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逼我给上将大人治病》尹人欢

4、决定

　　卫熙眼角染上一抹绯红。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听过这么···直白的夸赞。

　　从小到大，卫熙的人际交往经验可以说是不太寻常，导致他与人接触的印象只有，虚与委蛇，见风使舵，逢场作戏···
　　或者在这几个词之间反复横跳。

　　很多时候他会想，如果没有利益这一个链条，人与人之间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人际交往这种东西。
　　就在他快要把这条理论奉为人生哲理的时候，卫熙遇到了肖恩。

　　在这位爷爷面前，卫熙少有地感受到了朴实的真诚与感激，还有长辈一般絮絮叨叨地关怀。
　　他也终于开始认同：人如果没有另一个人作伴的话，真的会从孤独中感到虚无。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现在已经可以坦率地回应这种炽热的真诚了。

　　卫熙绷着个脸，嘴唇不自觉轻抿。
　　说实话，这个场景，他应付不来。

　　病床上的这位上将大人完全没有要将手松开的意思，依然沉默着保持一脸微笑的模样，任由尴尬逐渐蔓延。

　　卫熙垂着头，避开眼神直接对视，热意一直从脖子烧到耳根，大脑嗡嗡作响。
　　五秒后，他快要死机的大脑终于求出一条破解方法，抬手“嘣”的一声戳开了旁边的呼叫按钮。

　　重症监护室的门在十秒钟后打开，涌进来一堆穿白大褂的医疗研究人员。

　　卫熙听着纷乱的脚步声，轻吁了一口气，脸上红意渐消，表情终于调回到平时温文尔雅的微笑。

　　“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眼神真诚，语气是恰到好处的关怀，既不显得太过亲昵，也没有过于疏离。
　　——作为一位萍水相逢，机缘巧合前来帮助的陌生人来说，态度十分恰当。

　　闵钲淡淡地瞟了眼涌进来的人，然后将目光重新转回到眼前这个笑得有点得意的人儿。
　　手指缓缓摩挲了一下人家手背，带起一阵麻痒，嘴边噙着的微笑更深了几分。
　　“托你的福，感觉好多了。”

　　只是轻轻一下，就让卫熙有些头皮发麻。

　　在周遭一堆医护人员“你们两个好了没，还松不松手”的眼光下，闵钲无法，还是将手放开了。
　　卫熙几乎是倾尽了毕生所有的演技，才在一堆意味不明的暧昧目光面前，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一边朝门口移动，一边对着一旁的医护人员说：“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工作，先出去了。”

　　这么尴尬的情形，卫熙觉得自己能不把这几步走出落荒而逃的感觉就已经很不错了！

　　出了门，卫熙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背后金属质大门带着的凉意终于让他恢复冷静。
　　他轻呼出一口气，抬起手，将手背抵在脸颊上贴了一会儿。

　　“好烫···”

　　第二天，卫熙就提交了回家的申请书。
　　申请书写得面面俱到，理由充分，情真意切，且刚好在上午十点，大家基本上把紧急事务处理好开始稍作休息的时刻，交给伊诺克——那位演技一流，眼泪说掉就掉的便衣大叔。
　　他是这间联盟首都研究所的荣誉所长，拥有足够的权限。

　　伊诺克看完申请书后，将人拉到办公室里，还帮忙倒了水，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你想回去了吗？”

　　“嗯，今天早上我去询问过闵钲上将的情况，他已经完全清醒了，不需要我再去做精神疏导。而且···离家这么久，我也的确是想回去看看了。”卫熙说。

　　“那···前几天我跟你谈过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

　　哨兵和向导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想要争取的人才——尤其是现在的信息生物技术已经逐渐完善，哨兵不会因为过敏的五感而动不动陷入精神暴走，向导也不会被结合热所困扰。
　　他们能够自由地选择职业，在各行各业上发挥潜力实现价值。

　　但是高级别的哨兵向导，联盟更希望他们能够加入国家直属部门。

　　来到这里这么多天，卫熙的情况早已瞒不过研究院和军部众人。
　　其他先不说，就冲他的精神力能够压制闵钲这个大杀器这一点来看，他的情况绝不会比这位上将正常多少。

　　不过因为前面已经有一个先例了，所以卫熙没有被他们当成“珍稀动物”日日围观。

　　虽然这些天还是会有眼中冒着精光的白大褂人士笑容可掬地请他去研究室里坐坐，顺带做个检查，也不说清楚具体检查什么，反正就对着他莫名其妙的笑。
　　但总体来讲，这些天他的待遇确实不错，包吃包住，设施高配，周围的人也非常友善。

　　对于是否要加入这件事情，卫熙早就想好了答案。
　　“三年。”

　　“三年后我会加入，但这三年能让我在家里好好调整吗，毕竟我也需要处理一些事情。”卫熙补充道：“我能够保证这三年不会擅自离开首都。”

　　伊诺克闻言点了点头，欣慰地拍拍卫熙的肩，哈哈大笑起来：“行！我做主，答应了！三年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卫熙回了他一个微笑。

　　他对伊诺克的感官不错。
　　虽然这位大叔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粗中有细，对他人的心理变化非常敏感。
　　一副邻家叔叔的样子更是让他看起来格外平易近人，憨态可掬。

　　并且在卫熙这几天有意无意的打听中，这人平日里十分体恤关怀下属的生活情况，在同僚里的口碑与人缘都不错。
　　作为上司，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那你想好要进哪个部门了，军部？研究所？补给站？还是医疗所？嗯···军部有体能要求，可能不太适合你···”伊诺克手指抵住下巴，仔细思索起来。

