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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 ...

  •   【鼠猫】静

      凡生世事,一如本色。

      莲华散尽,旧梦成空。

      只留静寂。

      三千法华难解脱,人说走得多了,终是有个尽头。人生从头到尾就是这样一回事,一步一步过去,有的人长,有的人短。

      人在生下来的时候,就像一张白纸。渐渐的五颜六色涂抹上去,是黑是白,谁又轻易说得出?

      今日之后,开封府就再没有叫做御猫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大人那里……以后还有人来保护罢?走得多了,到最后竟是同归于尽,从今而起,时光蹉跎,几年过后,展昭这个名字也就该淡出所有人的记忆了……

      展昭忽然想,自己这一辈子下来,究竟都是对是错?是成功还是失败?

      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模糊了起来。其实他记得清楚,眼帘之外的世界是有很多颜色的:明晃晃的剑光,稀落落的墨绿,最多还是山壁的褐色与……干涸的红色。

      但是此时此刻,什么都看不真切,因此也就显得雾里看花一般,什么都模糊。

      也许这样也不错。展昭想着,毕竟比起“外面”真实的画面,他还是更爱白色——其实没人知晓,展昭是很爱白色的,尽管这颜色在大多数人看来不太吉利。

      但是他的衣衫之中除了中衣,却没一件白色。不是不爱,而是因为白太张扬。他自认穿不出那个味道,也就干脆不置办一件,反正其他的也都不差多少。

      当然多少还有个原因:行走江湖难免争斗,来来去去的一身白色总会弄脏。展昭自认没那个精力一件一件去清洗,脏了就丢的话——他还没潇洒到有这么多银子可花。

      江湖人江湖命。展昭的师父早早就曾告诉过他这句话,当初展昭不甚理解,后来才慢慢懂得。在江湖行走,总是免不了斗殴厮杀,你不去招惹,对方却随时随地可能招惹上你——侠以武犯禁,沾了个“武”字,在这条道上走,就不可能安静清爽的一路下去。

      想着嘴角就勾起一点弧度来,当初见到白玉堂时,不就是被他那一身白晃花了眼么?忽然之间面前就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卓然立于开封府的墙头上,静静俯视着下方。爱极了的白被那人穿在身上,还穿的这么自然这么潇洒这么桀骜这么——理所应当。

      展昭至今记得当时弥漫在自己心头的始终怎样复杂的感觉:三分惊讶三分欣赏三分酸味还有一分难以言说的喜爱。以至于自己一时间几乎漏听了那人同样嚣张同样桀骜的冷清语调:

      “御猫?我是锦毛鼠白玉堂。”

      当时那人是用着怎样肆意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展昭几乎已经记不清了。弥漫在记忆深处的更多还是那难以言说的战意:不像其他人那样满是鄙视与不屑的目光神态,而是足以让人血液沸腾的感觉。

      剑客

      剑意

      他知道他是来找他比剑的,他也知道他是来找御猫算账的……但怎么都好,只是这样一个人,就让人无从忽视,更难以不铭刻在记忆里,半点都难以褪色。

      四周静的很,再也没有什么有活力的响动。他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其实这原本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习惯性的想要去碰触应该就在那里的爱剑。身为剑客,只有在碰触到自己如若骨肉的另一半时才会有发自内心的安宁感——展昭亦然。

      但是终归只能是动动手指,他好像渐渐才弄明白——自己……早没力气再去动了,哪怕它此时就躺在自己脚边不远处。

      于是就莫名一个寒冷,打过寒战,就是无意识的茫然。

      碰不到剑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空荡。

      他无力的闭了闭眼,这一刻没有剑,没有争斗,没有其他……恍惚中想起……什么?

      “猫儿!来来来,拔出剑,看看你我到底是谁的剑利!”

      “白兄的画影乃是上古神兵,自然是锋利的。”

      “哦?这么说你是承认巨阙不如画影了?!”

      “展某没这个意思!”

      “那好,拔剑!”

