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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贼婆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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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玉心中警铃大起。
他在现实生活中虽有练习近身格斗的经验,但凭着这幅娇怯怯的身子哪里施展得出来,更何况现在他饿得半点气力都无,若真是登徒子上门,可真算是栽了。
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那里,悄悄往门缝上一看。
一个兔头麞脑的老妪拎着一个食盒站在那里,鼻翼一颗偌大的瘊子醒目,容玉皱着眉头思虑一会儿,顿时明白对方的身份了。
张婆子!
要说容玉这个配角的沦落之路,张婆子可算是功不可没。
容玉略微思索片刻,便吱呀一声打开了门,放那张婆子进来了。
张婆子刚刚进门,眼皮一抬,上下扫了两圈面容清减的容玉便哎唷一声,掏出帕子,眼泪很快挤出来了几滴。
“瞧瞧,才几天不见,怎么就到这般光景?”
她揩着眼泪:“怪我没有思虑周全,你院里个个都是精明的,瞧着老侯爷一去,猴精儿似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竟是半分人情都不讲了?瞧瞧,花一样的人,都瘦了一圈了。”
容玉心里冷笑,虽说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但总不至于全数人皆背信弃义。宋老侯爷去世后,这小院子断了供养,正人心惶惶之际,几个还算厚道的就是被张婆子各般撺掇着才携私而逃的。
原身沦为京城交际花后,张婆子可是在他身上得了不少的好处,连她家里的儿子都靠着容玉的皮肉谋到了一个巡防营的好差事,也难怪她此刻这么上赶着对容玉好,这么一项一本万利的人情投资为何不做。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心防也是最薄弱的时候,一点小恩小惠都足以让人感激涕零。
虽容玉这种人精半分都不信她说的每一个字,可原身当时身心皆处于最低谷的时候——被家族抛弃,与爱人分离,身陷群狼环伺的境地,连温饱都成了问题,一个娇生惯养的环境里长大的少爷自然是要多绝望就有多绝望。
在这样的境地,张婆子适时出现,一番无微不至的关怀自然令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简直将对方当做了亲娘一般的存在,直至被这糟老婆子一点点指引着,最后走向了堕落之路。
当然原身后来也知道了张婆子在他的堕落人生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那时他已容颜尽去,疾病缠身,人憎狗嫌,连报复都做不到,加之形容落魄间看见容长风跟他那端庄淑慧的妻子伉俪情深地在胭脂铺挑花钿,最后一丝希冀破碎,当晚他喝得伶仃大醉,一尺白绫结束了自己可悲的生命。
看着犹自揩泪的张婆子,容玉心中憎恶,但面上仍不发作,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是这具肉身的好了,不作任何表情,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哪里晓得这具无辜皮下竟有一颗谲诈多端的心。
同样的金玉其外,但没穿书前的容玉,可不像外表那般好相与的。
——一个被丢弃在孤儿院的私生子,一路走到他所能走到的巅峰,靠得可不单单一张脸。
只可惜忙碌了十多年,还没来得及享受到累积的财富,就这么穿书了。
容玉是个心理素质强大的人,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且意识到暂时(或者永久)寻求不到途径回归正常后,他很快就将心中的震惊及恐慌抛诸脑后,脑子里快速谋算起来。
饥饿的肚肠再次发出了抗议声,容玉微微低下了脑袋,眉睫轻垂,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从张婆子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那白皙柔和的侧脸以及纤细亭亭的身姿,一袭白衣,在秋风的轻抚下,真真是不胜娇羞。
张婆子见多了美人,可如此情态,还是让她心里忍不住惊叹。
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她擦了泪,抬手一拍额:“瞧咱这个榆木脑袋!说这些伤心话干嘛,公子该是饿了吧,老身带了些吃食来。”
她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石桌上,拿出了五个的馍馍放在倒扣的食盒盖子上,又端出了一叠切细的大头菜,尽数推到容玉面前。
“虽是冷了,可也还软和着,该是中吃的。”
容玉心思已定,薄唇微微一翘,也不跟对方客气,径直拿起一个馍馍便嚼了起来。
张婆子叹了口气,扯着帕子在一旁抹泪,像极了一位富有同情心的京郊老妇。
吃到第三个馍馍的时候,容玉已经差不多饱了,咀嚼的速度缓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掰扯着馍块往嘴里丢,时不时喝上一口水。
张婆子见时机差不多了,略一凝滞,慢慢靠了过去:“容公子,往后你要作何打算呢?”
容玉没有回答他,继续往嘴里丢着馍馍,细细咀嚼着。
张婆子早知对方软弱,自不会有主意,容玉的沉默也在她的意料之内,故意叹了口气:“可惜老婆子没甚本事,家里老子小子皆不争气,连接济容公子的一口饭都勉强,堪堪糊弄好自个儿的肚腹,唉,公子,只怕往后这样的日子不会少啊!”
