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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I
“我们首先是人,其次才能是圣斗士。”撒加说。十五岁的少年眼中有某种类似于革命者或者先锋诗人那样悲愤而热烈的情愫。一旦这种情愫曝露在人的眼睛里,必然意味着对平庸与循规蹈矩的不屑一顾。
“你将来会是圣域最伟大的战士,或者最不可饶恕的叛徒。”教皇的声音像穿戴了一层枷锁,从法座上沉沉而来。
1973年的春天教皇从世界各地迎来了他脑海中的蒙昧主义所急于扼杀和修正的对象。于是哪怕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后,这群年轻的战士对于女神、圣域、和森严的圣斗士等级制度缺乏最基础的认知。无非是这样一个模糊的共识存在于他们心中,即他们的存在乃是为了服务某位高尚的偶像或者某种伟大的秩序。为此他们大概难逃被命运女神洗劫一空的宿命。
教皇禁止除圣斗士普教读物以外的其他一切书籍和影视资料的流通。即使是荷马与赫西阿德的长诗也不得例外,因为它们显然在奥林匹斯山诸神的悖德行为方面花费了过多的笔墨,诸如偷盗,□□,阴谋,以及□□处女。
“无知是你们最大的美德,你们唯一需要知晓的即是你们对女神的忠诚。”教皇说道。
信仰最大的罪恶在于它乃是孳生暴君与其座下顺民的温床。正如启蒙运动时期法国的某位学者那样,撒加对他的同伴们说道:“唯有当我们认识一切之时,我们才有资格相信。”于是当黄金战士开始掌握瞬移的要领时,他们也就开始尝试着在教皇严密的监控下溜出圣域,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充斥着战争创伤与思想毒瘤的世界留下了广泛的足迹。
“撒加,出于尊重我赐予你最后一次忠告。”教皇的声音不辨喜怒:“你必须立刻终止你的渎神行为。它不应该也不可能再度发生。”
“那么,出于尊重我也给与你最后一次忠告吧。”撒加手中的寒芒划出一道凌艳的弧:“虽然我无法遵守你的诫命,然而你也不必再看到我的忤逆。”
“你以为你的行为是在拯救吗?”在匕首刺入心脏的那一瞬教皇的脸上蔓延出苍凉的笑意:“你不过是在徒增痛苦。”他喘息着说:“这是一个业已被证明的命题,你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不会。”撒加说道:“我会向世界证明一切。”
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死亡。在教皇的三重冠与面具下撒加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年轻甜美的面孔,连岁月和创伤也不得不销声匿迹的面孔。而与此相对的是,他那严峻的眉峰和紧张的嘴唇也诚实地让这两者无所遁形。教皇的手指紧紧抓着一本深黛色封皮的书,那诚惶诚恐的姿态仿佛是在祈求某种辄待被证实的确定性与强势的精神救赎。在黑暗中撒加努力地辨认那些烫金的花体字,他发现那竟是拉伯雷的《巨人传》。
撒加忍不住低声笑了。他垂下头吻了吻教皇的眉心。“请相信我。”他郑重地说道。茂盛的长发与黑夜融为一体,暗红色的眼睛像两片干涸的血迹,在浓稠的黑暗中释放出惊心动魄的呐喊。
II
“我的名字就是美神的名字。我被称为美的化身。在世界上没有超越我的美丽,甚至没有任何人,事,物的美丽能与我比肩。那么,我与美神最大的区别无非在于我的实质化与她的形而上。于是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作为一个人反而比神更加诚实,直观,和高明。”在1973年的夏天阿布罗迪这样对加隆说道。
而他的听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报以毫无教养可言的大笑或者嘲讽,与此相反的,加隆说道:“相信我,阿布罗迪,这将是你二十年以内最伟大的言论。”当然在当时,加隆还不知道他对于生命的估计事实上还是太过乐观,他们在之后不过匆匆活过了十三年。
“我不相信任何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或者说,既然世界能够诞育像我们这样富有智能和力量的人类,神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阿布罗迪说道:“就拿撒加来说好了,他杀死教皇的行为绝非大逆不道,而是一个创举,一次伟大的尝试。”他的眉目间洋溢着一种不可抑制的迷恋和亢奋:“我们绝不应该屈从于虚无的鉄座或者感怀于或有的怀柔手段,相反,我们作为人类的意旨理应取代任何愚昧的精神产物。那才是一个值得我们为之付出努力的先进的时代。”
