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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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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使者到达京都的前一周,司马真都在研究蒙古历史和风俗,江宜盈从前跟着父母时听说过一些,加之自己也感兴趣,便加入一起学习讨论。
苏安常常跟着江宜盈看她在做什么,见到她和公主有事要忙,立刻也过来帮忙。
石月明或许从家人那里听说了消息,询问公主在忙什么后,自告奋勇,也过来一起查阅典籍记载的行列。她来之后,成晗和叶知云自是无法再作岸上观,前后脚也带着家里相关的书搬进了长乐宫。
长乐宫空着几间客房,这几日她们吃住都留在这里,只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帮公主补足对蒙古的知识。
除了司马真十分认真学习外,江宜盈想到未来难免对战蒙古,闲暇时在一旁看起了前人对蒙古从前战役的记录和评点。
石月明则是任何可能出风头的场面都会做足准备,不为展示自己,只为以防万一,绝不会给家里出丑。
司马濯听说江宜盈等人的准备,在学监下课时问她:“那你家里可有相关书册?”
“书册?”
江宜盈为难地想了半晌,在她的记忆里,并州那边的家里倒是不少父亲整理的东西在。至于京城这边,她想应该也会有,只是自己从未上过心,书房里的书又太多,实在没有时间去找了。
她露出羞赧之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到了下午,她们几人在长乐宫书房查阅有可能用到的书册时,彩蝶突然抱着几册书走进来。江宜盈走到门边愕然接过,听到彩蝶低声说道:“是三殿下让我带来的。”
“他怎会有?”江宜盈低声喃喃,挥手让彩蝶先行回去了。
她抱书放在自己的桌上,略翻了翻书名,讶然发现竟是详细的蒙古地图和风土人情,由不知名的游者摘录。再翻翻内容,多是个人视角,又与公主手中那些官方视角的大作不同。
“怎么了?”司马真看她回来后就在发呆,走过来看了这几本书,也大为惊讶。
“谁送来的?”她惊讶过后又是狂喜,立刻迫不及待问道。
“是我家管家,帮我找了父亲的藏书,也许是他手下曾经秘密探访过吧。小人鄙言,不足登大雅之堂。”想起司马濯平日在宫内刻意藏拙,江宜盈有意模糊了书册的来历。
司马真听完果真忽略了自己之前的疑问,转而如获至宝翻阅起来。
等到蒙古使者步入洛都城门时,她们六个已经将手头所有与蒙古有关的书册都翻阅过,摘抄出有用部分重新整理成册,司马真也将这些牢记腹中。
若不考虑蒙古使者那恼人的求婚,各国使者来贺总是最热闹的时候。
他们前几天都休息在城外的驿馆,只待帝王寿诞的前一天,依次入城,穿上他们最华丽的衣服,骑上高头大马,携带丰厚的礼物,走在洛都繁华的主道上,前来为中原之主的寿辰献上他们的祝福。
即便是繁华的洛都常有外邦蛮夷前来做生意,如此盛大的场面也只能一年一见。得空的百姓们纷纷赶早簇拥在沿途的道路上,只为一睹这场奇妙又盛大的庆贺。
帝王寿诞前一天,洛都欢喜庆贺的气氛也从此燃上高点,使者走过后,各家都不约而同地也走到街道上互相祝贺,为君主祈福。
宫里好奇的女眷们也都会破例被允许站到宫门内的小城楼上,张望使者们花哨的衣服,奇特的礼物。
江宜盈她们几个也都挤在宫人们的边缘,第一次有机会从高高在上的视角来看万国来贺。至于公主,她与几位皇子拥在皇帝身侧,一起站在正中央,以皇宫主人的姿态迎接各方使臣到来。
城楼下浩浩荡荡的使者中央,有一位少年,身穿鲜艳的蒙古服饰,面上含笑地骑马行在洛都大道中央,顾盼间神采飞扬。仿佛这里不是异国都城,而是蒙古汗营之前,两边聚集的人群皆是为他的到来而欢呼。
江宜盈一眼就看到那个少年,如此少年得意之徒,正是巴尔思。
另外几女也都发觉了这个虽然年轻却远远走在蒙古使团最前方的少年,小声谈论起来。
“那个人就是想要迎娶公主的那位吗?”成晗悄悄问石月明。
石月明心里满是这个少年即将掀起的波澜,听到成晗的问话,恍惚了一瞬才着眼过去,轻轻点点头:“除了他,谁还敢走在使团最前面。”
苏安用帕子捂在自己下半张脸前,轻声笑道:“长得倒是很俊,可惜没福分哦。”
叶知云揶揄地看了她一眼,也笑着说道:“苏苏这是春心动了。”
“才没有。”
江宜盈听到这话回过头看了看苏安,见她只有嗔怒,没有害羞,才放下心来。口里说道:“你们就别想着外族啦,我听父亲说过,他们胡人住的都是苦寒之地,你们这些娇娇小姐可受不了。”
何况,那巴尔思既然存着取代中原的念头,恐怕也不会有心思玩弄儿女情长。
等到列国使者走过,百姓们走上街道,皇帝也率领亲近的儿女妃嫔走下城楼,前往太极殿接待各方使臣,由他们献上各自的贺礼。帝后等人离开后,还在城楼的宫人们也都依次离去。这几日学监的先生们休息,几女便说说笑笑直接回听风阁。
不知不觉间,随着苏安与江宜盈的亲近,她们五人已经变成成晗和叶知云围在石月明两侧,苏安和江宜盈在后面同行的架势。
“你说,蒙古人真敢刁难公主吗?”苏安挽着江宜盈的手臂,疑惑不解道。
这几日她们几人都在帮助公主研究蒙古的一切,就是为了可能掀起的风雨,可是苏安心里总是不敢相信蒙古人会如此胆大。
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又在京城之内,难不成他们不要命了吗?
江宜盈摇摇头:“难说。”
当今这位圣上,后人称为惠帝,赞赏他藏富于民,施恩百姓。
倘若不是前世亲身经历蒙古兵起,前线骤然间回应不及,溃不成军。她也会以为如今正是国富民强,外邦不敢侵犯分毫。
可实际上天子多疑,或许是他曾经靠武官拥护上位的缘故,自从朝堂稳定下来,就一直隐隐露出重文轻武的态度。如今边境大军,除了江家军尚有反抗之力外,其他各军恐怕多多少少缺乏武器粮草。而这件事,帝王不仅知道,更是他本人态度造成如此后果。
倘若巴尔思不敬,最为清楚无法擅动干戈的,正是天子本人。
可他的容忍,也许反而成为了巴尔思后来悍然起兵的底气所在。
虽然江宜盈回答得十分隐晦,苏安到底是一个聪明人,在这不该有的沉默中突然猜到了真相。虽然在她心里,缺少战斗力量的那方,已经成为了苏安父亲所率的江家军。
但是倘若镇北侯都无一战之力,偌大靖朝,还有谁靠得住呢。
在这盛夏将至的正午时分,两个私下窃语的小女孩儿,因着各自窥探到的秘密,不约而同感受到了时局的紧张。烈日无法驱散的凉意,因着对未来几日的隐隐不安,悄悄爬了满身满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