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 1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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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啊。”
“……”
“你认识我么？”
“……”
“啧，不说话也没有关系，不过在此之前请你松开我行吧？”
“……”
“我警告你非礼啊！”
“撒手！”
怀里抱着的人猛得狠狠推开他，似乎还满怀恶意地故意按在他断掉的右肋上。
鼬吃痛地往后错开一步，差点儿滚下台阶，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栗发青年戒备地“噌噌”后退，同他拉开了长达两米的安全距离。
一时间，鼬几乎感觉不到所有因为须佐能乎过度使用而带来的痛疼了。
——分明是熟悉的声音和气味。
但从栗发青年问出第一个问题开始，那句“你是谁”的开场白把他震得三魂丢了七魄，鼬忽得有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
所有的感官好像都被剥离殆尽了，深海中没有光亮，他唯独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嘭嘭跳动的声音。
并且，对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它暂停跳动。
面具人恶寒地搓搓胳膊，顺带嫌弃地抹了抹肩膀上沾到的血。
“喂。”
他语气不善地嚷嚷：“你到底是哪位啊？”
“我是宇智波鼬。”
鼬回答的同时抿起嘴角，伸手，仔仔细细擦干了脸上的血痕。
面具人点点头：“所以，宇智波鼬，你到这里是来找我的么？”
“是，我是来找你的…”
鼬有些生涩地组织着语言，“出了什么事吗？你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是么？”
面具人歪了歪脑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是一件困难的事，鼬认真地斟酌字句，慢慢说：“你是上杉栗旬，今年二十一岁，是木叶最年轻的上忍——虽然刚刚叛逃，但五代目说她已经力排众议把你移除叛忍名单了。你还有一个小名，叫做‘延年’…延年是我最喜……”
鼬磕磕巴巴地说着这二十一年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虽然他极力表现出镇定自若的神情，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敛下了眼睛。
于是鼬并没有看到面具人似乎因为感到不耐烦而抱起的胳膊。
然后他的表白并没有说完，就被人冷冰冰地打断了。
“打扰一下。”
面具人抬了抬手，“你说了这么大串东西，可是除了第一句话，其他的我都没听懂。”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我是上杉栗旬没错，不过我不是木叶的忍者，而且延年是谁？唔…延年，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宛若蚊子哼哼唧唧。
大概是于心不忍。
——他无比清楚地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一直刻意绷紧的、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崩裂开来了。
一寸一寸扭曲着破碎。
黑色眼瞳被沉郁的猩红色取而代之，英俊帅气的面孔在一瞬间狰狞得像是恶鬼。
那个叫做宇智波鼬的人终于不再掩饰、或许是没有力气去掩饰了，任凭旁人可见，如此浓重的悲伤与恐惧如同潮水将他淹没。
鼬茫然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悄无声息。面具人暗自猜测着下一秒这个神经病是会放声大笑还是嚎啕大哭，可直到最后，他只是安静而沉默地侧过脑袋。
然后面具人毫无眼力劲儿地“啊”了一声，顿了顿，又干巴巴地补充说：“兄弟，你好像在哭哎。”
鼬：“……”
鼬：“我知道。”
他的声音平稳，没有半点哭腔的意味，甚至连眼眶都来不及变红。
好像“哭泣”这个动作仅是有可恶的水珠子从眼角落下。
——掩饰情绪波动是优秀忍者的基本素养。
于是仅在一个呼吸间，鼬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他迫使自己忽略了“上杉栗旬”和“延年”其实是两个灵魂的可怕猜测——而承载着回忆的后者已经烟消云散了。
鼬小心翼翼地追问道：“可以告诉我你过去的经历么？”
面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半天，鼬尽可能使自己的表情显得温和无害，结果只得到一句“我觉得你是个变态所以不可以”的干脆回答。
鼬充分领略了无可奈何的滋味，以至于胸口都隐隐作疼，他随手摸了摸自己断掉的第四根右肋骨，就听到对方接着说道：“但是呆在这里看门实在很无聊，所以我破例允许你留在这里，陪我聊聊天。”
于是两人肩并肩坐在了第一百零八梯台阶上，隔着一臂之遥。
面具人四仰八叉地往后躺倒，手臂枕着脑袋：“宇智波鼬是么？说吧，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
“我干了很多错事，想找你道歉。”鼬老老实实地说。