　　“研究所，我想去研究所。大学时我修的就是植物学，我好像生来就对那些奇花异草很有兴趣。” 卫熙平静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一向对自己的人生很有规划。
　　虽然做了几年好吃懒做的米虫，但是好在脑子还没有养废。
　　只是因为前面十几年实在没有一天能够算得上美好，他才会格外贪恋和珍惜现在悠闲的时光。

　　卫熙大学里的专业是植物学，原本的第一志愿就是首都研究所。只是当初因为条件不达标才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药师这一职业。
　　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机遇摆在他面前，他当然要把握住。

　　更别提他家里还有一堆属性未明的变异花草，如果只凭自己的精力，财力，物力去研究透彻这些生物，估计一生都完不成这个宏伟大业。
　　借助首都研究所的设备，事情就会顺利许多。

　　他一向很懂得何为审时度势，趋利避害。

　　可能是卫熙已经答应“卖身”给联盟了，伊诺克给他放行地格外爽快。
　　只是在走之前，为了保险还是要再去检查一下身体状况，顺便签一些合约和保密协议。

　　卫熙驾轻就熟地躺进了医疗所普通体检室的体检舱中。
　　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黑发女向导，素手轻抬，在一旁的光屏上轻点几下，十分熟练地调整各项参数，检查卫熙的身体数据。

　　“小熙熙，身体恢复的不错啊~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药物也没有残留的迹象，等会还要再检查一下精神领域哦~”女向导咧开一口大白牙，笑容明媚地看着卫熙。

　　于容是自卫熙来这后，就一直在给他治疗检查的医师向导，性格乐观开朗，虽然有些时候挺不着调的，但是能力卓绝，知识面广泛，在年轻一辈里面是个佼佼者。

　　“谢谢你，于医师。”卫熙对于容报以感激的微笑。
　　“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见外，不是说了叫我姐姐吗。”于容佯怒道。

　　卫熙从善如流，语气也变得活泼起来：“这不是觉得姐姐您看起来其实没有比我大多少，所以不敢叫姐姐嘛。”
　　于容对这个吹捧很是受用，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开始下一项检测。

　　“你的精神力真的很神奇呢！像植物一样，绵绵不绝，生生不息。”于容惊叹道。
　　“其他人的精神力难道不是这样吗？”卫熙微微皱了皱眉。

　　于容点了点头。
　　“大多数人的精神力都是呈不均匀分布的点状，而你的却是线状！这跟闵钲上将很相似呢~”

　　或许是因为心虚，卫熙现在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会条件反射地全身僵硬。
　　“上将他的精神力也是线状的吗。”

　　“对呀~不过他的比较像闪雷形状，而你的却是温和的藤蔓状。”

　　于容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的原因目前还不清楚，但是上将他之所以会是这种情况，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受到了暗物质的影响。”

　　说完，这位女士垂头轻叹了一口气：“上将他现在能够拥有这么超乎常人的战斗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还在母体的时候不小心受到了星际宇宙中的辐射，那些黑色能量团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暗物质。”

　　卫熙怔了怔，下意识开口：“这种事情应该是机密吧，这样告诉我真的可以吗？”

　　于容抬起头，狡黠一笑：“反正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就算我不告诉你，其他人之后也会告诉你的~这事情在我们这些公务人员中不是秘密。”

　　“再说~帝国那边反正早就已经知道上将的情况了，我们研究了这么久都没得出解法，我就不信那些家伙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我们了！”
　　卫熙应合了几声，垂下头，若有所思。

　　于容看着卫熙这般乖顺的模样，转了转眼睛，嘴边扬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唉~小熙熙~说起来，你是怎么看闵钲上将这个人的呀，你喜欢他吗？”
　　卫熙还在思考中，听到这个如此直球的问题，原先的淡然和冷静一下子破功，嘴角抽了抽，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他甚是无奈：“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可都是男人。”

　　虽然现在同性可结合，但还是不能孕育后代。
　　而且联盟也没有硬性规定，强制要求契合度高的哨兵向导结合。

　　依照联盟最新颁布的《婚姻家庭法》，哨兵和向导在选择伴侣上有极高的自由权。
　　哨兵可以跟向导、普通人结合，甚至也可以选择哨兵作为自己的伴侣。已经登记结合的伴侣也可以自主决定是否培育后代。

　　于容好像有点生气：“都是男人怎么了！你不用担心后代这个问题！”
　　“上将早就把自己的基因存入基因库了，现在基因编辑技术这么发达，我们甚至可以凭空再造一个人出来的！”

　　卫熙瞪大着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于容。
　　这样做···不违反生命伦理和《生命科技管制法》吗？！

　　于容说完后，挠了挠头，觉得有点不妥：“也不能这么说，这样有悖伦理，反正如果现实需要，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上将基因的潜能，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而且···”
　　于容看着卫熙一脸虚心求教的可爱模样，坏心眼地笑了笑。
　　“你才刚觉醒精神力，所以对哨兵向导这个圈子有些不了解。”

　　“据我所知，哨兵对契合度高的向导可是有着很高的占有欲呢~恨不得天天揣身上的那种~”

　　“我见过的几对契合度高的，一开始都不怎么在意，甚至还有互相嫌弃的，最后还不是都结合了~呵，都是些口嫌体正直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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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是哨兵向导世界观，还是ABO世界观，契合度这个设定都挺重要的。
但是光只有契合度，就会让人觉得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发展都是可数值化的，可控的。
嗯···蠢作者觉得感情这种不可控变量还是要多点思考、直觉和个人主观比较好。
就算最后可能不是对的，这种挣扎的过程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