      展昭的嘴角跟着微微上挑了一下,他想着当时的自己是如何来着?是了,自己——摆了那老鼠一道,说还有公务在身,激的他毫不犹豫提出要和自己一同去办案,说是免得自己这只奸诈猫借机偷溜……

      那次的案子自己一个人确实是办不来的,也多亏拐了那耗子一起,否则后来也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再之后……还是没能打的起,那耗子带了酒庆功,接着彼此都喝了个酩酊大醉……

      后颈越发无力了起来,他将头靠上身后的石壁,想着在那之后,自己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其实是有点后悔于当时那份小聪明的。因为……自那天起,老鼠似乎办案办上了瘾,有点大事小事总是跟在自己身边,来回的晃荡。

      那时的展昭其实很想告诉白玉堂,有他在身边很开心,但却很难安心。开心的是有着旗鼓相当且如此契合的人能够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给自己已渐渐枯燥的生活带来新的活力——尽管很多时候那只老鼠并没能帮上什么忙,更多的时候还是不明就里的添乱;难安的是虽然贪恋这份愉悦与活力,却不愿是借着束缚他人的生活换来。更何况……白玉堂是个这么不爱静的人……

      但是人生不是愿不愿意,后悔与否就能够说得清道得明的,更别说是改变另一个人的轨迹。

      “笨猫,你便走你的,我自走我的,你又何必在意?”

      “说什么危险不危险,你展昭去得,五爷我便去不得么?”

      “展昭!闭嘴!——你再敢说一句与我无关什么的屁话试试看!”

      “……你不知……你不知的……傻猫……我便要跟着了,跟定你……”

      胸口越来越痛,带动全身渐渐跟着麻木。双手双脚冰凉起来,几乎已经连眼都抬不开了。每一次呼吸都是扯裂般的痛楚,缓缓震荡着早已不堪重负的胸口……耳边蜂鸣般渐渐响起某人当初曾靠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一遍一遍回荡,渐渐声音变得更加震动更加荡气回肠,让人无法忽略的霸道与嚣张:

      “展昭,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

      那一刻双唇相交,他的脑海中也是这样蜂鸣阵阵,谁曾经和谁月下仗剑肆意挥洒?谁曾经和谁屋上对饮相对空杯?谁曾经和谁并肩作战共退来敌?谁曾经和谁默默对视暧昧难说?仿佛水中花井中月,前世瞬间打破了尘埃,沾了是非灰尘。

      那时候不似现在安静,胸口中有什么激狂的跳跃着翻涌着,渐渐喧嚣而起,不停顶撞着束缚了自身的理智。隐隐知道眼下是盼望已久的什么……什么……却偏偏说不出来。无助的手指再犹豫半晌后才终于扯住他衣领,然后狠狠的反压回去,随之辗转。

      那夜红烛帐暖,一瞬间跌落,再也回不去。

      展昭记得当初的每一刻情景,每一句每一个字每一次颤抖……而此时此刻他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有什么慢慢润了眼角,却死撑着终究没能浸润干侧的脸庞,挂在那里成了一瞬的永恒。

      如同逝去,覆水难收。

      这一刻,竟连那若隐若现的呼吸声与震动着石壁的心跳声都消失不见一般。刚才还能够颤动一下手指,而如今,竟连自身也渐渐感受不到……

      自此,直到颤抖也慢慢停下来,一切俱都静寂了。直到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散乱着交集着,不曾有丝毫彷徨的奔入,含着仿佛破碎到底的呼喊。

      展昭!

      一瞬间,光线俱乱,黯然一世烽烟。

      旧梦空痕,万点易逝。

      (完)

      后记:

      很久没有写短文,没想到忽然有的灵感,居然是悲的。

      好吧其实结尾已经倾向于开放式呃了,毕竟最后五爷赶来,但是能否HE,还是留个开放吧!毕竟小生个人更倾向于悲。

      全文的配曲是《静》,后半部分则是听着吴奇隆和妙灵的《注定》完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是活泼的基调。其实从最一开始就试着在淡化悲伤的气氛加入那种显得沉重的元素,但是似乎很失败……

      于是……就这样吧。

      ——传世青轩字

      乙丑年丙寅月乙亥日戌时
      (公历2009年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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