张三摘下斗笠,在胸口扇了两扇,“怎么后边儿跟了人还不知道?”
楚留香回头一看,果然身后正追着几个水匪。
香帅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人找麻烦,沈逍遥叹了口气,俯身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随手一掷,就轻易地将那几名水匪击晕在地。
楚留香打着扇,冲沈逍遥露出一个略难为情的笑来。
麻烦解决,几人席地而坐。
“嗯!老臭虫说得没错,你烤的鱼就是有瘾!要是有酒就更好了!”胡铁花满口鱼肉,含糊不清地说。
他话音刚落,沈逍遥就将自己别在腰间的葫芦扔了过去。
“这是什么?”胡铁花接住,刚打开来,一股清冽的酒香便从其中弥漫而出,尚未用饮,便叫人有几分沉醉了。
“好酒!真是好酒!”胡铁花啧啧称赞道,“逍遥小子,你可以啊!这酒哪儿弄来的?改天我老胡也买几斤回去尝尝!”
沈逍遥笑眯眯地说:“这酒跟张三哥的烤鱼一样,买不来的。”
“是吗?”胡铁花有些失望,“你说这真是,怎么什么好东西都绝无仅有!”
楚留香道:“若非绝无仅有,又怎能叫好东西呢?”
张三却笑道:“我怎听你们话里意思是说我这鱼烤得好吃啊?沈小兄弟,我可没骗你?我张三烤得这鱼如何?”
“不错。”沈逍遥剔着鱼刺,“以后可以天天吃了。”
张三不乐意了:“那可没门儿啊!我可不轻易给人烤!”
“你是小瞧他了!”楚留香扇着扇子,“逍遥过目不忘,步骤想是都记下了,还用得着你烤?”
“什,什么?!”张三不可置信,“你竟还有这样的本事?那我这独门绝技岂不是……”
胡铁花打趣他:“其实这样也好,不怕你这烤鱼的技艺失传了!”
张三毫不留情地:“滚!”
“哈哈哈……”
几人围坐着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张三将新串的鱼在火上架烤,一面抱怨:“连环坞真不客气,真以为没了神龙帮,长江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这云从龙和武维扬不是好兄弟吗?”胡铁花奇怪,“听说云从龙的侄子云鹰还在叔叔死后,被接到武维扬的水寨暂住呢。”
“那倒不然。”楚留香打着扇子,“我曾亲眼见那武维扬寿宴血洗神龙帮驻地,所谓传闻,看来也不可尽信。”
张三点头:“连多年结义的兄弟都能下毒手,云鹰在武维扬那里,只怕也是被变相囚禁。”
“这么说来,岂不是全江湖都在受他蒙蔽?”胡铁花折断串鱼的树枝,义愤填膺道,“不行,这事儿胡爷我必须管管!”
楚留香拦住他:“你可别逞能啊!那连环坞主母来历不明,不可轻举妄动。再说不止云鹰一人深陷其中,你救了一个,其他救不救?”
“这……”胡铁花犹疑了。
沈逍遥灵光一闪,指了指边上被五花大绑的水匪:“不如咱们扒了他们的衣裳,乔装混进去看看如何?”
“老臭虫?”胡铁花看向楚留香。
“嗯……”楚留香衬度片刻,“我看可行。”
说干就干。
换衣时,胡铁花随意一瞟,不经意间瞧见沈逍遥赤/裸的上身,上面皮开肉绽,交错纵横着十来道触目惊心的鞭伤。
实在骇人,胡铁花咽了口唾沫,虽知自己不该多嘴,但仍忍不得发问道:“逍遥小子,你背上……为何这么多伤啊?”
沈逍遥闻言往自己背部垂眸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解释:“逍遥过去顽劣,犯了门规,被掌门罚的。”
这还是结痂的伤口,估计刚受伤那阵只怕是趴在床上起都起不来吧。听楚留香说这逍遥小子过去拜在华山门下,也不知他到底刺激到了那铁仙姑哪根神经,竟然被罚得这样严重。
沈逍遥匆匆穿好乔装的衣物,转头离开。胡铁花原本还想继续追问,却被楚留香用收起的折扇挡住嘴,摇头示意他莫要再刨根问底。
十二连环坞入口。
把门的水匪拦下几人:“怎么就你们几个?”
打小就在江湖行骗,说起谎来沈逍遥自是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道:“主母又征到一艘船,让我们先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