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桃缘》东篱娴仙

46、身世之谜

　　薛煜天回到淮水山庄以后，住进了旁边的清钟寺，淮水山庄早已经不能住人了。尽管主持慕容昂岐日夜为他疗伤，护住心脉，他仍然是三个日夜都没有醒来，凌清越日夜守候，滴水未进。上天对待薛煜天，太过残忍。整个魔族，几乎全部覆灭，只留下魔宫里的几个侍女，也全部调回了山庄照顾薛煜天。等到凌向澜回去接筱梦璇的时候，发现魔宫已再寻不到她的身影，她不见了。魔宫地理位置隐蔽，外人不可能进得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有人把筱梦璇送了出去，而这个人，只有可能是薛煜天。想到这里，凌向澜感觉有人抽空了自己，所有呈现在眼前的东西，像一座座大山，压垮了心里那最后一道防线。他倾其所有，拼尽全力，结果，什么都没剩下。
　　凌向澜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必须要有人给他一个答案。凌向澜独自在筱梦璇曾经住的房间呆坐了很久，最后回了清钟寺，静静等着薛煜天醒来，或许，只有他能回答自己所有的疑惑。昏迷了三日，第四日早上，薛煜天终于幽幽醒转。凌清越喜极而泣，她只要他活着就好，差一点，他们就阴阳永隔了。
　　也是在这一天，薛煜澈独自一人来到了清钟寺，凌清越见着薛煜澈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那满头的白发，在阳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而他见着慕容昂岐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神，慕容昂岐，薛煜澈是见过的，他自小跟在薛煜天身边，每每出入他们兄弟间的聚会。薛煜澈笑了笑，对着慕容昂岐说道：“昂岐，你我也是多年没见了。”主持躬身回应道：“贫道乃清钟寺的的主持，怀恩大师，这世上，已不再有慕容昂岐。”薛煜澈听完不再多说，而是对着一旁的凌清越说道：“我进去独自跟他聊聊，可以吗？”凌清越犹豫了一下，房间里就传来薛煜天的声音，：“让他进来！”凌清越往一旁侧开身子，薛煜澈推门进入薛煜天的房间。
　　看着床上躺着的薛煜天，薛煜澈在一旁坐下，隐隐含泪，道：“煜天，对不起。虽然我这一声对不起迟了三十年。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当时我能克制住痴念，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薛煜天看着眼前跟自己忏悔的人，心里突然有一个声音滑过，：“纤楚爱他吗？”薛煜天模糊了，他一直的信仰动摇了，他看着薛煜澈，说道：“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你别在我面前扮演弱者，一声对不起，化解不了任何东西，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换你是我，也做不到。”薛煜天看着门边一脸担忧的凌清越，说道：“去把澜儿叫来，他是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凌向澜进到房间以后，凌清越对着薛煜天说道：“我先出去，你伤重，别说太多话，有事叫我，我就守在外面。”薛煜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着门被轻轻合上，薛煜天看着凌向澜，再看看薛煜澈，他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这两人长得很像，站立的神态，眉宇之间的气势，都那么神似。怪不得初见凌向澜的时候，他就觉得他那双眼睛像极了花纤楚。当年接生婆跟自己说，孩子出生没多久就断气了，他当时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花纤楚身上，根本无暇去顾及一个不是他血脉的孩子，倒是真没想过接生婆会骗了他。薛煜天想到这里，又是自嘲的苦笑起来。
　　凌向澜看着这样的薛煜天，开口道：“父亲，你找我来是？”薛煜天看着凌向澜，久久盯着，好久才回应道：“澜儿，你以后不用叫我父亲了，你并不是我的孩子！”凌向澜听完，激动地站起来，甚至带翻了茶杯，他急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是我身上的胎记有什么问题吗？”坐在一旁的薛煜澈沉沉开口道：“凌向澜，你是我的儿子。你身上那朵桃花胎记，只有尊神族的皇室才会有，你是我的儿子啊！”
　　“怎么可能，我不信，我怎么可能是尊神族的人？”凌向澜对于这样的一个事实，完全不能接受。薛煜澈再开口道：“你的母亲是花纤楚，你是我和纤楚的孩子。”凌向澜突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花纤楚，不就是山庄禁地，躺在水晶棺里的那个女子吗？他父亲散尽神元护住的挚爱吗？他怎么就成了花纤楚和薛煜澈的儿子？
