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鬼事》鹿茵衫

2、第 2 章

　　话说赵郎中，此人单字一个麒，虽然年纪轻，但医术可不是糊弄人的。他爹死得早，剩下娘儿俩艰难度日，没办法去求老神医收他做徒弟，脏活累活都愿意干。

　　老神医独身闯荡江湖几十年，不说枯骨生肉，至少药到病除，加上医者仁心，百姓给安了个神医的称号。可架不住岁月流逝，如今已近垂暮之年，不想一身医术无人可传，便答应下来。

　　赵麒没让师傅失望，天赋异禀又心思活络，学医术一天比一天精进，老神医时常感叹后生可畏，于是将毕生本领都授予他，只盼日后行医救人，莫要砸了自己招牌。

　　这天从上官府里出来，抬脚就转到醉仙楼，赵麒也吃不起那些山珍海味，就来底下听钱先生说书。偌大个洛阳城，说书的不胜枚举，但其中还要数钱先生说得好。钱先生说书最擅留扣，每每讲到精彩处众人纷纷叫好，这时他就打住不讲，把手一拱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姊妹，今日赏脸听在下说一回，钱某感激不尽。诸位有常听的老客，有图新鲜的新人，都知道在下就凭一张破嘴吃饭，请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让家里老娘喝碗热粥。”

　　待铜子收足后，钱先生才喝口茶润润嗓子，接着往下讲。赵麒也扔了几文钱，正听得入神时肩膀忽然被人一拍。扭头一看，原来是孙老五，这厮大刺刺坐下，顺手捞了一把花生米，边嚼边说：

　　“赵麒，打上官府回来，不请你兄弟喝一壶？”

　　赵麒说：“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病愈收银子。”

　　孙老五一听立刻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儿：

　　“早就劝你不要守着那破规矩，行医又不是开善堂，早晚得喝西北风。”

　　赵麒听听也就过了，不想纠缠此事，揶揄道：

　　“孙半仙今日有这闲心听书，诓了几个？”

　　原来孙老五啥本事没有，唯独会察言观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件粗布衲衣，桥底下摆个小摊子，自称“孙半仙”，算命时装腔作势看面相算手相，其实就是风扬石磙——胡说一气。算命的都懂那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孙老五又天生脸皮厚，即使算得不准也能面不改色给你圆回去。

　　“我这是发蒙解惑算真局。”孙老五大言不惭地说。

　　“你这满口金牙开口就是谎（黄），也就骗骗外行，当心哪天遇上懂道的砸你饭碗。”

　　玩笑开够了，孙老五再一拍赵麒肩膀，严肃道：

　　“兄弟，虽然我孙老五眼拙，可也看得出你气色不好，你得小心。”

　　赵麒不乐意了，自己身子如何自己最清楚，他无病无痛，怎么就气色不好？

　　“你也别不信，你现在脸上浮腻有光，发亮有清淡，这叫腻色，不吉而凶危。”

　　赵麒素来不信这些，权当是孙老五吃饱了撑的说笑话，可没想到过几日真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