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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ynx Cassiopeia Black ...

  •   1995年,西里斯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收到了克利切转交的一个记忆瓶,署名L.C.B
      来自1979年失踪的Lynx Cassiopeia Black,他的亲妹妹。

      *
      1979,12,25

      疼痛已经蔓延到全身了,我正在死去。
      麻瓜的小说里总说人在死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像放电影一样,真不错,我又听见知更鸟在窗外啼鸣的声音,清脆,忽远忽近。

      我真的要死了,不然我怎么能看见他呢?活生生的,完整的,我的爱人——Regulus Arcturus Black.
      他安静地从门边走过来,绕过银黑色的帷幔,坐在床边,帷幔上的挂坠晃了晃,停下来了。他静静地看着我,就像小时候那样,掀起我的被子,把我轻微抽搐的腿架在他的大腿上,温和而有力地帮我按揉着,和三个月前一样,和十多年来一样。

      或许是诅咒给我带来的伤痛太过痛苦,我失态地扑向他,撞进他的怀抱,三个多月来的独自承担痛苦的孤独与绝望让我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他用力回抱住我,在我的额头上落一下一个又一个的吻,我感受到他的嘴唇碰在我额头上的温度和水润,和往常的没有区别,好像是真的一样。

      他死了,我亲眼见到他的尸骨。是真的吗?腹中的绞痛让我几乎不能思考。是的,是真的,我看到了他的魔杖掉落在水边,他的魔杖从不离身,即使是那天晚上,他的魔杖也安安稳稳地待在他手臂上的魔杖套里,和我一样。

      我看到了他的尸骨,只剩下骨骼了,落在布满阴尸的湖底,崭新的,右臂有重新生长而成的骨骼的痕迹,那是他五年级打魁地奇受伤留下来的。我记得很清楚,我几乎不遗忘任何东西,我曾经悄悄带他去麻瓜的医院拍过X光片,我很清楚,有那样痕迹的右臂骨骼只能是他的,我的雷古,他死了,死在一个阴冷黑暗的山洞里,我甚至不能收敛他的尸骨。

      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但我没法使我逃离这幻象,我都快死了,我一生都活得很冷静,现在我可以这么说了,一生。就让我沉醉在幻境里抱抱他吧。
      我想放纵一把,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我狠狠地抱住雷古,发了疯一样地去吻他,他没有推开我,哪怕我们的嘴里都是一股铁锈味。

      *
      我从出生就认识他了,我甚至能记起一点他在我婴儿床边吮着手指的图像。我很喜欢他,他很喜欢西里斯,哪怕那个鲁莽的蠢狮子常常对他说一些刺人的话,他仍然很喜欢西里斯。我想这可能是小孩子天生对长亲的依赖,毕竟我们亲爱的父亲和母亲从不会有耐心陪吵闹愚蠢的小孩子玩闹,他们只会冷冰冰地教导、歇斯底里地责骂、像打量货品一样表示他们的满意,并在家族社交的时候表现出一点亲昵的自豪。

      西里斯恨透了这样的家庭,但他的反抗无疑很无力也很愚蠢,他总是被母亲怒吼着关到禁闭室里,小的时候是半天,等他长大一些的时候是一天起步,三天封顶,禁足更是家常便饭。每当这时,他还得靠我和雷古给他送饭才能活下去,几乎每次,我都靠在门边听着他们两个完全没有一点对对方理解的小声争辩,无趣,太无趣了。雷古总想着只要西里斯稍微收敛一点避开母亲的怒火,他就可以好过一些,而西里斯总认为雷古是惧怕母亲的小听话虫,就这样我还能坚持和雷古一起给他送饭,我可真是个好妹妹。
      每当这时我都觉得很孤独,布莱克没有一个人有和我一样清醒的脑子,母亲疯狂、父亲颓废、西里斯自大、雷古天真,贝拉特里克斯是个纯血理论的疯子、安多米拉有叛逆精神但不够聪明、纳西莎是个标准的傲慢纯血家族小姐。他们要么是只看到布莱克这个姓氏的荣耀,要么是只看到它的束缚,没有一个人能全面的看清楚BLACK——这个我们一辈子的名姓标识物真正的样子。
      它是束缚,是责任,是荣耀,更是机遇,作为布莱克,英国纯血家族中势力最强的家族,我们需要的不是无力愚蠢的反抗、不是除了惹人生厌毫无用处的傲慢、不是除了血脉尊贵以外毫无可取之处的纯血理论,我们需要的是耐心的等待、敏锐的眼光、巧妙的拉拢,最后夺取真正的权利,去实现自己的野心。
      在实力面前,一切手段技巧都是空架子。
      然而,真可悲,偌大一个布莱克家族居然没有一个聪明人掌权,明明站在最高峰,却让过去掩饰目的的手段成为最引以为豪的成就,把自己困在没有出路的死胡同,还要装成得胜的样子,光荣地腐烂,可笑,太可笑。