“你的理想听起来值得钦佩,不过在我看来也是漏洞百出的。”加隆说:“对于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而言,统治秩序仅仅是一种远离生活的抽象概念。人类关注的焦点无非是自我的生存状态,在这一点上我们与群居的动物并无二致。而阻碍进步的最大流毒就在于精神上带有妥协性的满足。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无法将陈旧的制度体系彻底打碎,那么在世人眼中我们大概就是一群痴人说梦的偏执狂或者嗜杀如命的尚武分子。”
阿布罗迪笑了笑。他倒不像一般的激进青年那样钟情于热情洋溢的辩论和驳斥。反而有些理性和怜悯地看着加隆。他深知后者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怀疑论者的顽固。在他尚可被称为短暂的生命中,他仅仅能对质疑和否定怀有较为持久的信赖。而进步,变革,乃至理想在他眼里不过是些因矫饰而倍显空洞的无聊玩意。
“无论你信仰什么,你都出卖了自己的谦卑。无论你传播多少福音,你都必定散布同样多的诅咒。”加隆在当天晚上对撒加说道:“圣域是个反复无常、世俗而又癫狂的地方。我不打算再与一群空谈家为伍,我要离开这里。”
撒加沉默了一会说:“我不能走。”
加隆注视着撒加的眼睛,在那里面他看到了撒加一贯的肃然的坚忍,与潜蹑其中的敏感而富于攻击性的惶惑。于是他说道:“我们曾经不止一次走出圣域。你知道世界远非想象中那样不可理喻,生存也绝非臆断中那样举步维艰。或许我们会失去光荣,但实际上我们也从未真正光荣过。那我们还能因此而失去什么呢?”
“我并不缺乏离开的勇气,”撒加凝视着冰凉如碎银屑的月光说道,“但我必须留下。还有更多更艰巨的挑战等待我去完成。这将是一次充满随机与无限可能性的尝试,一个可以让人们忽略结局的高贵的过程。即便最终我遭遇了失败,我也要留在这里面对。这是我的尊严。”
加隆扳过撒加的脸亲吻他的嘴唇。在撒加的唇齿间他感受到了一种甘苦的芬芳。他的手指描摹着那具与他毫无二致的美丽的身体,月色也为它们覆上了一层清艳的浮光。撒加的头发像柔软的黑色植物,在加隆的指缝中迅速枝繁叶茂。茁壮到令人生畏。
“我要囚禁你。”在高潮中他听到了撒加陌生而又模糊的呻吟。
III
“教皇最大的错误在于,他明明可以为一种信仰寻找千百个理由,而他宁愿保持缄默。”修罗在1979年冬天的某个深夜这样对迪斯说道。那时候他们正并肩赤裸着躺在巨蟹宫的床上。
“教皇是一个阴谋家。”迪斯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陈旧的话题感到些微诧异。他侧过身吻了吻修罗的唇角,然后接着说道:“他引诱撒加去杀死他,然后用最大的放纵来试练我们。”
“这样看来他大概挑对了人。你看,”修罗自顾自地说道,“撒加有时候过分宽容仁慈,有时候又极端自私暴力。这样矛盾残缺的英雄人物总是标新立异的史学家们最喜爱的题材。”
“可是偏偏他的陋习所展现出来的魅力反而超越了他的美德。”迪斯难得认真地说道:“从道德意义上来看,那无疑是丑恶的。但是从美学角度上来看,它却让人感觉到匪夷所思的纯洁美好。”
修罗淡淡地看着迪斯。“我想你和阿布罗迪是一样的,”他语调平顺地说道,“你们追随撒加都是出于对他个人的热爱。”
“不,我爱的是你。”迪斯覆在修罗身上亲吻他的眼睛。它们流丽的弧度和锋利湿润的触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把手指深深埋进了修罗凌锐茂盛的墨绿色短发。
“你说的不对,”修罗捧着迪斯的脸说,“深刻的感情只能给一个人。而我们之间,只有求知欲。”
IV(慎,这段雷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撒加举着剑有些迟疑。他不喜欢杀害弱者,或者参与任何力量悬殊的战役。
也许这种事交给迪斯做最合适吧。撒加默默地想。婴儿在金色的剑下绽开纯真无邪的笑脸,像一朵茁壮的太阳花。
在那一瞬间,他听到了灵魂嘶哑钝重的干呕声。
“不可以,撒加。”艾俄罗斯抓住撒加的手腕说道:“你会毁掉一切!”