最后一句话她特特加重了语气,顺势觑了一眼容玉,对方犹自沉默着,并没有自己意料之内的慌乱神情。张婆子少说也跟容玉接触过几次,对他的脾性自然拿捏得准,她撺掇着小院子里那些人携私而逃,又故意晾着他好些天没上门,就是要让这娇怯怯的外室饿慌恐慌几日,才好拿捏的。
可眼前这美人儿没有分毫惶急,只悠闲地吃着手中的馍馍。
莫非太早上门了还没受够罪?
张婆子一时踯躅,只能直接进入了主题,
“公子,不怕你说老婆子太拿自己当回事儿,只眼看着公子这样的玉一般的人儿衣食无着,老身实在是不忍心……”
容玉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径直打断了她的铺垫:“你有什么好主意?”
“啊?”
张婆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看了看眼前这个容玉,对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张婆子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对方,当下也只能按捺下心头的不安继续道:
“老身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给公子引个好去处,咱们那京城父母官京兆尹府徐大人知道没?就一独子——徐昌宗徐大官人,想必公子你见过的。”
“哦,他呀。”
张婆子见他有印象,心里更是喜不自胜,之前的不安一扫而光:“徐大官人风采卓越,一面之缘竟让公子记住了,真是奇缘。即是这般,婆子我也就直说了,自打那一面之后,大官人思慕公子良久,简直到了茶饭不思的境地,这样情痴的男儿真是不多见了。”
“啧啧,感动。”容玉挑了挑眉。
张婆子没想到比预想中的更为顺利,乐得连鼻翼的瘊子都颤了起来:
“只要公子允了,徐大官人这般怜香惜玉的人,决计不让公子你受这般苦——公子,您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啦!”
“但,他不是尚有妻室么?”
张婆子笑容一滞,她原想步步为营,先将人说松动了,往徐昌宗那儿一送,再慢慢攻略,却不想这厮早已将人的底细摸了清楚,张婆子自想不到对方内里真实身份,不过她既是做好了完全准备,自然也备好了说辞。
“甭提那泼货了,一只河东狮,彪悍善妒,大官人早有休她之心了,公子莫怕,你只要忍上一年半载,待大官人休了她,自然将公子你扶正,到时候什么名分没有,不比跟老侯爷差!”
“哟,真不错。”
容玉抚掌一笑,真真是艳若桃花。
原著里,容玉听从了张婆子的建议,跟了徐昌宗,美色当前,徐昌宗自是跟他如胶似漆好了两年,但好景不长,徐昌宗的妻室还是发现了容玉的存在,后面便是一出王熙凤逼死尤二姐的戏份了,只不同的是,他容二姐没死,但就此便走上了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沦落之路。
容玉收了笑容,拿指尖擦去了嘴角的细屑,站了起来,顺势抖了抖下摆,他活动了下筋骨,发现四肢已经恢复气力,他又原地跳了跳,评估着这具身体的素质,虽然是个不男不女的双儿,但——对付一个婆子,合该不是问题吧。
张婆子以为他乐疯了,还在那里给他描绘着蓝图:“往后的富贵荣华,真真是享不尽,到时候公子可别忘了老身这个引路人呐!”
话音未落,巨大的啪的一声,张婆子一下子被打懵了,耳芯嗡嗡作响,仿佛万千拔锣在耳边齐齐敲打,她捂着脸还没回过神来,肚子上又挨了重重的一脚,飞身一记重重地摔在地上!
容玉一脚踩在她身上:“好你个贼婆子!一张烂嘴说你妈的腌臜主意!当小爷我三岁小孩么!”
他抓起张婆子的头发,左右齐齐开弓,十几个重重的巴掌摔过去,张婆子的脸立时狼藉起来,肿胀如猪头,涕泪夹杂着污血齐流。
张婆子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尖利嘶叫起来:“你这天杀的泼货——”
容玉哪里容她辱骂,直接从地上抓了一把草土塞住了她的嘴巴,二话不说拖着呜呜直叫的张婆子直接丢到水缸里。
张婆子挣扎起来,容玉狠狠给她一巴掌,再挣扎,又是一巴掌,如此再三,张婆子终于不再挣扎,一张脸愤恨地看着容玉。
容玉嘿嘿狞笑:“你信不信再这么瞧,老子将你一双贼目给挖下来!”
张婆子立刻慌了,眼里的愤恨已经被恐惧替代,她头发蓬乱,衣物尽数湿透,只趴在缸沿,吐掉了嘴里的污泥,不住哀求:“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容玉这才嫣然一笑,真真叫一个俊美不可方物,可落在张婆子眼里,简直跟地府罗刹差不多,眼里惊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