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病》狼空

26、Chapter 26

　　“我不会跳舞……”

　　徐北木虽然心里很想，但毕竟他没和谁这么亲密过，更何况他可不想在这里丢了颜面。一时间只好冷着脸，坚定拒绝。

　　顾霄怂恿道：“你看他们不也不会吗？瞎跳，音乐这么嗨，跟着晃两下就好了。”

　　“我……”
　　他迟疑着，一个我字还没有说完，顾霄忽然就把他搂进怀里。他感觉自己的脸蹭到对方下巴上，浑身上下都僵住了。灯光恍惚，空间昏暗，所有人都沉浸在久违的喜悦里，似乎没有人会注意，并且就算看见了也无妨。
　　这个年纪，就应该去享受无拘无束的快乐。

　　顾霄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抱一下总可以吧。”

　　徐北木自然没有回话，他脑子在一瞬间乱成一锅粥。随即抬头睁圆了不可置信的双眼，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内心，顾霄真在向自己袒露着什么。
　　有道暗淡的光从眼前晃过，他似乎听见对方细微的叹息，然后顾霄不再抱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去喝点东西吧。”

　　他还没有回过神，眼睛还愣愣望着顾霄，随即开口问：“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顾霄露出诧异的神情，随即称：“是啊，明天我不去送你了，反正你有人护着。而且，现在也不需要有人护了。”

　　听罢，徐北木有些失望的垂下眼，随即笑笑：“是啊。”

　　活动结束，大家就都散了，那些遗留的东西有人提议明天再打理。于是乎所有人一哄而散，在学校放学之际离开了校门。

　　人都走光了，顾霄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在昏黄灯光与斑驳树影下。徐北木随在他身旁，不知为何，气氛忽然有些低沉。俩人谁都没有说话。

　　推出校门，顾霄跨上自行车，挤出一抹笑容称：“走吧。”

　　随即，徐北木坐上后座，想要再次去抓牢对方的衣角，但那双手却不敢上前。一瞬间，内心充满了矛盾与芥蒂。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打转：他是不是对我也有感觉？！

　　抬眼，望着对方的背影，路灯一闪一闪有规律的照过来。他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抱抱对方的后背吧，就现在。
　　于是，他尝试着抬手，顺着身子贴过去。他的双手环在顾霄腰身上，额头轻轻顶在他的后背，一股温暖至极的气息弥漫在脸颊。
　　顾霄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
　　他眼里只是闪过灯光与倒影，却也悄悄浮起一抹笑容。

　　那抹笑容相对应的，是徐北木满载酸涩的心。

　　车子停在徐北木家门前，耳边的风声止了，他的双手离开对方腰身，然后下车，脸色沉闷。
　　顾霄什么都没有说，像没发生一样，待徐北木回身看他，他才露出一抹阳光般灿烂的笑，说道：“木哥，祝你前程似锦啊。”

　　徐北木的下巴抽动了俩下，胸前堵得慌，一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先深深喘了一口大气。他笑：“这句祝福用在你身上比较合适。”

　　顾霄与他对视着，最后摆动车头，说：“走了，木哥。”

　　他踩动踏板，自行车碾动路面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巷子尽头。

　　那晚，徐北木整宿睡不着，直到天色破晓，他看着微光透过窗户，内心这才平静下来，逐渐睡去。
　　第二天中午，司机送他到机场，见他无精打采，眼圈明显有暗沉，边问：“少爷，你脸色很难看啊，没休息好吗？”

　　徐北木想让他别提，但又说不出口，只是摇了摇头。

　　司机知道他的个性，便没再多说什么。这个孤僻高傲的少爷，从小到大，一直没变。

　　他独自坐飞机，头等舱。过海关前，口袋里的手机响动了下，他立马掏出来，发现只是通讯公司的短信，于是有些失望的把手机关机。他期待顾霄能给自己发条信息，再道个别，无论多少道别说的祝福话，他都不会腻。

　　上了飞机后，他望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随即什么都看不见，他第一回感受到留恋。可能并不是对于一个地方，而是某人。
　　此后余生漫长，可能都不会再见。

　　徐北木闭上眼，打算睡一觉。

　　到了英国伦敦机场，出了海关，便看见一些人在等候自己，其中还包括了父亲。父亲竟然还住著拐杖，他还没到需要拐杖支撑的年纪。
　　徐东梁满心欢喜迎接儿子，上前就要给他拥抱，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徐北木有些懵。随后父亲盯着他打量，啧了声说：“你怎么瘦了？精神还不太好，怎么，坐飞机累了？”

