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力大无穷》草木深山

4、小插曲

　　“快让开！马受惊了！”
　　一匹马拉着车在街道上肆意狂奔，所到之处噼里啪啦一片狼籍，摊贩货物翻倒，小孩吓得啼哭不止，甚至还有人被踏伤。
　　马车后四五个家丁奋力追赶，不停呼喊。
　　眼见疯马扑向一刚刚闻声回头看的女子，只见一高大身影从旁边猛地窜出，一拳打倒狂奔的疯马，马车随着惯性转了大半圈，在即将翻倒之际，那人一身怪力稳住车厢，扯断缰绳，任由疯马倒下。
　　掀开马车的门帘，见里面并没有人，没人受伤就好，随即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扶起吓得跌坐在地的女子，柔声问道：“刚刚好危险，你没有受伤吧？”
　　救人的正是林深，一身怪力，给了自己安全感不说，还可以见义勇为了。
　　刚刚还惊魂未定的女子，此时面颊微红，似乎想看又不好意思看一样，瞄了几眼林深，小声应了一句。
　　女子样貌普通，但神态娇羞可爱，林深笑笑：“没事就好。”
　　转身捡起情急丢在地上的包袱，正拍土时，追着马车跑的几个家丁已经赶了过来。
　　“坏了，打死人家的马，不会让我赔钱吧。”林深心道。
　　还未等家丁说话，女子此时竟挺身而出：“是你们家的马吧？在这里横行霸道，扰乱治安，伤及百姓。”
　　“是是是，”领头的家丁又向围观群众拱拱手道，“马车受惊，惊扰各位了，我家公子已安排人给受害人家赔偿和治疗，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
　　林深点点头，车主看来是个有担当的。
　　家丁看向林深，钦佩道：“壮士神力啊，老远就看见壮士止住这场祸事。”
　　“不敢当，不敢当。”
　　叫什么壮士啊……
　　林深只好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情急之下伤了马，还望见谅。呃……如需赔偿……”
　　“不用不用，我们还要感谢壮士援助呢！”
　　“感谢就不用了，我这里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林深心道，跟这里的人说话真累，赶紧溜吧。
　　“壮士！”“帅哥！”
　　嗯？转头就溜的林深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听错了吧。
　　快步走出一条街，林深才慢下脚步。
　　“砰！”“哎呦！”
　　刚停下脚步要买点东西，就被撞了一下。
　　林深回头，见刚刚的女子揉着鼻子眼泪汪汪的站在自己身后。遂哭笑不得：“姑娘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还没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女子扭扭捏捏的样子就莫名戳中了林深的萌点，林深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我叫何婉婷，公子贵姓啊？”何婉婷红着一张脸问到。
　　林深报了自己名字，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在意。”
　　姓何？镇长好像也是这个姓，且这小姑娘衣着与其他百姓相比，布料明显精细许多。
　　何婉婷瞧瞧面前的摊子：“公子要买木簪吗？给家中妻子？”
　　林深摇摇头：“给孩子买个头饰。”
　　何婉婷刚刚还粉面含春的模样慢慢龟裂，杏眼慢慢上移，仿佛在说：我就试探问问啊，结果你孩子都有了？这年头帅哥都是别人的吗？
　　林深挑了两条带着小珠子的发绳，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心里正打算回去给小丫头打扮打扮。又在发簪上犹豫了半天，分不出男女款式。
　　“公子选发簪自己用吗？”摊贩卖力推荐，“我看这款云纹的，就特别适合您。”
　　林深问了价钱，买了下来。扭头看到何婉婷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
　　还用这种眼神看我！嘤嘤嘤！
　　何婉婷稳稳情绪，大眼睛委屈地看了林深一样，貌似还瘪瘪嘴：“没什么，今天还是谢谢你了，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到镇长家找我，我是镇长女儿。那……我就先走了。”
　　那双眼睛会说话似的，林深心道还挺可爱。
　　时候不早了，走着回去，天黑前能到就不错了，林深与小姑娘告别，买些用品后匆匆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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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安府衙客房。
　　“怎么没把人留下来？也好当面感谢。”