      *
      这一切都是我五岁之后悟出来的,在这一点上,我还得感谢西里斯,要不是他把他愚蠢的小脑瓜落在了禁闭室,在麻瓜世界玩得太过沉醉,以至于忘记了要在我给他限定的时间里回来,我的天赋才不会被暴露在大人面前,让我受了母亲的六鞭,在那个禁闭室里呆了一整个晚上。呵,如果是西里斯有这样的天赋,沃尔布加一定会给他一个紧得能把他嵌进身体里的拥抱,用她尖利的声音大肆夸赞她的宝贝儿子,好像那是她毕生的荣耀一样。
      我还是太弱小了那时候,我不能完全保持理智,恐惧侵占了我几乎一整晚的时间,我听到了雷古哽咽地哀求,听到了他在门口一遍一遍的安慰,听到了西里斯回来以后的母亲歇斯底里地尖叫和怒吼,那是我头一次意识到,她的声音可以比恶鬼还要尖利。

      我想我就是这时候爱上雷古的,我在噩梦里无力挣扎的时候,我听到了雷古的声音,那种细弱温和的声音救了我,各种意义上的,让我不至于在痛苦和恐惧中疯掉。
      从那个禁闭室里出来之后,我昏了三天,花了两个月才可以自己走出房间,这是雷古告诉我的,我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
      西里斯去上学了,雷古很舍不得他,但西里斯很明显,像终于甩开了巨怪的鼻涕一样欢快地去上了学,进了格兰芬多,这让母亲直接寄了一封吼叫信到霍格沃茨。我能想象到,他那张脸上露出嘲讽又畅快的表情,好像这真的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一样。
      从此,他和我们的通信就收到了母亲的密切监视,也不知道沃尔布加想在信件中找到什么,但我不得不找出一种麻瓜电码一样的方式在圣诞假期教会他,好躲过母亲的监视。
      天知道西里斯怎么做到只去了学校三个月就可以让他的烦人程度加倍,他一个塞满了芨芨草的脑子能有什么秘密要成天加密传递?为了拯救我快要被他烦到耳鸣的耳朵,我只能配合他,顺便,让雷古的猫头鹰提前适应一下高强度工作,反正在家也是帮我和雷古绕着个小窗台递东西,而母亲对我们给西里斯的物质救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西里斯去学校了,家里只剩下沃尔布加时不时抽风一样的尖锐谩骂声,和家养小精灵撞墙的咚咚声,雷古和我都很安静。在他们眼里,这是好孩子的表现,但母亲还是经常念叨着西里斯,她对长子的重视和偏爱很明显刺伤了雷古,而她却视而不见,明明雷古更有值得培养的继承人品质,大概是她怀西里斯的时候赚足了风头或者是梅林穿着她最钟爱的丝绸裙子入了她的梦吧。然而,我没有办法改变母亲的想法,只能握着雷古的手玩,让他转移注意力,不去注意母亲对西里斯喋喋不休、满是“爱意”的抱怨。

      *
      雷古也去上学了,家里只剩我一个了,我大概是最不需要重视的孩子了,母亲只会教我如何梳妆打扮、端庄典雅,做一个和纳西莎一样的淑女。毕竟西格纳斯“舅舅”没有一个儿子可以和我的父亲一样用来保证血、统、纯、净。
      在她眼里,在我们这些纯血家族眼里,女孩子就只需要把自己包装成贵重的联姻对象,然后给联姻家庭生下流着“纯正”血脉的继承人,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但我很清醒,我不会迷醉在那些看上去很华丽漂亮的衣服饰品里,像纳西莎他们一样光聊衣服就能聊上一整天。我会在母亲结束教导后偷偷溜到藏书室里满足我胃口大得惊人的脑子。自从西里斯去上学之后,布莱克的藏书室禁制就打开了,我和雷古偷偷看了很多书,大多很深奥,但我们早就托西里斯在去对角巷的时候多买了一套课本,通过和雷古一年的努力,我已经把基础掌握的很好了,在雷古不在的这一年,我啃掉了一半的藏书,他们完完整整地进入了我的脑子,即使我不能完全理解运用。

