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八、摘星赠礼（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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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在等，等着她来。
无意间，他知道了，她曾经的爱人，是个女子。
那一刻，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是她想逃开过去的避风港。
他不是什么圣人，他无法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
他只是不想揭开她的伤疤去伤害她……
既然如此，就让她彻底的痛恨自己吧，让她回到她的身边……
“某某人明明就是个偷看某某英俊公子洗澡的小偷，干嘛非得把自己装的好像大发善心的月老似的？”褚莲城奸颜而笑，“姑且不追究姑娘砸我婚场，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让姑娘瞧见了，姑娘莫非不想负责？”
“负……责？”和月强颜欢笑，嘴角又开始抽筋，“其实我真的啥也没看到……”
“左肩上有三个黑痔，后背心右两寸有小疤，大腿上还有梅花状胎记，这都是某人亲口所言，众人亲耳所闻，某某人莫非想赖帐？”
“啊！今天天气不错！”和月见褚莲城穷追不舍，连忙转移话题，“真是星空璀璨呐！”
“就算你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也不必如此装傻充愣吧？”褚莲城无语的看着月黑风高的天空，“就一颗星星也叫星空璀璨？”
“是吗……”和月也觉得自己理亏到词穷，“那你想我怎么负责？娶了你？唉，除了这个，其他我倒可以努力办办看。”
“娶……”褚莲城似乎对和月的措词能力十分怀疑，失笑道：“说真的，我从小到大还真没什么得不到的，若真有，我让你帮我摘下天上的星星月亮，你做得到吗？”
和月皱眉，抬眸看褚莲城的神色，虽是嘴角牵动，笑容款款，眼里好似阴雨蒙蒙，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语的苦涩。他这样的富家公子，得到的尽是财富奉承，就算自己付出真情，也未必能获得真爱，是么？
“天上的星星嘛，有何难？”和月嫣然一笑，“小菜一碟！”
“我可不要水中月，镜中花之类！”褚莲城不在乎的一笑，“你休想唬我。”
“当然，你可得仔细看好了噢！”和月用手指着镶嵌在漆黑夜空中唯一闪光的星星，“我要把它摘下来咯！”
话毕，她摊开右手，缓缓伸出挡住褚莲城的视线，做势要摘那颗星星，她的动作很缓慢，却十分认真，五指微合，直到完全握成拳头，她一脸兴奋，似乎当真抓住的那颗星星般。
褚莲城看得莫名其妙，全然不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抓住了！”
和月猛然大喝一声，把褚莲城惊的浑身一震：“你鬼叫什么？”
“你自己瞧，”和月把拳头移开，逗趣的望着他，褚莲城不觉啊了一声，此刻天空墨色全然，连方才那唯一的稀星也已消失无踪了。和月眸中神采飞扬，学着魔术师刘谦的语气道：“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她慢慢摊开手掌，借着小灯隐约透出一丝亮，掌心闪耀着一颗耀眼的星状琉璃，随着灯火跳跃忽闪忽闪，发着淡淡的黄光，便好似真从空中摘下的星星一般。
褚莲城望着那颗琉璃星星，一时间有些失神，那淡淡的黄光似乎在他心底轻轻牵扯而过，一种奇妙的感觉悄然而升，一晃而过的温暖久久不褪，他没有出声。
“你看呆了吧？”和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现在一定特钦佩我特崇拜我吧？”
“少来！”褚莲城回过神来，指着高高的夜空道，“明明是某某人乘乌云飘过挡着我眼睛，星星不过是被遮盖住了，然后再乘机拿出个破琉璃就想糊弄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一点想像力也没有……”和月嘟喃着，她扯过褚莲城的衣袖，硬是把琉璃星星塞他手中，“我摘的，是心中的星星，你心底的天空若是没有星星，那我就算把天上真正的繁星全摘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褚莲城看着她把星星轻轻放在自己掌心上，琉璃的微凉握上去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如果你试过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便不会这般乐观。”
“我从小便无爹无娘，无亲无友，独自漂泊，没金钱没身份没地位，都没你如此悲观，”和月俏颜一扬，意味深长地道，“就算失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希望，就算丢掉了最后一颗星星，我都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又有什么好悲天悯人的呢？”
褚莲城怔怔地听和月说完，不知道她为何还可以笑得那般清淡柔和，从容自如呢？
忽一阵狂风掠过，江波飘摇，震得月满西舟□□右晃，和月“哎呀”一声，整个人扑到褚莲城身上，褚莲城避之不及，脚一歪，手一滑，琉璃星星应声落水。