　　说到这，徐北木还是带着气的，毕竟莫名其妙让他去南城是对方一时的冲动，现在知道不是所有生活都适合自家孩子，倒开始说起风凉话了。

　　徐东梁反应过来，忙岔开话题说：“回家吧，我让吴姨给你做顿好吃的。”

　　随即父亲领着他走，徐东梁一迈腿，徐北木就感觉到他身体的不协调，忙问：“你怎么了？”

　　徐东梁笑称：“没什么，前些天下楼梯的时候扭到了脚，唉，估计是上了年纪了。”

　　徐北木忽然意识到老爸的笑有些憔悴，他平时日机万里，管着那么大公司的主要运行，有时候内部又会出现一些矛盾，确实伤神费力。

　　徐东梁说：“你啊，快点长大起来，帮帮老爸就最好了。”

　　徐北木还是不说话，但内心似乎平静了许多。其实说起来，父亲也没做错，他确实经历了少有的人生一面，并且还有幸认识顾霄。

　　于是在英国的那段时间里，他一面努力上学，一面开始接触不同的知识和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因此，他也在努力观察家里公司的运行。
　　这些改变，旁人都看在眼里，总是带着欣喜笑意。

　　徐北木倒不在意他们怎么看，他特立独行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除此之外的时间，就是想着顾霄，等他的电话，对方不打，他也不打。好几次拿着手机想要拨过去，但摁了号码又退出了。
　　他想到，如果顾霄不联系自己，那说明他在南城过得很好，根本不需要自己，对于一个不需要自己的人，他也就无需去打扰对方。

　　保持着这份距离也好，这种奇怪的情愫应该也会慢慢淡去。

　　终于在除夕夜当天，顾霄打来了电话。
　　听到对方熟悉的那声木哥，徐北木心里别提多温暖了。

　　顾霄说：“新年快乐啊。”

　　徐北木内心很澎湃，但还是表现出一丝丝习以为常的语气：“新年快乐。”

　　“在英国还好吗？”

　　“还行。”

　　“那边也过年吗？”

　　徐北木说：“只过圣诞节，不过，华人会过年。”

　　“那你家呢？”

　　徐北木瞥眼望向客厅，家里保姆正做饭，而父亲与几个收藏家在沙发上喝茶聊天。这样的气氛已经比往年好多了。而他习惯了独自守着保姆度过除夕夜，如果太过热闹的气氛反而不适合他。所以这样刚刚好，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也有热气腾腾的氛围。

　　他回答顾霄道：“我们正在过除夕呢。”

　　“是吗？肯定在外面吃大餐吧？英国菜好吃嘛？”

　　“一般，中国菜比较好吃。”

　　顾霄笑道：“哈哈，你长了个中国胃，当然觉得中国菜比较好吃。”

　　“但很多国外的菜也挺不错的，可以偶尔吃吃，不能顿顿都吃。”

　　顾霄说：“是这个理。”

　　徐北木问：“你呢？”

　　“我？你是想问我怎么度过除夕夜是吗？”

　　“嗯。”

　　“我妈在做饭呢。”
　　这时，窗外更高处的楼顶闪过一道光，那道光升到夜空炸成无数斑斓。

　　顾霄沉静了数秒，望着烟火。

　　徐北木在电话这头听见声响，便问：“你那边在放烟花？”

　　“是啊。”
　　顾霄感叹了句：“响个不停，吵死了。”

　　徐北木说：“我这边几乎没有人会放烟火，外面特别安静，连风声都没有。”

　　“肯定啊，外国人不是不过春节嘛。”

　　俩人同时笑，顾霄忽然说：“挺希望你还在这边的，说不定我可以让你上我家吃饭，然后一起看窗外的烟花。而且，我们还可以去买来自己放，你有放过烟花吗？”

　　徐北木沉下脸：“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能认识你，我感觉很幸运。”

　　顾霄带着笑，虽然说起来有点肉麻，但徐北木发自内心去说明白自己的感受。只是总觉得俩人隔了一层，不是跨越千万里的距离，而是心理上那一层。
　　他害怕说开，又害怕永远也无法表达。

　　顾霄道:“你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去你的！”

　　“哈哈，这才像之前的你。”

　　此时，顾霄妈妈喊他帮忙端菜，顾霄便匆匆忙忙说:“木哥，一会儿再聊，我得吃饭了。”

　　于是挂断了电话。尽管徐北木还不舍得放下手机，但耳边只听见一连串的声音时，他有些失落，内心无比纠结，窗外月亮探出头来，银色光线洒满窗台。
　　他再把电话拨了过去，赌对方会接，然后说出藏在心里太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