      *
      1973年9月1日,我上学了。
      当我听到分院帽喊出“Lynx Black”的时候,心里很平静,完全没有当年西里斯在信里写的那种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的激动。
      很自然的,我进入了斯莱特林,婉拒了分院帽让我进拉文克劳的推荐。它说的对,我没有野心,我对许多东西看得太过透彻,反而失去了占有的野心,我只想和雷古在一起呆着,其余的,没什么意思。

      我在斯莱特林长桌坐下后,看到了西里斯的目光,他眼睛里的想法毫无掩饰,他在痛心,痛心什么呢?无非我也是个斯莱特林罢了,难道他以为我会和他一样去格兰芬多吗?笑话,我怎么会主动向沃尔布加要吼叫信?况且学院有什么重要的?不过是别人眼里的一条领带、一个徽章而已,不痛不痒。

      雷古拉我在他身边坐下,我对他笑了一下,回头,纳西莎对我表示了欢迎,我看到她左手中指上的祖母绿的银质戒指,十分具有斯莱特林特点。马尔福已经毕业了,明年我们就要参加她和马尔福的婚礼了。

      她才十七岁,我记得她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和马尔福订婚了,订婚典礼在她的成年礼上。那天沃尔布加笑的很艰难,就好像推销出头牌又怕笑得太灿烂显得廉价的鸨母一样,昂着她高贵的头颅像只斗鸡一样的在宴会厅里走来走去。
      我十一了,还有五年。

      *
      西里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他们自称 “劫道者”,实际上就是专业违反校规小分队。
      格兰芬多不负其“勇敢”的盛名,“劫道者”每天通过学院分的大起大落训练他们狮子般强健的心脏,好像把学院分的跌宕起伏当作炫耀的资本,跟求偶的雄兽一样散发着“快来看我”的腥臊气味。居然有好多人吃他们这一套,连斯莱特林的都有,难以想象她们是长了个什么样的脑子才会去喜欢西里斯这种脑子里装了火螃蟹的人。

      三年级的斯内普和他们有过节,三天两头我都能见到他们互骂的场景,简直是污染校园环境。
      西里斯和雷古几乎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是少了一扇禁闭室的门挡在他们之间,雷古能看到西里斯那幅狂妄的表情了。

      幸好霍格沃茨还有一个足够大的图书馆、可以随时问问题的教授们和陪我的雷古,否则我的校园生活也太幼稚无趣了。

      期末考试完,母亲的来信充满了赞赏,看来我年纪第一的成绩是一个联姻包装上的好标签。

      *
      雷古当上了斯莱特林的找球手,西里斯也进入了格兰芬多魁地奇队。
      魁地奇场成为了我新的每日打卡点,我其实很喜欢魁地奇,那种在天空飞翔、一点儿不受束缚的感觉太棒了,几乎没有纯血家族的孩子能够抗拒它,我们都在束缚中追求解脱。
      只有在书海里,或者在天上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是完全掌握在我自己手里的,而在地面上的时候,我的命运被母亲控制住了,我还没有能力冲破她的束缚,我需要耐心的等待,等到权利交替,然后,我才有机会把自己的自由握在手里。
      但很可惜,布莱克不允许一个“淑女”在扫帚上呆太久,我只能在看雷古训练的时候默默羡慕着。西里斯的魁地奇也不错,那是我头一次发现,他的反抗也是有点甜头尝的,至少他还有能够放纵的经历,而等时光逝去,我们就再不能享受青春的热血了,再不能了。

