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鬼事》鹿茵衫

5、第 5 章

　　就在淮生闷声不响的当口，人群中有一位站不住了。

　　丫鬟小翠握紧拳头，心里吊桶打水似的上上下下。那天扮鬼吓人的正是她。至于缘由，说起来也简单，不过得从十年前说起。

　　小翠十年前被爹妈卖到上官府，因为和小姐一般大小，又认得几个字，夫人就让她服侍小姐。七八岁的年纪，玩心重，对尊卑这些事也懵懵懂懂，俩孩子很快就熟络了。

　　上官小姐生性纯良，把小翠是当亲姊妹看待，平日里自己吃的绝不少了小翠一口，就连衣服首饰都时常偷着分她一份儿。按理说遇着这样的主子，烧香拜佛都不算过的，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再说小翠，从前也的确是感恩戴德，可时间一长心里就渐渐不是滋味，多少年来和小姐相处惯了，表面上做丫鬟，心里头早把自己跟小姐放在一张桌上用膳了。

　　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不足吞月亮，凭什么你穿狐裘我披布衣，你做枝头凤我做田间草，这小翠是越想越闷，以至于一见小姐就胸口疼。刚巧小姐染上风寒又迟迟不见好，小翠看着首饰盒里金钗银戒鬼迷心窍，趁小姐病重不时顺手牵羊，再当给外边当铺。

　　可哪承想冒出个赵麒，眼瞅着小姐的病已经有好转的迹象，小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左思右想想不出怎么隐瞒自己变卖首饰这事，脑筋转不过弯，一咬牙索性让小姐在床上一病不起。她先是看准了老实寡言的淮生，一来二去勾搭上，连哄带骗又拿出银子，这才让淮生帮着自己。

　　如今淮生被当场擒住，虽说不一定能供出自己，可到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难免做贼心虚，只能尽力往人群后站。

　　这边赵麒等人逼问淮生无果，气得孙老五骂骂咧咧，拿起桃木剑就要往下敲。赵麒拦下他，劝道：

　　“这人就是冬天的知了，扎两下都不吱声，我看暂且先别逼他，明日一早扭送衙门，看他招是不招。”

　　淮生一听这话脸色“唰”就变了，但就是跟嘴上缝针似的不说话。赵麒心想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小翠眼睁睁看着淮生被关进柴房，只觉双腿发软，眼前发黑，当下就要逃走。但终归没有糊涂，知道此时大门一定派了人把守，于是准备另寻他路。

　　上官府西面还有处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老墙，当初上官老爷不知什么原因没让拆，也就一直留着。那是个没人的去处，杂草比人高，各类蛇虫出没，平日里谁都不会靠近。小翠知道那有个墙面开裂留下的大口子，回去收拾细软一直等到鸡鸣前才偷偷溜走。

　　本来要是这样跑了还成，但小翠拨开杂草又忽然暗道该死，逃得匆忙竟忘记了那件最值钱的金珠白桂翠凤步摇。其实小翠身上藏着的银子不少，那步摇也还在小姐闺房，可她想了片刻，还是得陇望蜀，居然硬着头皮回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