面具人：“比如？”
鼬愣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要是把事实原原本本地讲出来，或许在身旁人的一怒之下，他马上就会被三千倍重力压成饼干渣子。
失忆了，或许还有机会从头来过。
……
不过即便自己可能会被永远地抛下、得到一记“我们两清了、从此山水不相逢”的耳光，他还是会选择告诉栗旬所有的真相。
这是最起码的相互尊重。
但，如果栗旬是自己选择丢掉这段回忆的呢？他宁可丢掉一切包括自己。
如若如此，他没有权利要求栗旬想起过往的曾经。
——在这种“自认为是对你好”的问题上，他已经吃够教训和苦头了。
以至于有些神经过敏。
一时间，鼬的思绪千回百转，简直像是绕着忍者大陆兜了个大圈。
可无论走哪一条路，前方等着他的都是万丈深渊。
半晌没有听到回应，突如其来的沉默漫长到让栗发青年疑惑地转头，从他这个角度，刚好看到男人敛下眼睛，鸦黑的睫毛颤颤巍巍掩盖住了心事。
于是他没由来地想到了“惊弓之鸟”这个成语。
……啧，好可怜。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御堂门前安静得像是埋骨之地，鼬最终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个话题，他试探性地问：“你可以把面具摘下来么？”
哪知面具人顿时张牙舞爪起来：“不是我不想摘，是我根本摘不掉！这玩意儿就像磁铁一样！”
鼬非常接地气地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你怎么吃饭喝水呢？”
“我是神仙呐，神仙不需要吃饭喝水！”面具人说得理直气壮。
可随即他就泄了气，非常沮丧地说：“我有时候又觉得我像个幽灵哎…你说的未必没有道理，我可能真的失去了很多记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杵在这里，满脑子只有上杉栗旬这个名字、以及我肩负的使命。”
鼬不动声色地问：“使命？”
面具人顺手指了指身后的空御堂，“看见那道门了吗？它叫做天欲门哦，是连接人间与冥界的枢纽。”
“我的使命嘛，就是让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能否合理推断，上次进入青铜迷宫后碰到的那个面具人——更准确来说是栗旬的师叔，师叔他翘班了，现在栗旬接替了看门人的位置。
栗发青年藏在面具后的脸生动活波，他呲出虎牙，露出一个笑容：“我已经记不清我在这里到底呆了多久了，不过，你可是我第一个看见的活人耶。”
鼬微微一笑：“我的荣幸。”
面具人也微微一笑：“差点就失手把你宰了…刚刚对不起啰。”
鼬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面具人自顾自地接着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是入侵者，原来挠花玻璃的是一只小野猫。”
他的语调轻快起来，显得格外愉悦：“我本打算好好教育一下这只小猫，告诉它乱砸别人家大门是不礼貌的，结果它一路喵喵地窜上楼梯，原来只是想要一个抱抱呀。”
鼬：“……”
他的脸颊有些发烫。
栗发青年愉悦地哼起小调，想了想，还是把后半截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想说：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莫名其妙地想往你的脸上招呼几拳头，最好再捅几刀。
他还想说：虽然我特别想揍你一顿，可你默默流眼泪的时候，我居然也有一点点点难过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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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现在面临着一个进退维谷的局面。
反正横竖都是死。
不如积极寻找出路。
正当他已经做好了再去一次伊川，询问松枝先生“栗旬能否离开辉夜宫殿”、“栗旬是否是自愿丢弃记忆”以及“恢复记忆的方法”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从栗发青年嘴巴里蹦出来的、意想不到的名字。
“千代洵——”
面具人砸吧砸吧嘴，随即又惊讶地“咦”了一声，“耶？千代洵是谁来着。”
他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脸色彻底黑如锅底，转而兴奋地拍了拍手，下了定论，“看来我真的丢了很多记忆，不过看情况，我应该能慢慢想起来。”
鼬“唰”地站起身，道：“我想出去一趟，大概一周后回来。”
面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啊，随便你。”
那幅“你不回来也没关系”的态度堵得鼬一阵心绞痛，简直想绕道去暴打火之国储君一顿。
“不过你知道怎么出去么？”面具人仰头看他，散漫的栗色长发在银辉的笼罩下像是流淌的月光。
鼬点点头，指了指空御堂前的那口井。
面具人歪头看了他半晌，便伸出手朝他挥了两下，意思是“拜拜”。
鼬没有料到的是，两天后的再次见面，他居然会碰见一个老熟人。
——小野猫嘛，不只他一只。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第 14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