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那个莫辛根郊外的农场。他在学生委员会的广告栏里发现了秋假短工的消息,就跑去帮他们收割萝卜和储存干草。那真是十分快乐的两个星期:他可以每天一起来就穿起脏兮兮有牛粪味道的外套(天晓得他有多讨厌西服套装和那些着装规定),穿着胶鞋走在软软的田垄上,开着卷草机把干草堆收拢起来卷成卷儿;阳光灿烂,照着地下排成长队的、带着泥土的萝卜,远处草野上的牛群和可爱的榛树林。……然而他的表兄尤利安破坏了这一切:他在Whatsup上不小心泄漏了自己的位置,而那家伙居然正好就在附近,并心血来潮地开车过来看他——开着他那辆该死的007同款定制Aston Martin DB10。该死的浮夸虚荣的米兰佬。他愤愤地想。用15分钟的夸夸其谈毁掉了他过去半个月里建立起来的联系。在那之后,那些粗鲁快活的彼此打趣和无拘无束的气氛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冒出来的生硬礼貌,各种别别扭扭的态度,和莫名其妙的谈话(“莱昂,我在报上看到了你哥哥……”“你确实知道我们这里只能开最低工资么?”“当然了,你肯定不是真的需要在这里干活……”——所以到底为什么你会在这儿?)。他很快离开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