“对不起对不起，”和月连忙立起身，“我绝对不是有心的。”
莫名的有种酸楚蓦然而来，褚莲城剑眉微挑，几分戏谑地道：“你故意占我便宜的吧？”
“你有啥便宜好占的？”和月轻咳一声，心底却想：不该看的不都看过了？“明早船会靠岸是吧，我先回屋睡觉了，赶时间的话就不和你道别了，那……后会有期啦。”
“后——会——无——期。”褚莲城拖着长长的音节道，玩世不恭的样子。
和月吐吐舌头，悻悻遛开，踱了几步忽而回头看他，见他怔怔站在原地，望着江水沉默不语。方才，她分明瞧见了，他试图去抓住那颗琉璃星星。
当星星落入江中之时，他眸底星子碎寒，丝丝缕缕扩散开来。
她看着他有些孤独的背影，眼含笑意的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蹦蹦跳跳的离开甲板。
又是新一个日出。
褚莲城望被泰管家的叩门声给闹醒。
“少爷！少爷！”
“进来吧。”褚莲城不急不慢的穿衣穿袜穿鞋，望着大汗淋漓的泰管家，“什么事？”
“少爷，船已靠近长安岸，那些长安的贵客都说要同您道个别，您看……”泰管家从衣袋中掏出手绢，擦着额上的汗，显然是招架不住那些达观贵人。
“得了得了，你和他们说我随后就来。”褚莲城不耐烦的抬抬手，“这点事也办不好，还管家呢。”
泰管家应了声是，急匆匆的冲出门去，把正端着盘子进屋的清水吓了一大跳，“泰管家这是怎么了？”
“你要端着那玩意儿多久？”褚莲城无语的盯着始终不把香喷喷的早餐摆在自己面前的清水，清水这才反应过来，“少爷，这是您吩咐的江鲜面，是舟上的师傅精心烹制而成，里面放了麒麟鱼……”
“清水……”褚莲城用指甲重重的叩击木桌，“别那么多废话，你再端着它，它就发霉了。”
清水啊了一声，终于明白少爷的意思，把江鲜面摆在他面前，“厨房的师傅特意交代了，这面，是长安特有的鱼龙面，比我们洛阳的……”
“清水……”褚莲城颤抖的握着筷子，翻了一个白眼，“你可以出去忙了……”
“少爷……还有……”清水不知死活的继续道，“厨房的师傅还说……”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去跳江，你信吗？”褚莲城抬头微笑，清水总算发现势头不对，灰溜溜的退出门去。
褚莲城吃了一会儿子江鲜面，忽然夹到一颗饺子，莫名其妙地嚷道：“清水！我不吃饺子，谁让你乱给本少爷改餐啦？”
没有回音，估计清水怕跳江，也跑得远远了。
“没用的家伙。”褚莲城略一迟疑，把饺子塞进自己嘴中，刚嚼了两口，立刻“呸”的吐在桌上。
“饺子里还给我放石头？清水！把厨子丢江里喂鱼！”褚莲城吼了一声，仍是没有回音，他叹了口气，正欲起身出门抓人，身形却在余光的一闪停顿在半空。
饺子里的“石头”反射出一种奇异的亮光，褚莲城幽深的瞳孔似是变幻着深浅，捉摸不定。
他慢慢伸手撵开饺子皮，食指和拇指捏着那块闪闪发亮的“石头”，眸子一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星星琉璃。
他认得这颗琉璃，上面还有着从月满西舟琉璃帘硬被扯下的痕迹，和昨夜的那个一模一样。
“就算失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希望，就算丢掉了最后一颗星星，我都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又有什么好悲天悯人的呢？”
有人曾经这么和他说过，他没有相信，可当他看见已坠入江中的琉璃石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动摇了。
他握着星星琉璃，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失而复得的感觉，虽然只是一颗毫不起眼的破琉璃。
“泰管家！”正在忙碌招呼贵客的泰管家听到了犹如天籁之音的少爷的声音，立刻奔到褚莲城身侧，“少爷，您可算来了，赵小王爷李小郡主正等着您呢，快点过去……”
“先等一下，”褚莲城稍微朝那些赵钱孙李王孙贵族点头微笑了一下，对泰管家道，“昨晚闹我婚礼的姑娘你见着了没有？”
“那个很美的姑娘？”泰管家愣愣地道，“船一靠岸她便第一个离开了，少爷，您不是让我们别为难她吗？莫非现在反悔了？”
“走了？”褚莲城几分失望的皱紧眉头，“走了多久？”
“有几柱香的时间了吧……”泰管家奇道，“要派人把她抓回来吗？那可难了……”
“我亲自去找她，”褚莲城双手搭着泰管家的肩道，“现在是你展示自己能力的时刻了，你安顿好这里一切，我加你月俸。”
“少爷！不可啊！” 泰管家急忙拽紧褚莲城的衣袖，“莫要说这里我应付不来，老爷可还在府上等您回去解释与陆家联姻失败的事呢！”
褚莲城闻言，停下脚步，家里还有重病的父亲，他岂可一走了之？他找她，又是为了什么？即便是找着了，又该说些什么？
他远远眺望岸上的栈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目不暇接，眼神有意无意的在寻找一个人的身影。
水光摇动，心绪亦似暗流起伏，原本沉寂的心，若有若无的飘扬起来。
湛蓝的天色映入他的眼眸，墨色的幽深逐渐褪去，换来丝丝清亮，一片晴空万里。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八、摘星赠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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