      雷古会在训练结束后载我一起飞一会儿,这样就不会有人随随便便地在母亲面前嘴碎了。
      我最喜欢看霍格沃茨的夕阳,久违的阳光透过英国常年的云雾投射到黑湖的粼粼水面上,那种橙金色洒满了视野,风呼呼从脸上吹过,微凉惬意。雷古会环抱住我,用他的长袍袖子帮我挡住透过胸口的风,他的头架在我的肩膀上,刚刚训练完微喘的气息贴着耳朵钻进我的耳膜,热气被风带跑,背后是他结实的胸膛,咚咚的心跳彰显着年轻的朝气与健硕。他也很喜欢这样,能避开布莱克这个姓氏自在地呆一会儿,他的气息里都透着轻快。在这个时候,我们很少说话,要交流的信息都能从对方的身上感知到,他高兴的时候会抱得紧一点,难过的时候会蹭我的脸,迷茫的时候会一直盯着我的侧脸……

      后来,西里斯也参与进来,他说是因为波特去追女孩子了。谁在乎呢?这是我们长大以来难得的心平气和、没有争吵的时光了。只有这时,他们两个才会安安静静地享受一个日落的兄弟亲和时光。这段时间,雷古总是高兴的,我也是。

      *
      我和西里斯的第一次争吵爆发在三年级,他五年级。

      我和雷古一起从黑湖边回城堡,遇上了劫道者和斯内普,还有一个红头发的格兰芬多女生,我猜那是伊万斯,斯拉格霍恩教授都称赞的麻种巫师,他们有争端,我一直都有听说,但我一直都没正面遇见过。
      那是我第一次对西里斯有一个全新的认识。从前我总是以为他叛逆布莱克家族、反对纯血理论是因为他对血统平等的认识,我也曾试图帮助他,让他用个聪明点的方式去抗争。但这一次,我真正的看清楚了西里斯——

      愚蠢,粗鲁,狂妄,无知,懦弱。

      跟他所不齿的斯莱特林的那帮蠢货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恶劣的恶作剧,一样恶心地伤害别人,不过采用更直接、更暴力、更“格兰芬多”的手段去实现了他幼稚又恶劣的玩乐欲望,和莱斯特兰奇那帮恶棍一样邪恶又愚蠢。
      把恶意当乐趣、把侮辱当能力,我对他非常、非常的失望。

      “我假设你的脑子还有留给理智一个鼻涕虫大小的空间,那么你就应该知道,这样小打小闹地反抗是毫无用处的,纯血的那帮老家伙们根本不会把你的“反抗”当回事,只会在茶余饭后甚至是被窝儿里把你这个丁点力量都没有的小兔崽子当谈资,到了年纪你就会被安排一个符合你身份的妻子,就算是施夺魂咒也必定会让你顺顺利利地完成婚礼、生下继承人,做好一个布莱克长子要做的一切。

      “要反抗就彻彻底底的反抗,用你格兰芬多的勇气把权力从那帮半截入土、张口闭口纯血的老家伙们手里抢走,然后用你现在满含恶意的小手段‘捉弄’他们,之后,再开始你的格兰芬多式潇洒,否则,你就只是个流着布莱克‘高贵’血脉的工具,只能在毕业之前色厉内荏地耍耍你的大少爷威风、欺负毫无权势的混血。”

      这是我头一次如此愤怒地开口骂一个人。
      没有几个人值得布莱克发火,我不想再看到他,转身去了礼堂,雷古隔了几步跟上我,没有留下来跟西里斯说话。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三个人的轻松夕阳时光了。

      *
      1976年,西里斯十六岁,他被母亲除名了。
      黑魔王的势力已经笼罩了整个英国,在这个时候,一个纯血叛徒无疑有极高的生命风险,哪怕他姓最高贵的布莱克。沃尔布加可是真的爱他。

      *
      雷古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继承人,他和我越走越近,斯莱特林的大多数人也都意识到了我的地位的变化,雷古日渐亲密的态度和我们共同参与家庭事务决策的行为决定了我不会是一个简单的送出去联姻的女儿,来套近乎的人少了很多,现在只有那几个熟悉的姓氏会来找我。

      我和雷古都是喜欢安静的人,即使是在公共休息室里,也喜欢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他搂着我,陷在壁炉旁天鹅绒的扶手椅里,一起看家里寄来的信。
      更多的时候我会去寝室找他,他的室友回来的都比较晚。我五岁那年的禁闭,让杂物房里的黑魔法在腿上留下了一个无法完全治愈的魔咒,晚上总是抽筋,雷古就让我窝在他的床上,他坐在床边,把我的腿架到他的腿上,我们一边聊着天,他一边帮我轻柔地揉着腿。他把手上刻着布莱克家徽的戒指取下来了,虽然他看上去很单薄,但他的手总是温暖的,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是处理魔药留下来的。
      这时的我已经不孤独了,雷古天真,但聪敏,他可以很快地跟上我的思路。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的雷古。