“如果不毁掉一切,我们又怎会有勇气一切重来?”
“神是不灭的,你不明白吗?”艾俄罗斯焦灼地扳过撒加的肩膀:“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取灭亡!”
“如果事实如此,我宁愿毁灭自己。”
艾俄罗斯惊诧而又痛楚地看着撒加,后者柔韧修长的少年形象早已在他心里根深蒂固。绸缎一样婉顺的长发,琉璃断面一样清澈的眼睛。然而他已不是记忆之初的撒加了。他身上黑发红眸的梦魇越来越深刻鲜明,像浓重的雾气那样模糊了他灵魂中暖艳动人的部分,而代之以富于攻击性的轻浮,暴躁,以及无所适从。
“撒加,”艾俄罗斯低声说,“你竟然在逼迫自己吗?这真的是你的愿望,你不惜代价所要实现的结局?”他拥住撒加的肩膀,□□上的亲密让他感觉到了心底某种被竭力压制的情愫的抬头。墨蓝的发丝像潺潺的溪流那样流淌过他的手掌,潮湿的触感暗示着精神力无可挽回的损耗与流失。
“不要引诱我摆出任何示弱的姿态。”撒加不耐地推开艾俄罗斯:“是真心的劝诫也好,是惺惺作态的讽刺也罢,我全都不需要。”他的面孔在摇曳的枝形吊灯下呈现出一种冷冽孤高的姿态,像布道的新教领袖或者临刑的革命先驱那样,触动人心底最深刻最不自觉的意识。“我唯一的职责就是捍卫我的选择。你也一样。理论的堆砌对我们而言纯属浪费。”
“我只是想帮你。”艾俄罗斯温柔地注视着撒加:“我不愿意放任你谋杀自己。”
“你对我来说仅仅是一个卫道士,一个异端,一个守旧分子。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层面上的共生关系。”撒加冷笑着将婴儿丢入艾俄罗斯怀中:“我不杀她,但你必须死。”他说:“这是公平。”
V
卡妙和米罗的友谊始于他们在七十年代初共同参与的一次反战游行。
在义愤填膺的人群中,卡妙的眼睛里有一种全然置身事外的冷峻和优越感。“你看,战争总是不讨好的行为。”在嘈杂鼎沸的人声中他对米罗说:“当局以为自己能够拯救愚昧的群众于水深火热,其实这种屈尊俯就在舆论看来无非是自作多情。”
“是的,所以无论将来我们高喊着雅典娜、爱、还是平和,我们都会是历史的罪人。”米罗说。
卡妙意义不明地微笑了一下,他的笑容总是与极地在冬半年时惨白稀薄的日光极为神似,明媚而缺乏温度。
“我们不会有历史,历史也不会有我们。”
在后来1973年的叛乱活动中,他们不约而同地站到了撒加身后。
“这个世界充满悖论。”米罗抓着卡妙洁净干燥的手指说道:“当女神是一个不可感知的存在时,我们大概会觉得这一切都是骗局。而当女神以切实可见的形体出现到我们眼前时,我们又会觉得这是一个更大的骗局。”
卡妙的手指有一种不纯粹的清冽的芬芳,如同一树洁白纤细的樱花,在纯洁无瑕之中隐约透露出某种黏腻腐坏的恐怖意象。
“相信远比怀疑轻松。”卡妙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指缓缓说道:“撒加给我们带来的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再大也不过是死亡。”米罗轻佻地说道:“而我们都不会在乎它的,不是吗?”
