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愿为连理枝》一勺摇光

15、第十五章：你喜欢我，你吃醋，对么？

　　”理理……“
　　像是被人唤醒，黑暗里，陶连理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个子矮、身子弱，上学的时候总被同班同学欺负的陶连理。
　　有多少次，他放学后就被拉到学校角落毒打，他也问过那些人为什么打他，他们只是说，“看你不顺眼”。
　　时间久了，他就不再问，别人打你，是不需要理由的。
　　直到那天，他被打得感觉自己快要死去，突然有个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她双手张开，将自己护在身后，怒视着那些人，口气像极了大人：“谁也不许欺负我弟弟。”
　　她把他们都打跑了，她一个人。
　　他记得，在夕阳下，低头抱住自己的那张漂亮的脸，覆在他的耳边，口气很轻：“放心，姐姐一辈子都会保护你。”
　　那是他听过，世上最温柔的声音。
　　从那天开始，他便没有再被欺负了，他和陶枝一起练武，他想让自己变强，将来长大了，换他保护她。
　　但是，他总是不如她。不仅是武术，钢琴也是。
　　陶枝总是摸摸他的头，安慰他：“理理，你比姐姐小两岁，等你到了姐姐这么大，一定比姐姐强的。”
　　什么时候，才能跟姐姐一边大呢。
　　可是，还没有等到他长大，她就要走了，要离开他了。
　　他知道父母要离婚，他不在意，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那天，她来到房间，扶住自己的肩膀，口气严肃：“理理，你跟爸爸走吧，我跟妈妈。”
　　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你要去哪儿啊？”他急得想哭，“我不跟姐姐分开。”
　　“理理，你要听话。”
　　他抱住她不让她走：“求求你，姐姐，不要抛下我。”
　　他哭得撕心裂肺，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无论他怎么哭，怎么恳求，她都没有回头。

　　陶枝，你是个骗子，你说要保护我一辈子，是你先食言了。
　　你知道吗，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才开始相信，你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的世界，从那天起，便一直就是黑暗……
　　“姐姐……“

　　陶连理睁开眼，脸上全是泪痕。
　　这样的梦，在陶枝离开的这些年，出现过无数次。
　　他擦干泪，脸上恢复平静，准备下楼吃饭。
　　打开门，陶枝恰巧站在外面，正准备敲门。
　　“你起来了，好点了吗？”
　　语气里面尽是关心。
　　陶连理绕过她，径直走下楼。

　　两个人，又恢复到了不说话的阶段。
　　回想最近，很长时间都是如此，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是争吵。
　　在学校里，有几次陶枝想跟他打招呼，但是陶连理就像没看见她似的。
　　连司晴都纳闷：”枝枝，你跟你弟弟到底怎么了？“
　　陶枝摇摇头，转移话题：”如非出院了吗？“
　　“没有，他说他伤得不是很严重，但是接连几次被打，他的家里人还是很谨慎，一直让他留院观察，回头咱们一起去看看他？“
　　陶枝点点头。
　　”对了，你听说了吗？”司晴接着说，“陶连理跟宫晓羽在一起了，那个被低年级评为校花的女生。”
　　陶枝一愣，心不知为何紧了一下。
　　仔细回想，她好像见过那个女生，最近偶尔偶遇过那么一两次陶连理，都是和这个女生在一起。长长的头发，又高又瘦，精致的面孔像是老天爷精心雕刻出的……
　　“没听说。“陶枝回答。
　　她觉得心里堵得慌。

　　自从司晴提过之后，陶枝就经常能在学校里看见陶连理和宫晓羽出双入对，学校论坛虽然她不刷，但是司晴总是能在上面刷到他们二人的亲密照片，偶尔也会分享给她。
　　陶枝觉得有点不高兴，她不知道这种不高兴的源头是哪儿，但是她就是有点排斥看到陶连理和宫晓羽的消息。

　　那天，陶枝和司晴一起去食堂吃饭，又见到宫晓羽和陶连理在一起，蒋勋和林邻一也坐在旁边。
　　他们四人就坐在陶枝那桌的斜对面，陶枝也不往那边看，低头吃自己的饭。
　　“快看啊！陶连理在给宫晓羽喂饭！”旁边一个声音吸引了陶枝的注意。
　　陶枝的手顿了一秒，低着头，没人看到她抿了抿嘴。
　　“天啊，果然校草就是喜欢校花，像我们这种普通的女生，真的没戏了。”
　　“好羡慕宫晓羽啊，我要是那个勺子该多好。”
　　司晴偷偷看了看陶枝，见陶枝充耳不闻，就像没听见似的，她没说话，也低下头吃自己的饭。
　　等陶连理和宫晓羽走了，司晴偷偷扥住蒋勋，把他按在自己这桌的椅子上：“蒋勋，咋回事？陶连理和那个宫晓羽真在一起了？”
　　蒋勋偷偷看了一眼陶枝：“晴姐，这个事儿，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这身为哥们儿的，也不好多说。”
　　“行。”司晴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好嘞，谢谢晴姐。”
　　待蒋勋走后，陶枝抬头：“他什么时候这么听你的话了。”
　　“嘿嘿。”司晴挠挠头，“我也挺纳闷的。”

