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73、战报

　　秦峥次日上朝，等在朝堂上的大臣们正三三两两聚着寒暄。待秦峥走过去，赵世昌一把拉住了他。

　　秦峥本以为是自己府上的传言又传出了什么新版本，没想到赵世昌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苍州那边传来消息，北疆那边好像有点动静了。”

　　“尤格萨隆带的大军回北边了吗？”秦峥闻言问道。

　　“应该是，昨天有北边回来的探子进宫禀报，皇上连夜接见的。”赵世昌道，“八成是那尤格王子一路碰壁，没法了回到北疆整军，准备从苍州那条路上继续了。今日上朝，皇上怕是就要提起此事。”

　　“嗯，我心里有数了。”秦峥点头道。

　　“诶诶还有，”赵世昌四下看了看，悄声对他道，“迟岱和吴贲还带着大军守在苍州，虽说人数不少，却都是银样镴枪头，除了抢功自大什么都不会。你不如一会儿就劝皇上把他们调回京城，省得到时候碍你的事。”

　　秦峥微微一偏头，对赵世昌如今的态度转变有些诧异：“我说赵大人，你以前见我就掐，现在说话这么春风化雨，我还有点不习惯。”

　　赵世昌有些挂不住老脸：“我……我之前那样还不都是被你给气的！你说你一天到晚鼻孔朝天的样子，谁见了不来气？”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道：“从前看你颐指气使风风光光，好像打个仗轻松得不得了。我也是这次被赶鸭子上架上了前线，才知道指挥战场这么让人心力交瘁。就算……算我从前站着说话不腰疼，错怪你啦。”

　　秦峥哈哈一笑，道：“无妨，反正你挤兑我，我顺嘴就挤兑回去了，没吃过亏。再说了，我指挥战场可能确实比大人轻松些。”

　　“你这臭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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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几个大臣聚在一处，装作不经意地看着角落里的秦峥和赵世昌谈笑风生。

　　“李大人，你说赵大人这脸变得也忒快了吧？前不久还和咱们同一阵营，现在就巴巴地到秦将军那摇尾巴了？”吏部侍郎江治执着象笏冲赵世昌那边一努，凑近兵部尚书李练的耳朵不满地说道。

　　一旁的礼部尚书洛新插话道：“赵世昌那个老顽固，什么时候和我们站在同一阵营过？他从来都是只顾自己，无勇无谋一个劲往前窜，这不是连李大人都管不得他吗？”

　　李练起初阴沉着脸不置一词，听到礼部尚书的话，冷笑一声道：“赵大人可是两朝元老了，我怎敢管他。”

　　赵世昌身为兵部侍郎，原比尚书李练低一级，只是因赵世昌在朝中多年，积攒不少人脉，李练空有兵部正职，许多实权却在赵世昌手上。加上赵世昌脾气暴烈，从前和秦峥对着干时大臣们乐得隔岸观火，现在他回头帮起秦峥，也没人有能耐和他正面杠上，只敢背地里暗搓搓说几句。

　　“他就算是两朝元老，资历也平庸，否则何以一直呆在兵部侍郎的位置上不上不下的？只是这次皇上仓促把出征北疆任务派给他，就让我很是惊讶了。没了秦将军，剩下的都是在朝的半个文官，怎么就他轮上了这个便宜将军，跳过了李大人呢？”洛新在一边若有所思，含笑说道。

　　李练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阴沉，正想说话，忽见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后生大大喇喇地走了进来。洛新抬眼一瞧，顿时收了方才话头，喜得冲那后生招手：“臻儿！快过来！”

　　说罢，洛新又回头对几位大人介绍，满脸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犬子洛臻，才到礼部上任不久，前些日子承蒙皇恩，被派去乌兹国与国王交涉，回来不久，今日是第一天上朝，还请各位同僚多多担待。臻儿，快见过几位大人。”

　　被唤臻儿的正是去往那日乌兹国的礼官洛臻。他见父亲冲自己招手，心下很是不情愿，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礼节周到地向几位大人打了招呼：“几位大人安好。”

　　“令公子年轻有为，小小年纪就被选进礼部，还派往乌兹国独当一面，将来必成大器啊。”边上的几个大人连连开口称赞，顿时场面又变得其乐融融。

　　洛臻迎合一圈，笑到脸都僵了，一回头看见站在一边的秦峥，眼前一亮正要走上前。洛新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低声道：“你干嘛去？”

　　“父亲，我想去拜见一下秦将军。”洛臻不知何故，老老实实回道。

　　洛新闻言顿时竖了眉毛：“不行！见谁不好，偏偏见他？”

　　周遭顿时一静。一个官员勉强笑着圆场道：“秦将军那样的英雄人物，少年人哪个不崇拜，洛兄不必拦他，随他去吧。”

　　李练凉凉开口道：“年轻人心思单纯，没那么多是非，去拜见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洛大人这样，倒显得咱们气量狭小了。”

　　“李大人说的哪里话，小孩子不懂事，自然是要咱们管束着些，”洛新赔笑，又回头瞪了洛臻一眼，道，“别与秦峥多做接触，对咱们没好处。”

　　洛臻原先不知道自家父亲和朝堂官员的弯弯道道，不过光凭这一会儿你来我往的试探，已经大致对朝中局势了解了一些。他立刻乖巧地点头应下，心里开始暗想，秦峥到底是如何得罪了这几位大人。

　　“皇上驾到！”一阵尖利的嗓音打断了朝堂上诸位大臣的交谈。众人噤声归位，静等严晟的到来。待明黄衣袍一角出现，众人立刻跪下山呼万岁。严晟一身整肃龙袍，坐在了龙椅正中。

　　“平身。”严晟近日受了凉，声音有些低沉，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苏公公托盘上的茶水饮了一口。

　　待众人谢恩起身后，他神情严肃地开口道：“边疆战报，北疆大军已经重新纠集在边境，准备发动新一轮攻势。”

　　朝下大臣大都听到些风声，只是战报真正传来，还是引起一片哗然。驻军从函城回到京城校场，其实并没有休整几天，北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整旗鼓，着实令人吃惊。

　　严晟环顾一周，把视线放在神色还算平静的秦峥脸上，道：“此次伐北之战，就封秦峥为主将，赵世昌、王尨为副将，集合五万驻军，前往重华城与御林军和羽林卫会合，合力行伐北事宜。”

　　秦峥被封为主将在众人意料之中，而赵世昌又被委以重任派往前线，令李练等人心里很是不忿，只是诏令已下，他们也不敢多话。正当大家等着领旨时，却听见秦峥突然开口道：“皇上，可否将迟岱和吴贲的御林军和羽林卫调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