米罗脸上平易近人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像是经过阴谋伪装的摩摩斯。此刻,他灵魂中离经叛道的那部分正在催生着他人生中某种不可逆转的巨大改变,而这种变化在事后最令他追悔莫及的地方在于,它在放纵他的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收回了另一些高贵的恩赐。
“或许吧。”卡妙沉默了片刻,模糊地答道。
直到1986年米罗才得以体会到这三个字当中的辛酸沉重。在那之前他都是一个率性妄为的伊壁鸠鲁的快乐论的坚决拥趸者。
在分隔两地修炼时,米罗远非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常年来往于米洛斯岛和中西伯利亚高原。严峻纯洁的事物让他感到力不从心。当阳光铺天盖地而又漫不经心地倾泻下来,冰雪冷峻尖锐的光芒便得以被强势地剥离出来,像冷兵器被刻意渲染的锋芒那样,在凝固的空气中撕裂出一大片一大片破碎的虚像。
而时间则变成了一个异常迟钝粘稠的概念。这种延伸大概就像是凶案之后漫长的拷问,将鲜血淋漓的细节一遍一遍回播,放大,强调,重塑成一组惊悚到令人作呕的符号。
卡妙用教皇的蒙昧主义教导他的学生。他小心翼翼地让冰河和艾尔扎克远离任何一种哲学。于是他们不理解雅典娜,圣域,乃至整个世界,信仰却在他们心中变得异常固执。
“你将会教导出两件杀死我们的凶器。”米罗在1982年的夏天这样对卡妙说道。阳光在他蓝色的卷发上荡漾出一圈一圈柔软的涟漪。十六岁少年富于侵略性的美貌让卡妙有瞬间的失明。
“我们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无神论者。雅典娜是切实存在的。”过了一会卡妙才说道:“做命运的反抗者是痛苦的。冰河和艾尔扎克不应该承受这样的痛苦。”
“那么,”米罗盯着卡妙的嘴唇问道,“你为什么要为撒加分担这种痛苦呢?”
阳光照射在卡妙白皙的脸上,透明得有些失真。
“因为那是你的选择。”
少年之间青涩的亲吻与爱抚出人意料地契合。
“无论我们爱的是谁,”米罗说,“我们都会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VI
1981年春。
穆半跪在教皇冢前。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粗砺的墓碑。就像抚摸过逝者布满尖锐创伤的灵魂。
“是你吗,穆,”身后响起干红一样丰厚醇澈的声音,“你愿意回来守宫了?”
穆站起来,转过身去。于是他看到了一张神袛般俊美的脸。
“好久不见,阿布罗迪。”穆微笑。在此前撒加已将黄金战士遣散到世界各地,他们见面的机会寥寥。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回来。”阿布罗迪说道:“你能放下那件事真是太好了。”
“我回来与否与那件事无关。”穆的笑容有些冷硬:“我只是在履行一个战士对圣域的守护职责而已。”
“仅仅如此吗?为什么在你的脸上我看到了一种超越于你的神圣职责的迷幻色彩?一种渴望与压抑相互纠缠斗争并且渐渐肆意畸形膨胀的胚胎?”阿布罗迪咄咄逼人地说道:“你不可能对一个人同时怀有极端的热爱与极端的憎恨,你只能选择其中之一,或者抛开两者彻底地服从他。”
穆死死地盯住阿布罗迪,他的模样有些狼狈,像一只受了伤的年轻的兽。
“穆,为什么你始终无法释怀呢?相对于那已经近在咫尺的伟大进步,你的牺牲和失去将是微不足道的。”阿布罗迪轻轻笑了笑,诚恳地说道:“要知道在我们所有人当中,没有人比你更具备智慧和谋略。如果你愿意不计前嫌、全心全意地投入这项事业,我们将会取得人类历史上最卓越的成功。”
