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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脱险 ...


  •   再次添了几根柴进去,原本几欲熄灭的火堆再次燃烧起来,火苗子欢喜地蹿个儿。

      叶文清现在背上是真的疼,火辣辣的,就跟被抹了辣椒水一样,难以忍受。

      叶文清抬头看了看顶上,之前能照进光亮的那一条缝隙也不见了,或许是被石头给堵上了,又或许外头此时正是黑夜,所以看不见光。

      叶文清还没坐一会儿就换了六七种姿势,可还是忍不住,想了想,又打算改变一下坐姿。

      是以,在叶文清正准备再次调换姿势时,只觉腰间一紧,一只有力的手正搂着自己,眼前景物颠倒起来。

      封敛臣伸直两条腿,让叶文清趴在自己腿上,面不改色道:“趴着舒服些。”

      叶文清:“……”

      这趴着真能舒服?

      叶文清挣扎着想要起身,忽然背上一疼,不由得嘶了一声。

      “师兄,我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抱歉。”封敛臣歉然道,连忙收回覆在他背上的手。

      “……没事。”叶文清摆摆手,干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嗯……别说,确实挺舒服的。

      封敛臣手捏着叶文清的一缕发丝,极为温柔地抚摸着。

      “你还没回答我,陆言同我说你被师尊带走了,可为何会来花满庭。”叶文清打了个呵欠,把之前未说完的话再次问了出来。

      封敛臣手一顿,垂眸道:“犯了错。”

      “犯错?”叶文清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犯了什么错?”

      封敛臣沉默不语。

      “别说是因为十年前后山那事。”叶文清猜测道。

      “难不成还真是?”叶文清愕然,“可我当时不是说了么,那事根本不能怪你,那丑蛇自己冲上来的。”

      封敛臣伸手替他拂开贴在脸颊上的发丝,笑着摇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叶文清愣了。

      “为了修行。”封敛臣给了叶文清一个最为无懈可击的解释。

      封敛臣睫毛轻颤,掩盖着眸中一闪而逝的哀伤与极力的克制。

      叶文清眉心微蹙,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回头重新趴着闭目养神。

      这年头想要从小孩子嘴里套话当真不容易。

      封敛臣见状嘴边勾起一抹苦笑,手指慢慢收拢,紧握那缕发丝。

      二人相对无言,静得都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在耳畔回荡。

      初秋的夜里泛着凉意,更何况这阴冷的地洞里。

      叶文清蜷缩着身子,慢慢往里靠去,寻求着热源。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只觉身子一轻,耳边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气,温暖的感觉随之笼罩在侧。本想仔细探究一下,到底是抵不过周公的盛邀。

      再次睁开眼,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一旁的火堆只剩下零星的碳火点缀着,就跟夜间苍穹上的明显一般。

      叶文清两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捡起铺在身下的外衫,仔细摸了摸上头的绣花纹路,是封敛臣的。

      叶文清把外衫搭在手腕上,动了动酸涩的肩膀,蹬了蹬发麻的腿,转过头寻找着封敛臣的身影。

      目光仔细在四周逡巡一遍,最后落在岸边的一处黑影上。

      “师弟?”叶文清喊了一声。

      “嗯。”前头黑影发出颤抖的声音。

      叶文清心头一凛,大步走上前,扶起地上的封敛臣,手上一股黏湿感,放在鼻尖嗅了嗅,血腥味扑鼻而来。

      “你受伤了?”叶文清惊讶不已,“伤到哪了?”说着,连忙在他身上摸索着。

      封敛臣一把拽住叶文清的手腕,原本涣散的目光重新有了焦距,紧紧地盯着他。

      “嗯?怎么了?是不是疼了?”叶文清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师兄。”封敛臣嗓音沙哑,甚至还带着一丝哭腔,深处还蕴含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悲伤,“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什么?”叶文清一愣,“你这是说什么混账话?”

      虽然叶文清确实是想离封敛臣远点,巴不得越远越好。可是众玄镜上的画面历历在目,离得远也逃不了被捅的命运,还不如把人带在身边,时刻相处的好,关系好了,说不准日后那事就不会发生了。

      可现在这人也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就让他离远点这跟见死不救有什么差别?

      还有,这小子怎么一会一个样?叶文清不由得扬了扬眉,难不成十八岁时的自己也是这么阴晴不定的?

      思及此,叶文清再次说道:“你是不是脑子里的水还没有干?还是嫌我身上臭?我都没嫌弃你,你还敢嫌弃我,反了天了。”

      封敛臣痛苦地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颤抖地伸出手,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推开叶文清:“离我远点。”

      叶文清猝不及防被他这一推直接坐到了地上,当即拿起扇子往他脑袋上重重一敲:“混账东西,你还真嫌弃我啊!”

      “没有。”封敛臣扯了扯嘴角,眸光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行了行了。”叶文清一把拽住封敛臣把他扶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你这小崽子是哪根筋没搭好,反正没搭好也给我把它搭好来。哪里伤到了告诉我,我给你瞧瞧。”

      “没事,没有受伤。”封敛臣喘了几口气。

      “真的没事?”叶文清问,“那你身上那些血是哪里来的?”

