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晚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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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的灯盏下，陆湛嘴角的伤一览无余。
陆湛抬手碰了碰唇角，无所谓道：“没怎么……”
“你和人打架了？”
俞唯心想起来，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因为脚伤又过了两天才去上课，周五升旗仪式上，教导主任点名批评了陆湛，又给他记了大过，原因就是在校外滋事打架。
那时候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陆叔叔发了好大的脾气，把陆湛训了一顿，让他每天放学就回家，不准他再去乱七八糟的地方。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期中考试结束，陆湛以全校第六的成绩，打破了一中历史记录里个人成绩飞升最快的记录，震惊了校长和学校领导……
想起那时询问陆湛时，他拽的跟什么似的表情，俞唯心眉头微皱。
看到她一脸严肃的样子，陆湛当即嗤笑：“不小心碰到的，你们女生就是想的多……”
俞母出来倒垃圾，看到陆湛，忙招了招手，“小湛，才回来啊，快来吃饭，给你热着呢。”
“你爸公司开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俞母本想因他晚归的事情再说两句，看到他嘴角上的伤，不由惊道：“这嘴上怎么了！让谁给揍了？”
俞唯心没忍住，半低了头，嘴角微微翘起。
陆湛含糊道：“回来路上不小心碰着了。”
俞母满脸的不相信，倒也没说其他，她转头进屋，嘴里絮絮叨叨：“得找点东西抹抹，都肿了……”
陆湛本来想说没事，可想起俞母念叨人的功力，也就随她去了。
进了屋来到餐桌前，俞唯心从电饭煲里盛了一碗米饭递给陆湛。两人从小在彼此家吃饭，没有多少拘束。陆湛接过碗便坐下，就着桌上剩下的两个菜吃了起来。
桌上一盘木须肉，一盘丝瓜鸡蛋，还有两份俞母自己腌制的小咸菜，清脆可口。电风扇呼呼的吹着，吹散了些屋内的热气。
陆湛就着菜吃了一大口饭，对着正翻箱倒柜找着药膏的俞母拍马屁，“赵姨，这菜的味道，比我爸做的不知好吃多少。”
俞母抬头看他，有些没好气又有些宠溺：“那也不见你放学就回来吃饭。每回挨到天黑才回，大晚上的，外面那么乱，有什么好待的……”
俞母刚说完这话，却住了嘴。有些后悔自己失言。
大院那么多年，她自然知道陆家的情况。
陆辰珲从陆湛两岁起独自照顾他，大事小事亲力亲为。他赚钱是把好手，但照顾自己和孩子的生活，却有些马虎。
陆辰珲早些年不会做饭，只会做些鸡蛋面之类的，除了时不时带着儿子去饭店吃饭，便靠邻里的照顾周济。他工作忙时，有时十天半个月着不了家，俞母和大院里其他邻居便会把小小的陆湛领回家里睡觉。后来陆湛大了，不再去邻居家住，父亲不在的日子里便常常和朋友在外面厮混，玩到很晚才回来。陆辰珲管不了他，其他人更不好说什么，索性陆湛也没有因此变坏。
见陆湛浑不在意的，又低头吃了起来，俞母在心里叹口气，手中终于翻找出一盒药膏。
她把药膏放在饭桌上，“吃完饭把这个药涂一下，治跌打损伤的，管用的很。”
陆湛点了点头，看了眼饭桌对面的俞唯心。她正拿着课本专心致志的看着，灯光下，只看到她低首认真的半张侧脸。陆湛移开目光，又看向俞母，“俞叔出差还没回来吗，怎么不见他人？”
俞母摇了摇头，“回来了。听说最近公司里有一宗大项目，全公司的人都要去开会呢，领导开小会，他们这些干活儿的就开大会，吃完饭就去了。这会儿估摸着应该快开完了。”
“这项目，听说是你爸把关主审的，刚从上个项目回来没几天，又要开始忙。”
陆湛了然的勾唇：“这不是正常的吗，不忙就不是他了。”
语气里是一贯的无所谓。
俞唯心抬头看他。
陆湛抬了抬下巴：“看的什么？”那么入神。
看清是语文课本里的某篇文言文之后，他挑了挑眉：“这篇课文不是早八百年就背过了，怎么，还需要复习？好学生就是刻苦。”
俞唯心没有搭理他。低头又翻了一页，继续看了起来。
陆湛有些没趣。吃完饭，他拦住想要收拾的俞母，手脚麻利的将碗筷拿进厨房。要伸手洗碗时还是被俞母赶了出来。
俞唯心将桌子擦干净。看着陆湛在客厅一角对着墙上的镜子上药，镜子里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有些好笑。
陆湛在镜子中看到她偷笑，嘴角“嘶嘶”的遛着气，威胁道：“好笑是吧？”
俞唯心清了清嗓子，平复了表情。
她走近陆湛，看他将药膏一点点挤在嘴角，白色的药膏敷在嘴角，好像喝了牛奶没擦干净一般，陆湛皱了皱眉，想要伸手抹掉。俞唯心拽住他的胳膊，“等一晚上，过了今晚再抹掉，红肿就退了。”
陆湛听话的放下手。看向俞唯心，见她又是那幅表情，目光十分认真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伸手点了下她的脑门。