“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穆恢复了他平日的优雅狡黠:“你的逻辑不可能统一我们的是非与价值观。同样,也不要试图窥探我的思想,那对你我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穆在教皇厅里重新见到身穿黑丝绒法衣的撒加。他的面孔苍白清俊,毫无内容,看起来有些像伯恩琼斯笔下的人物。
“好久不见,撒加。”穆冷笑着说道:“像任何一个罪人那样,你也在迅速衰老。想想你所做的一切,意义又在哪里呢?它无非让你感到沉重罢了。”
“你总想要激怒我。”撒加说道:“可是这既不能让我愤怒,也不能为你的权力欲穿上光辉神圣的外套。”他从法座上站起来,法衣曳地的下摆像流云一样迤逦至穆的面前。“或许你感到忿然不平,但是你应该知道权力的本质在于恶,当你对它心生向往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真理的宠爱。”
“那么你杀死我的老师、曾经的教皇的行为呢?那不是一种丑陋的欲望吗?你真不愧是一个道貌岸然的政客!”穆的眼睛里焚烧着两团饱含讽刺与意味不明的愤怒的火焰,当他年轻时代的偶像摇身一变成为这世上最面目可憎的人物时,这种精神上的剧烈冲突就注定存在并且生生不息。而如今他已无可救药地陷入了这样一个怪圈,即他一面强烈地仇恨着撒加,一面又不可饶恕地崇拜并且机械地模仿着他的行为——不甘于平庸,藐视传统规范,拒绝领袖以外的任何角色。
“年轻注定了你的偏激。”撒加的笑容里隐含着一段久远的过去:“有时候我发现你正在重演我当年的错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眼睛里闪现出温柔而又包容的流光:“你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但你还需要时间。”
VII
在1976年深秋的某个清晨,艾欧里亚在女神殿的回廊里见到了一位紫发碧眼的年轻女子。她身穿洁白的雅典长裙,手执金色的盾牌和权杖,脸上有一种高于情欲的秩序化的严峻,和基于审判的理性化的仁慈。
艾欧里亚愕然地看着那位陌生的少女。她盾牌上的美杜莎渐渐演变成一张苍白英俊的,他万分熟悉的面孔,病态而又柔和地微笑着,茂盛的海蓝色长发缠绕成一条一条硕大的蟒蛇。
少女傲慢而又怜悯地弯起唇角。
“雅典娜!”艾欧里亚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激动地叫道:“女神!”
“在哪里呢,艾欧里亚?女神在哪里?”阿鲁迪巴看着空空如也的女神殿问道。
“你在等待戈多吗?”米罗嘲讽道:“你快患上妄想症了。”
“真实与你们所见的并不相同。你们的双眼早已被撒加蒙蔽!”艾欧里亚愤怒地说道:“艾俄罗斯坚持的才是真理!女神是存在的,并且永恒不灭!叛徒不会逍遥法外,撒加一定会得到最严厉的惩罚!”
“冷静点,你知道撒加并没有那么不堪。”闭着双眼的沙加说道,“愤世嫉俗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是我亲眼看到的!”艾欧里亚的脸因亢奋而变得潮红:“这是女神的意志!”
“我从不否认神的存在。”沙加说:“但是我同样承认撒加卓有建树。”
“他不过是个奉行□□消灭政策的独裁者!”
“如果你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你就会看到,撒加对于知识,思想,和个人自由的尊重。”沙加说道:“如果你痛斥的人是教皇,他会不给你一点教训吗?想想吧,撒加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伪君子。”
“那只能说明他对艾俄罗斯的死亡心怀歉疚。”艾欧里亚受伤地吼道:“他何尝不是为了一点相左的看法就杀死了我哥哥呢?”
