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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已修好—11.27) ...

  •   第五章

      宋吟风一走,岑韶宁心里这才舒服了点儿,她曾想过,如今眼前的不过是十年前的宋吟风,而非那个十年后害她性命的宋吟风。

      但方才宋吟风那番话,真真切切的告诉了韶宁:他其实一直都是那样的。

      既然如此,那么新仇旧恨也就可以去请算了。

      “娇娇。”朱绮兰突然拉过韶宁的手,打断了韶宁的思绪。

      朱绮兰将女儿拉到身侧,离自己更近了一些,示意韶宁附耳过来。

      韶宁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是照做。

      “听人说,你今天又去闹你三哥了?长大一岁了,不要再任性了。我记得你幼时刚见闲卿,还是很喜欢黏着他的,怎么后来就变了呢?”

      朱绮兰面上仍是温温柔柔的,只是眸中带了一丝责备:“闲卿在府中本就尴尬,若连你们几个兄弟姐妹都这样不懂事,他得有多难做。听话,得空了给你三哥道个歉。”

      朱绮兰知道岑闲卿并非岑家血脉,但为什么要借着这个名头住在岑家,岑闲卿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些她是不知的。

      但好好一个孩子,顶着私生子的身份寄人篱下,想想就怪让人心疼的,因此自然从未苛待过对方,反而视如己出仔细养着。

      平日里自己两个儿子还好说,但偏偏自己这个女儿被惯坏了,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就非要跟岑闲卿作对。

      想起这个事儿朱绮兰就头疼,今日看着女儿似是一夜长大,于是又添了点儿敲打的心思在里面。

      岑韶宁点了点头,自然是答应了,毕竟前世最后真心为自己的还是三哥,不论他是皇子还是亲人,她都不会再给他使绊子了,相对的,她还要努力找机会去报答三哥的恩情。

      只是,自己初见三哥的时候,是喜欢黏着三哥不撒手的吗?

      韶宁一时间有些走神,这话也许十五岁的韶宁还是能答得出的,或是极有可能记的得的。

      可如今站在这里的是个二十六岁的韶宁,还是死过一次的韶宁,幼时的记忆真真是模糊极了,她是实在想不起这段过往了。

      可若自己曾经那么喜欢三哥,后来又是怎么变得喜欢一个劲儿给三哥找茬了呢?

      韶宁有些不解,将疑问暂时藏进心底,时间还长,这些也算不得大事。

      朱绮兰见女儿这次是真的听进去了,心里更觉安慰,连带着心情也比往日好上了不少。

      韶宁没有在烈风楼停留太久,一方面是她本就不爱听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到现在心里仍是恍惚的,勉强留下只会让她更加不安。

      走在回廊,岑韶宁望着回廊上挂着的灯盏,不由得有些发怔,此时这附近除了她和两个婢女外再无他人。

      未到夜深,灯盏内的烛火并未点燃,不知为什么,韶宁突然就想起了那夜的奔跑,她眼前是一望无边的黑暗,身后是逐渐靠近的火光。

      她莫名就开始惧怕起来,怕眼前的灯盏亮起,将她再次拉回那个深夜。

      可这样不行。

      她不可能去做一个一辈子都怕光的人。

      凭什么是她要去怕!

      “夏荷,你带着火折子吗?”韶宁突然出声。

      “带了。”夏荷那出火折子双手递给韶宁。

      韶宁接过火折子,凝望了半晌,抬手打开了上面的盖子,对着吹了口气。

      火折子很快就冒出了火苗,此时天还未黑,星星点点的火苗在日光下并不怎么特别。

      只是那样静静地燃着,韶宁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将食指放在了火苗的上方,很暖。

      停了片刻,韶宁将食指下压,触到了火苗,火辣的痛感自指尖传来,韶宁被这突来的疼痛惊了一下,但嘴唇是抿紧的,并未哭叫一声,只是将火折子移开递给了一旁的夏荷。

      “我的大小姐!”春杏被韶宁的举动吓的一惊,失声叫了出来,“我这就去给您找冰块和烫伤膏来!”

      说完春杏便跑了出去,韶宁却仍似无知无觉般,就那样静静看着自己被烧红的指尖,其实这疼对她来说还好。

      再疼,能有摔下山崖疼吗?