　　“不可能，纤楚明明是父亲的爱人，怎么可能跟你扯上关系？”凌向澜大声质问薛煜澈。薛煜澈的脸上闪过难堪，说道：“没错，纤楚的确是煜天的妻子，可是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简单！”听完薛煜澈的说辞，凌向澜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眼前的两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是哥哥夺了弟弟的妻子，然后还可耻的生下了他？
　　这时候，薛煜天开口道：“薛煜澈，我也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有多复杂，你会抛弃兄弟之情，道德伦理，霸占了纤楚？”薛煜澈脸上闪过痛苦，慢慢沉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说道：“我初见纤楚的时候，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但我仍然惊为天人，我从不后悔爱上她，我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她那般美丽，又如此聪慧的女子，她像画中仙子，花中精灵，一阙一笑，无不散发着诱人的魅力。我欣赏她，但我也知道她是你的妻子，今生再无缘男女之爱。可是后来虫灾爆发，你于意外中失去踪迹，君父启动九转七星乾坤阵，也没找到你，谁会知道你流落到了有结界庇护的小渔村。罗刹镇的小渔村，是上上一任尊后的娘家，那里被尊皇设下结界，是九转七星乾坤阵找不到的。我们都以为你死了，那时候的纤楚就像木偶一样，完全失去了生机。我知道她是爱你的，她没有你以后，如果没人开导她，她真的会死的。我想尽了各种办法陪在她身边，偶尔见她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就已经觉得我取得了莫大的胜利。她爱好琴棋书画，我寻遍天下名师，努力学习，就为了跟的上她的话题。慢慢的她开始跟我说话，偶尔会见淡淡的一丝笑容，我甚至有信心她会从你的阴影里走出来。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再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说她梦见你了，梦见你满身是血的找她。我看见她崩溃的样子，却无能为力，只有默默地陪着她喝了很多酒，喝到最后，我们都迷糊了，她把我当成了你，但我确实没有完全醉，我可以拒绝的，可是我没有，最后铸成大错。果然，她不再愿意见我，甚至不吃不喝，也不睡觉。我知道我要彻底失去她了，可是后来她怀孕了，她又开始安静下来，我以为孩子会是一个转机，没想到，一切还是逃不过命运，在你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一切都注定了。煜天，是我对不起你们，事情太过巧合，我没法为自己开脱，也许我也得不到你的原谅，但是今天，我可以用我的一切为自己赎罪。那个孩子，我后来想抱回皇城，却被告知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向澜，我没想过你还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上。我再去调查当年接生的人，才发现一切都是先尊皇所安排的，他不想因为这个孩子引的兄弟决裂，故而让他流落人间。君父的良苦用心，用错了方向，我们之间，从来都只和纤楚相关。”
　　凌向澜听完这一段故事，终于知道他在山庄禁地见到花纤楚，为什么有窒息感？原来水晶棺里躺着的是他的亲生母亲。薛煜天听他说完，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薛煜澈，在你们都以为我死了的那段日子，纤楚是不是也爱上你了？”薛煜澈猛然抬头，说道：“不可能，她爱的一直是你，她满满都是对你的思念，只是我的单相思而已。”薛煜天艰难一笑，道：“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爱不爱？”薛煜澈看着薛煜天，说道：“你想怎么样，你说出来，我说了，我可以为过往赎罪。”
　　薛煜天看向凌向澜，道：“澜儿，他确实是你的父亲，置于你的母亲，你应该也已经见过了，你的身世，如今你已经知晓，今后的选择，全在于你自己。”薛煜澈被这话惊到了，脱口问道：“纤楚在哪里？她还活着？”凌向澜对着薛煜澈，实在找不到半分父子之情，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又一个玩笑，他自己都不知道往后该何去何从。凌向澜临出门，对着薛煜澈说了一句：“她三十年前就死了，你想见她，去淮水山庄找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薛煜澈才从薛煜天的房间里出来，这段时间里，他们聊了什么，不得而知，凌清越在薛煜澈离开以后，回到房间看见薛煜天，竟然出奇的淡定从容，放佛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但是薛煜澈却是心思沉重的离开的。
　　回到皇城，尊皇又把自己关进了寝殿里一夜，没人敢进去打扰。过往种种，交错的画面，无声地在脑海中循环滚动。他和薛煜天的谈话，深深触动了他深埋在心里那份孤独的渴望，他像孤勇的战士，为了坚守最初的美好，走在漫无边际的丛林中，没有回头路，也没有归途。如今大局似乎已定，自己也该是时候做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