　　陆行知纱布吊着手臂，在仆人搀扶下起身，走至桌旁坐下。刚毅俊美的脸上还带着擦伤，正是今日受惊马车的车主，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朝廷正四品入朝官员。
　　白天赶路，刚刚上车坐好，仆人还未来得及反应，马就不知因何受惊狂奔，陆行知为稳住马车，探出头来拉扯缰绳，不小心被甩了下来，还好只是胳膊闪了，没什么大碍。据老大夫说，等到了浙乡，就好得差不多了。
　　“属下失职。那壮士义举不为名利，名字也未留下。”仆人端过来药汤，要喂给他喝。
　　“我自己来就好。”陆行知用无碍的左手端起药，一饮而尽，苦的皱了皱眉头。
　　吃过仆人递过来的蜜饯，陆行知接着道：“手臂受着伤，就先不回去探亲了，乡试结束回程再去看吧，以免老人家担心。”
　　仆人答应着，收拾好药碗，又有人端过来要处理的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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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深行至半路，正好碰上李冽赶着马车从镇上回来，坐了个方便车，就早早到家了。
　　李冽打猎不错，路上还跟林深约定再干一票大的。缺钱的林深爽快应下了。
　　“我回来了。”
　　推开家门，竟空无一人。
　　又带小孩去地里了？
　　林深放下包袱，锁了大门。还未走到石头家稻田，就见不远处吵吵嚷嚷，几个半大小子厮打在一起。走近一看，嗬！灰头土脸一脸凶狠的正是自家孩子，小石头！旁边兰兰和幺儿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急忙跑过去分开打架的孩子：“怎么了这是？”见到有大人过来，孩子们的气焰也熄了不少。
　　兰兰哭得抽抽噎噎说不完整，林深忙走过去抱抱两个小的。
　　石头怒指被他踹倒的孩子：“道歉！”
　　那孩子与石头差不多大，正是倔强不服输的年纪，起身骂道：“我就要说！一家子没人要的，凑成堆了！”
　　林深闻言不悦，拦下还要出手打人的石头，走到那小子面前，目光冷透人心，盯得他当时没敢出声。
　　“谁说他们没人要，”林深捡起地上一块鹅卵石，捻得粉碎，“有我在一天，他们就是我的孩子，就定会护他们周全。你是小孩子，我饶你一次。但是，说错话了，是你自己道歉，还是让我去找你爹娘？”
　　那小孩后退了一步，吓得小脸发白：“对、对不起。”
　　林深冷笑错开身，示意：“对我家孩子说。”
　　小孩只好再道歉一遍。
　　欺软怕硬的孩子，林深平日里最为厌烦，更何况欺负到自家孩子头上。一手一个抱起还在抽噎的兰兰和幺儿，对石头道：“好了，先回家吧，再有人找你麻烦，叔叔就养头黑熊护着你。”
　　林深打死黑熊的事，整个村都知道了，还成了村民津津有味好一阵的谈资。村里的小孩子既崇拜林深又怕他。听到林深拿黑熊说事，再看看地上石头粉末，欺负人的几个孩子大气都不敢出了。
　　林深气愤的同时还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忍住了没动手，但是吓唬小孩，装完B就走的做法，好像也不妥当。
　　回到家中，林深拿出在镇上买的糕点分给几个孩子，还给兰兰用新买的头饰梳了漂亮的发型，才哄好两个小的。
　　而石头情绪始终低落，闷闷地坐在院子里劈柴。
　　林深走过去，拉过来石头的手，柔声道：“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他们就是不懂事的小屁孩而已，怎么会明白你有多优秀呢。村子里，大家都看好的孩子就是你啊。”
　　石头没吭声，低着头，似乎有眼泪砸下来，闷声道：“他们说我可以，为什么还要骂我弟弟妹妹没人要！”
　　“怎么没人要了，”林深心疼道，“长兄如父嘛！有你这样的好兄长，别人不知道有多羡慕呢。几天前我还看见那小子被他哥哥打屁股呢。”
　　见石头扑哧一笑，林深略微轻松道：“好了，都大小伙子了，帮叔叔添火做饭去吧。”
　　石头这才想起林深回来到现在还未吃饭，忙起身去帮忙。
　　林深在镇上买了点白面，煮了锅面条，还打了荷包蛋，一人一大碗，见孩子都吃的香香的，林深也就放下心了。
　　吃得太饱，林深懒得去洗碗了，石头自觉地收拾干净回来，天已经擦黑了。见林深已经在仓库床上睡着了。细心地在门缝处撒上驱虫粉，给林深盖好被子，石头就走开了。
　　林深买回来的书和纸笔还在石头屋里放着，石头默默收到一边放好，才叮嘱弟弟妹妹早点睡觉。
　　石头白天的时候掉眼泪，不是因为打架打疼了，也不全是因为被人辱骂。而是因为林深那句“有我在一天，他们就是我的孩子，就定会护他们周全”。石头想念去世的母亲，幻想过父亲若还在世的场景，却从未想过听到这句话会如此直击人心，心里热热的，眼泪都控制不住。守护妹妹，领养弟弟，只是因为自己想要一个家。
　　“叔叔啊……叔叔……”黑暗中，石头睁着眼睛，不知又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