      我们会在下课后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黑湖边散步,一起去空教室练习魔咒和魔药,他的魔药成绩很优秀,制作魔药时候的那股认真格外迷人。我喜欢并擅长古代魔文,他的古代魔文是我辅导的,他很喜欢看我使用魔文时的姿态,我问过他为什么,他没有答,只是凑过来吻了我的额头。
      我们还会在夕阳之时飞到天空欣赏美景,明明他抱我的姿势都没变,但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后来我才意识到,是气息。

      *
      1977年,雷古十六岁,他加入了食死徒,左手手臂上多了一个黑色的纹印。
      他一直很崇拜黑魔王,他不是坚定的纯血理念者,但他是一个追求力量的斯莱特林。
      我其实不太看好黑魔王,毕竟能让一向激进的贝拉特里克斯言听计从的,都不是个好事,但我和雷古不会谈论这些事,经历了和西里斯的摩擦,我们都不会轻易谈起这些。我只要知道,他还是我的雷古就足够了。

      那天我们坐在格里莫广场老宅屋顶上,他才和父母亲从一个宴会上回来,身上有一点点酒气,却因为融合了他身上的柏木香让我可以忍受。他直接把我抱在怀里,很紧,但不疼,他没说话,但呼吸很快,呼出的热气直往我脖颈上喷,痒痒的想挠,我试图推开他,他却抱得更紧了。
      他灰色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很罕见,也很迷人,我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他真的醉了,居然回吻我的唇角。
      “你加入食死徒了。”我可以下定论了。
      “你总是这样,一猜一个准,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样,
      “Lynx,
      “Lynx,
      “Lynx…”
      他一遍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把我的脑袋按到他胸前,我挣开他的手,抬头看夜空,今晚的夜空罕见的晴朗。
      “你总是敏锐得令人心惊,Lynx,可惜现在不是三月,否则,你一定可以看到天猫座。”
      雷古无声地笑了起来,胸腔都在振动。
      “我真的好开心啊,我加入了食死徒,还有你在我身边。”他在我头顶吻了一下,我一边庆幸着今天没有流汗,一边渐渐明白了点什么。

      雷古醉了,他并不清醒。
      有些话我不能现在跟他说。

      *
      西里斯单独找到了雷古,他们只谈了不到三分钟,心平气和地。但之后,雷古变得有些古怪,他开始避开我了,图书馆、黑湖、天文台都不和我一起去了。他还总是呆在公共休息室里,我们的商谈地点也移到了这里,他不再半搂着我,而是和我对坐……

      后来,我听见有人说,我和雷古不像兄妹,而像情侣。
      我知道原因了。

      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雷古了解我,他比小时候聪明多了,他知道怎么样对付我。

      *
      这一晾就是半年,他们都以为我和雷古闹掰了,看上去也的确是这样。于是,开始有一些不长眼的人往我身边凑了。布莱克这个姓氏就像克拉布眼里的鸡腿,亮晶晶、香喷喷。

      突然有段时间我变得很容易烦躁,但我找不到原因,我只能躲起来,尽量不和人打交道。舍友们忙于恋爱,也没有时间烦我,我上完课就宅在寝室里,直到三四天后,我初潮。
      我从书上看到过,并没有惊慌。
      但是,太疼了,五岁那次禁闭后我再也没有这么疼过,不像刀割,也不像绞痛,但就是疼,疼得人连打滚的力气也没有,我也许懦弱地呻.吟了,也许没有,我不知道,太疼了。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疗翼里,雷古坐在床边,就像一直以来那样,只不过他睡着了。
      男孩子开始长胡子了,我可以看到他淡青的胡茬,眼睛下面浅浅的黑眼圈。
      阳光慢慢从窗帘里透出来,清浅的,是晨间的阳光。看来我睡了一夜,雷古陪了我一夜。
      他睫毛颤了颤,突然睁开眼,又被光亮刺激的闭上,过了一会儿才睁开,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醒了,意识到我也醒了,紧张地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他像是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一样,开口问我:还疼吗?
      我也突然意识到我是因为什么才疼晕过去的,血液的加速流动让我的脸一下子热了。
      “还有一点,没那么疼了。”这是实话,我从不说谎。
      雷古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这时候,我意识到,他的手一直在被子里,盖在我的小腹上,好像一股股热气透过袍子穿过来。
      “庞弗雷夫人说,暖起来就会好,我不敢乱用魔咒,你觉得这样可以吗?”他的耳根还是红的,但灰色的眼睛直接盯着我的眼睛,连眨眼的频率都放慢了。