      “你的。”封敛臣道。

      叶文清怔愣片刻,随即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啊。”

      难怪后来睡得越来越舒服,敢情是封敛臣抱着他。

      封敛臣好似已经恢复过来,面上痛苦之色得以舒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借着黑暗,目光几近贪婪地打量着叶文清。

      盛放在悬崖上的花朵固然惹人爱怜,可稍稍不小心,却也是万劫不复。

      明知深渊在侧,却还是忍不住驻足欣赏,甚至想要据为己有。

      封敛臣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别开视线,步子往后退了一步。

      “师弟。”叶文清想了想,还是选择开口问道,“冒昧问一下,你身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嗯。”封敛臣眸光微闪。

      “那你可有寻过大夫医治?”叶文清道,“不如我带你去找找文先生瞧瞧?他平时除了教书,闲来又喜钻研医术,什么疑难杂症,他均有涉略。”

      “不用了。”封敛臣适时打断道,“缓缓就能好的。”

      “当真?”叶文清依旧不放心道。

      封敛臣点了点头。

      轰隆一声,头顶上空传来一声巨响,石块不断掉落下来,掀起一阵沙石。

      叶文清一把拽过封敛臣将他挡在身后,青霜出鞘,警惕地看向声源处。

      随着石块的不停掉落,上头的缝隙越来越大,久违的阳光透着缝隙钻了进来。

      紧接着 一张熟悉的面孔呈现在眼前。

      叶文清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等我化成灰才会来呢,我都在想要不要给自己凿副石棺,石料都选好了。”

      “是么?那你要开始凿了没?要不要喊些师弟过来一起帮你凿一下?”见叶文清有心思在这东拉西扯,陆言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送了他一个白眼。

      “不必了。”叶文清摆摆手,“日后再凿也行,最好是在上面镶满宝石。”

      陆言:“……”

      想得美。

      “对了,鬼女蛇呢?”陆言问。

      “死了。”叶文清道,“丑不拉几的,简直污了我的眼,行了,走吧。”

      叶文清拉着封敛臣往前走,背上的伤清晰地映入眼帘,陆言心头一颤:“你这是被射成筛子了?”

      “怎么?是不是很好看?”叶文清反问道。

      陆言从鼻子里冒出一个不屑的声音。

      外头正是艳阳高照,刚从洞里爬出来的叶文清还有些不大适应,抬手遮挡着阳光,双眼微眯,回过头看着面无血色的封敛臣,正想着要如何开口,却见封敛臣两眼一翻,直接往后栽去。

      叶文清连忙伸手去接,不料牵扯到背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冲着一旁呆愣的陆言喊道:“二愣子,来搭把手呀。”

      陆言无奈,上前接过封敛臣,在一众弟子的带领下把他扶回了屋。

      花满庭本就是个废置多年的大殿,虽说外头看起来破破烂烂,可到底也是燕然台的地方,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

      可当叶文清踏进封敛臣的院子时,瞬间刷新了对花满庭的认知。

      除了破还是破,要啥没啥。

      左边的围墙都已经倒了,里头的黄泥被风吹得翩翩起舞。右侧栽种的是一排竹子,只是竹子开了花,早已枯黄一片。

      院子里的地面坑坑洼洼,路都走不稳。唯一有看头的,大概也就只有石桌旁的一棵树,光秃秃的,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树,树上挂满红绸带,就跟月老祠前头的姻缘树一样。

      红绸带随风飘扬,看得叶文清一阵头疼,连忙收回目光。

      “啧,多看几眼,说不准月老可怜你,明天就给你拨一个仙子。”陆言促狭的声音从里传来。

      “你还敢在我面前提月老?”叶文清横了他一眼。

      陆言闻言,忆起往事,忍俊不禁。

      五年前他随着叶文清一同前去萧关宗赴宴,闲来无事便去了那里最有名的一处月老祠转转。

      遇上了一位道人,说是算姻缘。他拉着叶文清去凑了热闹,哪知守在门口的一位老道人一看见叶文清就来了一句:“你不用拜月老了,月老不会帮你牵线,你得靠自己,否则只能孤身到老。”

      叶文清当下来了气,回了一句:“谁说我是来拜月老的?他自己也是个老光棍一个,有什么可拜的?等他哪一天把自己给嫁了出去,我再来拜。哦对了,不知老人家您可有家室?若是没的话,啧。”

      后面的话叶文清没有说出来,可照样把那老道人气得哆嗦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对了,封敛臣如何?”叶文清问道。

      “并无大碍,就是身子虚了些。”陆言轻咳一声,揉了揉笑得酸涩的腮帮子,“给他输送了些灵力,过几日就会好的。”

      “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叶文清摸着下巴,想起封敛臣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

      “行了。”陆言拍了拍他肩头,“有什么事等他醒来再问就是了。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叶文清眨了眨眼。

      “封敛臣呗。”陆言低声道,“你不是要用爱感化他,做一个慈爱的师兄吗?花满庭这环境你也看见了,你就没点表示么?”

      陆言一边说一边把手绕到他身后,在他背上重重按了一下。

      “你他娘的这是嫌日子过得舒坦了啊!”叶文清疼得嗷嗷直叫,抡起拳头就往陆言脸上砸去。

      二人一路打打闹闹离开了院子。

      封敛臣倚在窗前,待那声音逐渐远去时,这才伸手推开破旧的窗户,目送着那变成点的身影。

      一声裹挟着淡淡失落的轻叹揉杂在风中。

      屋顶上驻足已久的黑衣人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瓦片轻轻叩打着,隐在面纱后的嘴角微微扬起,狭长的凤眸里划过一丝嘲弄与期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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