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徐徐带雨

21、收敛

　　娥皇怔怔地一路走着，心里纷乱一片不知想些什么。
　　“小姐，小姐。快要到六皇子殿下宫里了。”
　　一旁的丫鬟低声提醒。自家小姐如此一副失魂落魄之态如何见得心上人，还是提醒一下为好。
　　她这才回过神来，她敛回脸上的神情，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意，看向天上舒卷的行云，轻声道
　　“走吧。”
　　庭院中，李从嘉卷起衣袖正在晾晒古籍。书籍久放便容易腐坏或虫蛀。故而要时不时便铺出来晒晒太阳。
　　李从嘉有收集古籍的爱好，且大多都是存于世的孤本。这些书籍大多都来自民间，是他亲自去集市摊子中淘来的。
　　他正铺开一本医书，骤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他嘴角一扬，“不是让你去寻些安神香来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不知六皇子要安神香有何用途？”
　　一声柔和并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他转身看到来人后，微微一怔。然后放下书走过去
　　“娥皇？”
　　他语气里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你许久不进宫了，今日怎么会来？”
　　“嗯，今日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顺便过来一趟。”周娥皇温婉笑笑。
　　“进屋子来，外头太阳有些晒人。”
　　娥皇强压下心中涌起的酸意，低头缓步进屋。
　　她有些不知说什么，便随意问
　　“听父亲讲你前些日子去了梵天寺。如何？可有什么收获？”
　　少年有一刹那的愣神，娥皇没有得到回答，于是抬头看他，却有些惊愕--她从未见过这个少年流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少年忽然自嘲笑笑，
　　“值得一游，等吴越与南唐之间的关系缓和些，你也可去走走。”
　　“你说好那便是不错了。”
　　感觉到对方不想多说，她识趣地止住了话头。
　　“对了，过几日宋家公子在南山欲举办诗会。你可得空来？”
　　宋家公子指的是宋玉，宰相宋齐丘的长子。宋玉，乔越，秦云，苏平和李从嘉时称南唐五公子。五人都是世家子弟，身份尊贵，才华横溢，又性情相和，故平日里总是出现在一处。是金陵中不少姑娘想要丢手绢的对象。
　　金陵总体说来算是很有读书风气。毕竟皇帝李璟是个文人，整个南唐也趋向于重文轻武。故而诗会这种文人相聚的形式不仅在民间流行，在世家中也颇受推崇。
　　“宋玉？他怎会有此闲心？若我没记错，父皇前些时候刚为宋府指了一门婚事，长姐出嫁，他不在府里帮衬，倒是出来偷闲了。”
　　娥皇掩唇轻笑
　　“他一贯如此，骨子里狂狷惯了，举止上没有半分礼数。”
　　她笑着笑着突然停下来了，心想是啊，有谁能逃得过指婚啊。
　　少年察觉到异常，眉心微微拧着看向她，
　　“你今日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娥皇收起心底所有的情绪，脸上依旧是明媚的笑意，低声问他
　　“你可知，皇上皇后有意为你指婚？”
　　少年一怔，弯起嘴角
　　“大哥还在外征战，如今南唐并不安稳，母后怎么会突然操心我的亲事？再说我也并未听到什么风声。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娥皇却没有立即回复他，她的心里乱成一锅粥，有些话此刻若再不说她怕没有机会再讲。心中几经挣扎，她正欲开口，余光忽而扫到桌上的纸。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她微怔，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些字句。
　　忽然就觉得自己过分荒唐了。能写出这样诗词的一个人，怎会为儿女私情所累？
　　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本知他现下处境不好，自己本该与他一起面对这些内忧外患的。
　　而刚才自己又想要做什么？
　　逼迫他给出所谓的回答吗？
　　冷静下来后，她回想起在凤仪宫的对话。
　　皇后今日或许只是在试探敲打自己，而自己却方寸大乱...
　　而后直直便往这里来。
　　原本因紧张而汗湿的手掌此刻却凉到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她下意识捻了捻指尖。
　　她突然觉得不能再呆在这个屋子里了
　　“那许是宫里的流言罢，府中还有别的事宜等着我处理，我先出宫了。”
　　言罢不等对方反应便夺门而出，正碰上了进门的成玉。
　　成玉很疑惑，周家长女出了名的举止端庄。为何会如此慌张。
　　他看向自家殿下，发现自家殿下也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疑惑归疑惑，正事要紧。
　　“殿下，朝堂那边有新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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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