　　还有那么几回，司晴跟陶枝一起走到校园的时候，总是能碰到陶连理和宫晓羽，要么在树下拥抱，要么一起进出图书馆。
　　连司晴都感叹，母猪上树了？浪子回头了？陶连理都开始学习了？

　　陶枝每次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心里都别扭得很。她隐约能感觉到，心里某个地方，开了一个口子，有什么东西妄想涌出，尽管她努力的想要摆脱、忽视。
　　那天周五，陶枝回到陶家别墅，陶思诺和张紫玉去逛街了，饭桌上只有陶辉和陶枝两个人。
　　陶辉想找个话题，于是开口道：“枝枝啊，理理最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陶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摇摇头：“不太清楚。”
　　“哎，这个孩子，爸爸倒不是不想让他谈恋爱，但是他太不懂事了，要是能找个像咱们枝枝这样的会照顾人的还好，要是找一个每天跟他一起鬼混的，哎……”
　　“爸爸，我吃饱了，您慢用。”陶枝打断了陶辉继续的唠叨，站起身回到楼上房间，把门关上，她叹了口气，犹豫半天，给陶连理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儿？”
　　不意外，根本没有回复。

　　过了挺久，大概夜里一点多了，陶枝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陶枝接起。
　　“喂，枝姐，你还没睡？太好了。那什么……连总喝多了，你能出来接他一趟吗，我们就不进去了，不敢惊动老爷子。”
　　“好。”
　　陶枝套上外套下楼，打开门发现蒋勋正架着陶连理，陶连理似乎已经昏睡，宫晓羽也站在门口。
　　陶枝一愣，看向蒋勋：“给我吧。”
　　说罢，就要想接过陶连理。
　　“你……就是陶枝……“宫晓羽眼睛盯着陶枝，看不出情绪。
　　“嗯。”算作回答，她冲蒋勋点点头，“辛苦你们了，我们先进去了。”

　　陶枝把陶连理扶到床上，帮他脱掉鞋子和外套，手放在裤子那里的时候，停住了手。
　　她想去拿条毛巾，帮陶连理擦一擦，刚一转身，手腕就被握住。
　　“别走……”
　　“我不走。”
　　她回到床边坐下，看着熟睡中的陶连理，她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庞。
　　在快要触摸到他皮肤的那一刹那，她收回了手。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到陶连理的脸上，这好像是成年后，陶枝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仔细的观察陶连理。
　　陶连理跟陶枝是有几分相像的，都是长长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陶连理长得更为立体些。陶枝不得不承认，她的弟弟，真的很帅气，一米九左右的身高、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又很嚣张的性格，都是这个年龄的小女生最喜欢的样子。
　　陶枝低下头，没有再想下去。
　　她帮陶连理盖好被子，轻轻退出了房间。

　　那天过后，陶枝在学校也有意无意的躲着陶连理，几天过去，俩人更是连一面也没碰上。
　　这天放学后，她多上了会儿自习，比其他同学更晚一些出教室。
　　陶枝背着书包走在校园，下个路口一拐过去就是校园的林荫小路，那是回宿舍的必经之路。
　　老远，他就看见树后有一个身影，好像是陶连理。
　　她转身就打算走。
　　“站住。”陶连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陶枝回过头，看见陶连理已经从树后走出，身边没跟着任何人。
　　“躲我？”陶连理慢慢走近她。
　　“没有。”陶枝故作镇定，“你有什么事儿？”
　　陶连理慢慢逼近她，陶枝下意识的往后退，后背倚在了一棵树干。
　　“干什么？”陶枝皱眉，她的心跳有些加快，她有点怕陶连理听到。
　　“你紧张？”陶连理歪了一下头。
　　“我没有，我有什么可紧张的。”陶枝抿了抿嘴，这些小动作都被陶连理捕捉。
　　陶连理笑了一下，头凑近陶枝，眼看嘴唇就要碰上，陶枝别过了头。
　　她不看他，呼吸加重了些：”陶连理，你是不是有病。“
　　陶连理掰过她的下巴，逼迫她和自己对视：“对啊，我有病，蒋勋不都告诉你了嘛？“
　　说着，就又要亲上。
　　陶枝推开他，下意识的说：“起开，别拿你亲过别人的嘴碰我！“
　　这话一出，陶连理是彻底乐开了花，他几乎笃定，陶枝对他也有那方面的意思。
　　陶连理双手分别撑在陶枝两边的树干，从上到下地打量陶枝：”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说什么？“陶枝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
　　“你喜欢我。“陶连理又重复一遍，非常肯定的口吻，”所以你看到我跟宫晓羽在一起，才躲着我，因为你吃醋，对么？“
　　“我吃醋？”陶枝也不甘示弱，扬起下巴，”我吃什么醋？“
　　陶连理突然抱住陶枝，头倚在陶枝的肩膀，让陶枝的身子一下僵住。
　　低低的声音从陶枝的肩膀处传出，口气极其温柔：“小醋包，你就是在躲着我，我不跟你说话你就不跟我说话？我不来找你，你就打算永远不理我是吗？”
　　陶枝沉默，被陶连理说中了，她就是在跟他赌气，虽然她一直不承认。
　　陶连理放开陶枝，弯下身，对上她的眼睛：”我错了，我认输，我不故意气你了，你也不要再躲我，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陶枝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陶连理露出了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