      我那时脆弱得令人心惊,居然直接哭了出来。或许是前一天的疼痛让我重温了五岁那年的噩梦,或许是一年的冷落让我委屈极了,我在雷古怀里哭了个痛快。
      他也很惊讶,但还是马上抱住我,轻柔地哄我,一下一下地吻着我的额头,就像每一次噩梦惊醒后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我们和好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但我们知道,什么都变了。尽管他不知道我知道。

      *
      难以置信,我们都疯了,那天晚上,都疯了。

      我去参加了安多米达女儿的生日会。摘掉了布莱克的姓氏后,安多米达生活得很幸福,浅褐柔软的头发、精致的容貌、眼睛里满是温柔的情意,像一位真正的仙女(Andromeda仙女座)。

      她是布莱克家里还算聪明的人,我喜欢她。尼法朵拉去睡觉之后,我们聊了很久,也喝了很多酒。
      酒精让我的记忆混乱,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来的,也许是唐克斯联系的雷古,我脑子里什么都是乱的。

      是的,我肯定是醉了,居然直截了当地骂人,骂了几乎所有人,这从来没有过。
      一定是安多米拉的幸福刺激到了我,毕竟我冷漠、自大、疯狂、不知廉耻,居然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这些已经决定了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像她那样幸,哪怕,那有一点点愚蠢,但我还是向往的,没人能拒绝那样的幸福。

      雷古听到了,听到了一切,完完整整,那几乎是把自己剖开了羞辱。然后,吻了我。
      那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吻。

      我的记忆是破碎的,我只能记得他口腔中淡淡的酒气,唇舌温暖湿润。月光落到他的脸上,灰色的眼眸像镜子一样,照出我迷醉的样子。
      我听到了知更鸟的啼叫。
      他停下来,捧着我的脸,亲昵地蹭了蹭,声线低哑:“Lynx, you do love Regulus, right”
      我的手攀上他的脖子,吻着他的唇角,“I do, of course. Lynx do love Regulus. Not as a sister.”又转过来吻他的唇珠,被他急切地吻上来。
      他的手压在我脑后,插.进了我的头发里,束发网滑掉了,背后被头发密匝匝地打下来,凉凉的,紧接着是一双温暖的大手。他一边吻一边呢喃地一遍一遍地叫我的名字……
      ……

      *
      我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整个人像被魔鬼网缠住了一样被抱得死死的,嵌在身后男人的怀里,身上披着件男款的巫师袍,我那头需要打理很久的长发纠乱地被压在雷古脸侧,稍微一动就扯得发疼。他从背后拢住了我,下巴搁在我肩窝,左手被我压在脖子下面充当枕头,硬邦邦的,又富有青春生机的弹性。

      我闭着眼,在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难以置信,我们居然真的打破了那一层阻隔,不计后果地。

      我的背后紧贴着他的前胸,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的搏动,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让我清晰地意识到我们之间再也不是普通的兄妹了,而是亲密的恋人。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我睁开眼。

      雷古已经醒了。
      酒精使人冲动,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他,我想雷古也不知道。
      我们谁都没说话,维持原状。

      他的身体太热了,热得我浑身发烫。

      “我饿了。”
      昨天尼发朵拉的生日宴我没吃多少东西,经过一个晚上的剧烈运动,我觉得手脚有点发软。
      雷古赶忙松开我,穿上衣服,“你等我一下,”他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转身出门。
      我也爬起床,想去盥洗室洗漱,没想到,脚一落地,就软得摔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太疼了,我眼前一下就模糊了。
      太狼狈了,连衣服都没穿上,几乎趴跪在地上,这一定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刻。

      雷古跑进来,他也吓了一跳,赶忙把我抱起来,送到浴室,放水,取沐浴皂……处理好这些,他急匆匆地出去了,耳朵红得滴血,不一会,新的衣服被送进来。
      我的脑子乱乱的,几乎是一团糟。

      我们该怎么办?母亲似乎已经物色到了她中意的女婿,而我和雷古,现在,怎么办?