沙加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艾欧里亚的肩膀,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撒加的悲剧大概就在于他不是一个真正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沙加在心中默默地想,如果撒加能够抛弃他奄奄一息的仁慈与道德观,如果在当初他能够毫不犹豫地用圣剑贯穿女神的心脏,而不是敷衍塞责地用射手座充当祭品,也许他真的能创造一个崭新的,自主的时代。
然而现在,一切已经背道而驰。
VIII
1986年夏,城户纱织带着一群遴选出来青铜圣斗士重回圣域。其中包括了童虎和卡妙的弟子。
前者自教皇死后就一直在中国采取避世的观望态度。“我对你的思维方式感到费解,同时为你的行动力感到惊讶和钦佩。”他曾在1973年这样对撒加说道:“虽然我不可能身体力行地支持你,但是我会一直看着你,因为我很好奇你能在这条道路上能坚持多久。”
而后者对米罗这样说道:“我永远不希望和冰河对决,不是因为吝惜我或他的生命,而是因为我无法向他解释两种截然不同的立场。我与女神的对立将会粉碎掉他的坚持,虔诚,和信仰。那是我不愿意他承受的痛苦。”
“那么就让我在天蝎宫把他杀死好了。”米罗说:“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幸福的结局了吧。”
夏日灼灼的阳光在指尖燃烧,延烧出一片琥珀色的痕迹。心脏却被那种寒冷刻骨的感觉刺激得隐隐生疼。
“或许吧。”他低声说道。
卡妙还是将冰河冰冻在了天枰宫。
在那一刻米罗突然意识到了之前被刻意忽略的某些元素。
“卡妙,”在天枰宫前他抓住了卡妙的手臂,“告诉我,对于你来说,撒加是什么,冰河是什么,而我又是什么?”
“撒加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卡妙的微笑有些牵强:“而你,能在冰河闯到天蝎宫的时候放他一马吗?”
卡妙巧妙地回避了他的问题,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击剑选手轻盈地闪避过对手挥来的软剑一样。他从米罗面前走过,石青色的发丝被风吹散成一只潮湿单薄的翅膀,在晶莹的日光之下倦怠地翩跹。
在天蝎宫米罗真的放过了冰河。
为一个悲观主义者保全他心中唯一的希望,这是他唯一能为卡妙做的了。覆水难收的安达理士就像钉在自己心脏上那样痛。
少年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失,血液在他身后像浓稠的油彩那样迟滞地蔓延。
他的每一个脚步都踩在信仰柔韧的脊柱上。
“放弃你的困扰,你的情感,你的恐惧。”卡妙说:“唯有如此你才能成为一名坚不可摧的战士。”
于是他死在了他自己的绝招下。
他的笑容温暖如雅典暮春的晨光。
IX
“一位在日本军国主义和神道教传统下教养出来的女神!”阿布罗迪在死时哈哈大笑:“名副其实的战争女神!”
玫瑰堆满了他的尸体,让他看起来像山林水泽中的精灵。
黄金圣衣脱离身体的那一刻撒加感到了不可思议的轻松。
“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女神富于技巧性地说道:“你的才能让我折服,何不让我们言归于好?”
“不可能的,”撒加主动迎上白刃,眼睛里碎裂了血色的绝望,“当信仰死亡的时候,我也死亡了。”
女神略有些讶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撒加,”她柔软冰冷的手掌抚摸着撒加的脸:“圣域折损了巨蟹座,山羊座,水瓶座,双鱼座都,这些都不足以让我动容。但是现在,我以神的骄傲恳求你留下来继续为圣域服务。”
“我步入丛林。”
“因为我希望生活充满意义。”
“我希望活得深刻。”
“吸取生命中所有的精华。”
“将非生命的一切击溃。”
……
女神听到撒加模糊地说着几句诗,直到他什么也说不出了。
【以免当我生命终结,发现自己从没有活过。】
---------END---------
注,撒加死时说的那几句诗选自梭罗的《瓦尔登湖》。
X(外一节,祝卡妙生日快乐)
米罗站在断崖边。料峭的风割开他的衣褶,黑夜在他背后展开一对硕大的羽翼。
他低头凝视着蓝色的海面。歇斯底里的激情在其中绽放出一幅一幅粘稠的波纹,莫衷一是的痛苦和愤怒像泡沫那样惨白地破碎。
远处的雅典市区有人在燃放焰火,夜空中开放了一朵一朵金色的鸢尾,美得像一副油画。
他笔直坠下悬崖。
卡妙,我发誓,从此以后专心爱你。
CP如下:隆撒,迪修,米妙,艾撒,有粮食的ALL撒(或者也可理解为撒ALL)倾向,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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