      韶宁看着看着,两行泪突然顺着就下来了,只是她仍是紧抿着唇,不发一声。

      这一刻她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是确确实实的重生了,眼前种种皆不是梦。前世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梗的她心头发酸。

      前世那些未曾落下、来不及落下的泪,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股脑儿都出来了。

      撑到现在,韶宁心里其实已经摇摇欲坠,岑府上下众人见到韶宁皆是满脸喜气,同她讲话时更是笑意盈盈。

      若放在十多年前,自己自然是无忧无虑同欢同笑。

      可今日站在这里的偏不是那个十五岁的无邪少女,而是她这个刚刚死过一次的绝望妇人,岑韶宁今日的每一个笑都扯的勉强,喜怒哀乐在脑中搅成了一团浆子。

      说实话,能撑到现在,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夏荷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默默的将帕子递给了韶宁。

      接过帕子,韶宁突然问了一句:“夏荷,你恨过什么人吗?”

      夏荷并不是家生子,十八岁时被卖入岑府的,一只少说多做,勤勤恳恳,韶宁前世不懂夏荷为什么小小年纪就分外老成,一点儿也不如春杏活泼可爱。

      重来这么一次,再重新面对夏荷和春杏,岑韶宁倒是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回小姐,说实话,有。”夏荷低声答道,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垂下的袖口。

      “那你想过报仇吗?”

      “想过的。”夏荷扯了扯嘴角,后又说道,“但奴婢这辈子是没办法亲手报仇了。”

      “哦?”韶宁起初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夏荷心里还真的是藏着事儿的,想了想继续问道,“如果,那仇已经有人替你报过了呢?如今你在看到仇人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夏荷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有些疑惑,但依旧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奴婢不知,但总归不会两清的。沾了爱恨的,哪有什么真正的两清。只是奴婢也实在想不到要怎么做,因为奴婢恨的那个人已经过世了。”

      是啊,沾了爱恨的事儿,哪儿可能有什么两清?

      即便前世欠自己的那条命,三哥他让宋吟风还了,可付出的情和爱,又怎么可能用一句“人死债消”来轻飘飘的带过。

      不过无妨,前世他们没机会还清的,这一世她岑韶宁亲自来讨了。

      岑韶宁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细小的水泡已经浮起,刚好春杏也带着冰块和药膏赶来了。

      春杏取东西的时候虽然仓促,没能来的及去药房拿好的药,但她想到了可能会起水泡,于是顺手带了针过来。用针小心挑了水泡,敷上药膏,仔细包扎好后又细细敷上了冰袋。

      岑韶宁看着仔细伺候着自己的春杏,突然就笑了出来。春杏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生怕把自己弄疼了。

      “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春杏觉得自家小姐可能最近是撞了邪了,可这话她可不敢乱说,只是在心里想着,过几日她一定得去一趟寺里,给自家小姐好好祈祈福才是。

      “没什么。”看着春杏一脸慌张,心里想些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韶宁伸手揉了一把春杏的小脸,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真好。

      被人照顾着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前世她嫁给宋吟风,说到底是低嫁了,宋母怕她这个做媳妇的早晚会踩在自己头上,因此从进门第一天起,就对她百般刁难。

      但宋吟风一张嘴巧舌如簧,还真哄得她心甘情愿的给宋家当牛做马十年。

      现在跳出来再往回看,除了第一年宋吟风仔细照顾着她,大事小情都依着她来,后面的九年都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到最后算下来,她要做的事儿反倒是越来越多,到后来已经习惯性的去照顾宋家那对母子,自己身边却一个照顾的人也没有了。

      春杏刚才走开了,并没看到韶宁哭了,但是夏荷是看了个全程的,眼看着自家小姐又哭又笑的,饶是一贯沉稳的夏荷也忍不住在心里多想了,自家小姐可别真是中了邪吧?今日这一整天都奇奇怪怪的。

      “三哥?”韶宁这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摇头晃脑目光游离,突然就瞟到梅树后面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脑中刚有了模糊的猜测,脚下的步伐已经先一步追了上去。

      岑闲卿自然也是没在烈风楼久待的,他在这个家里地位尴尬,尤其是祖母那边,更是对他百般不满,因此他和长辈们挨个打了招呼便找借口离开了。

      而且这个家里上上下下憋着坏想给他使绊子也不少,岑闲卿懒得和他们多做纠缠,不如早早离席。

      可没想到正在梅廊里走着,就被人叫住了。

      岑闲卿回头看去,叫住自己的少女跑的脸颊微红,鼻头也微微泛着红,停下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更是显着活泼……和有趣。

      “何事?”岑闲卿站定脚步,眼神淡淡地看着刚跑到梅树下的岑韶宁。

      “果真是三哥啊!”韶宁走上前去看清来人,心里没由得就轻松了几分,方才心头的恨意和种种负面情绪立刻就散去了不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已修好—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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