      *
      洗完澡,雷古轻柔地帮我擦干头发,烘干咒会损伤发质,母亲只有在这些方面才认可麻瓜的方法。

      “我们结婚吧。”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就像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稀松平常。
      “去麻瓜的教堂,连西里斯都不请,只有你和我。”他半跪在我身前,前所未有地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很快就能接手家族的权力,我不会和其他人结婚,你的联姻我会尽量拖到我掌权,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实在不行,我们就跟母亲摊牌,她会同意的。”他的神色越发坚定,“她不得不同意。连黑魔王都不会阻止。”

      “Lynx, will you marry me”
      我用一个深吻回应了他。

      *
      我们都忙了起来,雷古忙于接手家族事务和黑魔王的任务,我在忙一些计划里的事。

      克利切失踪了一段时间,这是从没有过的事,但我当时没有在意。

      有一天夜里,我已经睡着了。醒的时候在半夜,雷古把我抱得太紧了,他醒着,没有光我看不见他的神色,但他的状态很不对。
      “Lynx, 我错了,我弄错了……
      “可是,我回不了头了……
      “怎么办?Lynx, 我该怎么办?”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态的时候,像是经历了一场极为可怕的事。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他的眼神是涣散的,稀碎的月光在他眼里明明灭灭。
      我捧住他的脸,轻吻他的脸颊,“Easy, easy, Regu. Tell me, what happened.”

      他告诉我了,对他来说,那几乎就是信仰的崩塌,好像十多年来的一切希望与努力都不过是虚幻的泡影,他为之努力的一切都是错误、彻彻底底的错误。

      之后,他好像恢复了从前的状态,比前段时间还要忙,忙得都没时间见我,我只偶尔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抱着我睡得昏沉。

      *
      雷古欠我一个婚礼。

      那天,他急匆匆地找到我,完全不顾众多画像的视线,捧着我的脸给了我一个深吻,克利切在他身后,低着头,打着哆嗦,亦步亦趋。
      雷古专注地看着我,眼里是满溢的悲伤,又有一种近乎要把我吞吃掉的狂热。

      “Sorry, Lynx. But I have to. I owe you.”
      他和克利切一起消失了,没有一句多的话。

      *
      克利切回来了,雷古没有。
      克利切带回一个挂坠盒,和雷古的遗书。

      “To my Lynx,
      你是对的,疯狂的纯血理念带来的不是力量和荣耀,而是罪恶。我发现了这个秘密:黑魔王制作了魂器,来盛放他破碎的灵魂,以便他能够真正地飞离死亡,并且我成功拿到了这个魂器,以死亡为代价。我不敢保证克利切有足够的能力毁掉这个邪恶的东西,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我很抱歉把你牵扯到危险中来,但,你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我已经亲眼见证过黑魔王的罪恶,相信我,你若亲眼见到也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
      我请求你,毁掉这个挂坠盒,斩断他的退路。
      我欠你一个婚礼,我本来把它定在明年三月的。婚戒已经准备好了,它们一直挂在我的胸前,真的,太抱歉了,我以为我能为家族增添荣耀,为你撑起一片天,让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最后,我只能让克利切把戒指转交给你了。对不起。
      R.A.B”

      *
      两个月后,挂坠盒被毁。
      再一个月后,格里莫广场12号地下室里,署名Lynx Cassiopeia Black的头像灰暗下去,和旁边的Regulus Arcturus Black一样,灰暗地定格住了。

      *
      西里斯从记忆盆里出来,瘫坐了一天。
      第二天,西里斯的左手食指上多了两枚做工精致的银质戒指,一枚男款,一枚女款。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应该是三部曲,兄妹三个,这三个各有各的特点,但翻现在手里的草稿感觉还没有能力表现出来。而且按死亡时间来说,打头的是雷古,但我写不动他,于是西里斯也不写了。
    这篇就是想嫖雷古勒斯的自产粮,无奈冷门CP没粮吃,so放弃西里斯完全没烦恼,就这样完结啦,小短篇,自娱自乐,能遇到各位看官老爷还真是缘分,留个评交流一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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