俞唯心将他的手拍开，看了眼厨房，见妈妈还在收拾，应该听不到两人说话，才开口道：“你到底把对方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后来能被学校知道，又记过，应该是对方家长找到了学校。
那人大概被打的挺严重，不然那时候陆叔叔也不会那么生气，还差点要揍陆湛。
俞唯心想到那时，陆叔叔拿着扫帚质问陆湛，问他为什么要打人，陆湛一声没吭。陆叔叔失望的说：“养你这么大，把你养的会欺负人了，我对不起你妈！不打你，也对不起你！”虽然最终被大院的人挡住，没能将陆湛揍一顿，但父子两个之间也爆发了很大的争吵。
陆湛当晚一怒之下离家出走。陆叔叔被气的够呛，不许别人找他。好在第二天陆湛就回来了。并且在所有人都惊讶的情况下，在一个多月后的期中考试时一举考进了全校前十名，震惊了整个年级组的老师。
陆湛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看了眼俞唯心，漫不经心道：“他自找的。”说完，和厨房里正收拾着的俞母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回家。
俞唯心看着这样的陆湛，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太固执了。
俞唯心很清楚，上辈子，就是这样的陆湛，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起来。
不论是为她出头，还是自己遇到事情，他总是一个人承担，从不会向她倾诉。
两人上一世最后见面那一晚，她在出租屋里等着他，到了半夜，他才浑身湿漉漉的回来。
她担心的不行，问他出了什么事情。他只是沉默着，帮她收拾了好了东西，将她送进学校附近的宾馆。嘱咐她天一亮就立刻回学校去。他似乎还要出去，临走前，忽然转身抱住了她。
“我很快就回来……”男人的声音低沉又坚定，轻拂在她耳旁。随后，他又冲进雨夜。
从那之后，她再没能捉住他的手。
看着他走近夜幕的背影，那身影好似与那夜的男人重合了，俞唯心忽然心慌起来。
“陆湛！”
男孩的身影半隐在夜色中，因她忽然的一声而停滞。还没等他转过头来，一只柔嫩的手已经抓住他的手臂。
陆湛回过身来，目光微讶的看向她右脚，“你脚不疼了，跑那么快……”
俞唯心拉着他到车棚一角。
这个位置没有灯光，月色下，女孩的手还紧紧拽着他的胳膊，她轻声道：“你告诉我，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想你对我说实话。”
最后一句话，俞唯心说的十分郑重。
男孩的眉头微皱，半晌，他不由得笑出声，“就为了问这个？”
俞唯心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两人对峙几秒，陆湛先受不了了，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告诉你。”
陆湛几句话将傍晚的遭遇叙述了一遍，包括怎么先被人挑衅，对方怎么先出手，他怎么还击。最后在张扬他们赶来之前，怎么一打三，将三个人都揍得哭爹喊娘……
俞唯心打断了他的话：“他是替黄思怡来出气的？”
“啊。”陆湛不在意道：“两拳就放倒了，个软货……”
俞唯心不由得看了眼他嘴角的伤。
发现她的眼神，陆湛立刻解释道：“我这是不小心让人给偷袭了！”
若是给黄思怡出气，大约是她的爱慕者之类的。俞唯心心内半松了口气，想起什么，她又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陆湛稍一愣，被问住了。
打架的时候倒是爽快，那人被另外两个人搀走的时候，还叫嚣着让他等着，他却忘了问那小子的名字。
“不知道。”
见俞唯心有些无语的表情，他不耐道：“打了就打了，还管什么名字，下回再见他，我问问。”揍不死他的。
真幼稚。俞唯心看出了他的心思，心内腹诽之余，没了再问的想法。
她想了想，最后试探道：“万一要是被学校知道了……给你记过，怎么办？”
陆湛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欠揍的笑容，“你担心我啊？”
俞唯心忍住白眼的冲动，转身回家。
“哎！”陆湛叫住她。
俞唯心回头，就见陆湛慢慢走过来，屋内灯光倾泻打在他身上，他脸上好整以暇的笑已经收敛了些，他扬了扬下巴，“明早老时间等你。”
俞唯心扶着门框，轻声道：“好。”
身后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进了家门，才迈步离开。俞唯心回头，隔着一层纱帘门，她看着他的背影融在夜色中，轻轻呼了口气。
她已经重生了。
这一世，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驱散黑暗。
曾经的痛苦和悲惨，他们都不会再经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晚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