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康城》老建儿

9、矿区的理发店

　　小时候很顽皮，也挨过不少打，但是淘气是小孩子们的天性，不淘气的孩子家长还真是不喜欢了。
　　矿区最热闹的地方，也就是十路车站周围。上下都是住宅区，并且守着商店小卖部，也是人员聚集最多的地方。
　　十路车站错对过儿马路东面，顺台阶上去，有一个理发店，不要小瞧这个理发店，矿上的大人小孩儿，理个发刮个脸，可都往这里跑。
　　第一呢那个时候没有个体理发店，再一个理发的发型都是统一的，不是光头就是寸头，不然发不烫发，那个时候不时兴这些，谁的头发长就被说成是小流氓，烫发染发更不符合当时的规矩。
　　那时的康城煤矿子弟学校不允许留长头发，我记得有一个张老师，那个时候他的年纪已经很大啦，有一天上课的时候，他从他家里拿来了一个推头的推子，自习课的时候，他把全班男同学的脑袋一节课的时间全部推成了光头。
　　我们那个时候不觉得什么好看与不好看，下课的时候我们男生故意排成一个队，清一色的光头，排着队从这个教室进，从那个教室出。引起了很多人的大笑。
　　我们还沾沾自喜。回到家里家长也是看着我们傻傻的笑，对于张老师的做法也没办法。第二天学校里很多男生效仿，一时间学校里变成了少林寺，好多小子都是光头，那时候大家还感到非常的开心，跑着跳着，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自己。
　　矿上的理发店有三间房那么大，其实从南向北数第一间，那个时候是矿上买肉的肉店，肉店里面还有一个大房子，好像里面储存过菜一类的东西。肉店向北就是理发店啦。
　　我第一次理发是父亲带我去的，宽敞的大厅，陈设很简单，对面墙上挂了四五个大镜子，镜子对面是一排可以转圈椅子，椅子靠背顶上还有一个可以把头躺在上面的撑子，父亲在理发，我就把椅子放倒躺在上面，尽量把后脑勺放在撑子上面，这样会舒服一些。
　　但是因为自己的个子小，后脑勺放上去了，屁股却没在椅子上坐了，靠背也成了滑梯，只要手一松，整个人又滑了下来。
　　父亲在理发的时候，我一直在注视着他看，我看到他躺在躺椅上，理发的大婶儿先是拿了一个圆圆的刷子，然后蘸点儿水再一个放有肥皂头子的盒子里来回搅动几下，白白的肥皂沫就出来了。
　　然后拿刷子在父亲的下巴和上嘴唇的胡子上来回刷两下。然后再拿一个洗脸盆过来，倒上热水，把一条毛巾湿透，趁着热乎劲儿，双层折叠盖在父亲的嘴巴上。我看到这时的父亲闭上双眼，躺在椅子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五分钟过后，理发的大婶儿拿起一把刮脸刀，用手拉起在桌子上挂着的一条帆布，把刮脸刀上下磨着，最后还在上面啪啪的拍两声。
　　之后把父亲嘴巴上盖着毛巾拿去，用这把刮脸刀在脸上细细的刮着。理发大神服务很周到，把胡子刮完，还要在脸的两侧刮一下。
　　之后是脖子后面，耳朵的轮廊上，包括耳朵眼儿的周围也刮两下。看到父亲享受的样子，我也停止了滑梯游戏，不忍的捂起嘴巴嘴巴笑两声。感觉大人们很搞笑，其实也说不出来哪里搞笑。
　　轮到我理发了，电动理发推子，在我的头皮上嗡嗡响着，就像一个小汽车在来回跑动。我看到镜子里的我，眯起眼睛看着自己，头发一撮一撮的掉在地上。
　　脑袋的角度一直被大婶儿儿调来调去，心里在想，是不是我一会儿也要刮刮胡子呢？头发理完以后，我就像个木偶一样，北大婶儿拉着走到南墙边上，南墙边上有两个洗头发用的铁桶挂在墙上。
　　铁桶的下面是一个水池子，铁桶里的水一般都是用暖瓶的水和凉水掺兑起来，铁桶的底部有一个水龙头开关，打开开关水就流了下来，为了不让水花四溅，水龙头上还套了一个布袋子。流出来的水老老实实，大婶儿用手扶着，哪里需要就留到哪里去。
　　理发店三间大房子靠西边墙上，好几个长条木凳子已经坐满了人。看来理发店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八几年的时候理一个发两毛钱，便宜有实惠。
　　之前的一代家属已经退了，后面的家属又补上，源源不断地服务着矿区的广大职工。我只记得好几个同学的妈妈也在这里工作，只要是头发长了，我就会跑到这里来，一直坚持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