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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丘山 ...


  •   这座山,美丽而空寂。
      少女赤足站在朝南的山坡上,极目四望。
      从她脚下浮过的青蓝薄雾里,有朝霞般斑斓烂漫的花木若隐若现。黎明的温暖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也将远处的细碎鸟鸣送到她耳边。
      除此之外,只余静谧……
      她呼吸着清凉而湿润的空气,身因之安宁,心为之愉悦。
      这一定是一处她曾经向往了多年的地方。
      虽然她叫不出它的名字,可是她却能肯定,在她记忆追溯不到的从前的从前,她就已经爱上了这里。

      不知多久过去,日出的光辉慢慢驱散了雾。
      她沿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小径,一步步走入漫山缤纷。
      这时候她才看清了,沿途枝头累垂的花朵尽管颜色各异,却都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迷人的光泽。她伸出手,折下一朵花儿来,原来……每一瓣皆为美玉。
      好像有桩往日的疑惑得到了无言的证明,使得她突然很想要流泪,可她立在原地思忖再三,也挖掘不出这遽然而强烈的感动是为何缘故。
      于是她继续前行。
      玉石花朵吐露出难以形容的馥郁芬芳,一丝一缕都那么熟悉,……久违的熟悉。
      令她忧伤的是,这种熟悉由什么原因造成,她依旧得不到自己的回答。
      ……渐渐地,林外响起水声。
      她觅着那淙淙的清音,来到了一挂飞瀑下。瀑布并不很高,水势却很可观,一路白珠翻跳,翠郁倾流,注入一面宽广的湖。
      她注视湖水。湖水深而清澈,有许多从未见过的红身金尾的鱼儿在水底的紫草间追逐嬉戏,像倒映在水中的会游移的彩云。
      其中有一条忽而泼剌一声跃出水面,吓了她一跳。
      在她退后几步的时候,那鱼已在半空里化作一名绯衫小女孩儿,再一头扎回水花中,靠向湖岸,静静地看她。
      她诧异地张大嘴。
      小女孩儿打量她半天,颇为友善地冲她笑了笑,然后招招手,隐入湖内,在更前方一些的距离又冒出头来招手。
      对这种明显的示意,她内心充满恐惧。
      但更多的却是好奇和莫名的渴望。
      她刻意保持差距,追随小女孩儿的方向。
      终于……
      深碧浅绿的莲叶从她眼下一直铺到天边,伴着风的节奏,与盛放于它们之上的簇簇水莲一同翩然起舞。
      而正在观赏如此美景的,还有一位赤衣人。
      赤衣人身材颀长,一头乌发随意披散在脑后,火红的衣裾飘举飞扬,映衬着无垠翠色,格外撩动心魄。此刻他缓缓步行于堤上,不时驻足凝望湖中,若有所思,如有所盼。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无声的召唤,有白羽的鸠鸟自湖心飞来,口衔一支素色莲花,栖落到他肩头,俯首把花送到他手中。
      赤衣人擎起莲花,沉醉地嗅闻。
      ……这里或许是仙境。

      小女孩儿迅速游到赤衣人面前,一边拍打着水花,一边发出快活的笑声。
      赤衣人马上明白了小女孩儿表达的内容,飞快地转过身。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站到了少女能看清他容颜的距离内。
      这个距离,魅惑而危险。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颊,他的唇,以及他周身沁出的幽香,如此近地向她袭来,带着一股攫取的气息。
      他是她想像中也不曾描摹过的美貌少年。
      她的视线与他的相接,他微微一笑,恍若有极亮的光芒从他眸中一闪而过。
      一刹那,她喉咙里几乎要叫出他的名字。
      然而是徒劳的,她脑海空白,心头翻腾,越努力越遗忘得厉害。她马上又觉得他其实是个陌生人了。
      “端娘。”他启口,音声沉悦。
      她胸中的弦一动。
      这时,他离她更近了,几近贴面。
      她看到了他眼里,居然弥漫着水幕。
      接着,他出乎意料地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端娘,我不后悔我当初接受的惩罚,因为如今看到了你,我就明白,我的心愿已经有了实现的机会……”
      他的倾诉,让她错愕之余,有些感动。
      但她挣脱了他:“……我不认识你。”
      他又一笑,泪珠滴落在她手上。
      “可我记得你……即使我不再记得我和你的过去……”他带着一点儿委屈,轻轻地说,“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清楚我的心意!”
      她闻言,陷入一团恍惚中。
      不仅是意识逐步迷茫,连躯体也似乎要消散。
      一阵风过,她竟乘风而起。
      “端娘!”他没有阻拦,只目送着她愈飞愈远,“记住我!我是兰陵!青丘山的令狐兰陵……”

      这座山,美丽而空寂。
      它属于梯仙之境,以青丘为名。
      诞育于此,又终结于此的缘分,将要重新续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青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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