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梦中人》当明在

3、密室

　　今日玩得太疯，太阳刚刚落了山，余晖还未散尽，我就倦了，吃了几块豌豆黄便回了屋，想起那小贼说的话，试着像话本子上写的一般，丹田提气，竟真的感觉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流转，我真的有内力。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一瞬间竟不知是悲是喜，更多的是疑惑。过了一会，一阵倦意袭来，难不成是第一次使用内力，身体承受不住？来不及想更多，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朦胧间，我看见一个眉眼生的很好看的人，五官模糊，周围的环境令我如坠迷雾，那双眼睛却亮的吓人，深邃透亮，如弦月倒悬，在一片白茫之中，生生让我生出了希望之意。场景突然转换，周围是浓重的黑雾，却隐隐透出红色，那是什么，红霞？火光？那双眼睛瞧着我，坚韧决绝不甘，复杂的交织，最后是化不开的情意，我不知道那是谁，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却不由得心生绝望，我能感觉到自己离那双眼睛越来越远，渐渐就瞧不清了，红光也慢慢消逝。最后，是灭顶的黑。
　　“回来！”我睁眼就是那样一双眼睛，闭着眼从床上坐起，冷汗津津，再睁眼，却是青荷和一个陌生的小丫头守在床前。“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方才像是被魇着了。”“无妨你们先下去吧，做了个梦而已，我没事。”青荷显然是不想离开，我却不想解释太多。但那个陌生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等等”我叫住她，“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奴婢是新来伺候小姐的，从前是厨房的丫头，老爷知道小姐爱吃奴婢做的豌豆黄，特地调了奴婢来伺候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
　　“秋茗。”
　　“既是如此就留下吧，我累了。”
　　“奴婢先下去了，小姐好生歇着。”
　　周围又恢复了寂静，坐在床边，我脑中一片混乱，这个梦太过真实，那种浓烈的希望绝望，是我从来不曾经历过的，但它绝不可能仅仅是一个梦。因为我一身来历不明的内功，更因为我见过那双眼睛，就在今天，那样相像的眼睛，不是巧合，绝不是。加之今日我见到那小贼时的熟悉感，对他莫名其妙的信任，还有那个刚好新来的丫头。再也坐不住，我直接冲出了房间。
　　“小姐，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快快披上披风”。
　　“青荷，我爹如今在何处？”“老爷大约在书房吧。小姐您有什么要事可以明天再……小姐，小姐！”
　　顾不上许多，我将青荷的呼唤远远落在后面，我必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跑了半晌，远远却看见书房并无灯火，难道父亲已经歇着了？我回身向着父亲的寝房走去。身后一阵微风拂过，脚边的落叶微微打着转，我回身，注意到几丈外的柳枝并没有如我所想微微摇晃，不好！我立马向书房跑去，堪堪到了门前，只见一个黑影在书房胡乱游走，似是在找寻什么东西，不明对方实力如何，我不敢贸然进去，正想先离开去找些府里的侍从，书房却传出了些动静，来不及找人过来，我直接闯了进去，书房里却是空空如也。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我眼前消失了？
　　密室！意识到的瞬间，我浑身陡然冒出细密的冷汗。不敢久留，我轻轻退了出去，躲在门外树影里，平复着心跳，我慢慢回想，这些年父亲从没提起过书房中有一个密室，这府中似乎并不如我想像般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那黑影才从书房出了来，没等我看清，便如同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顾不上思虑太多，我径直进了父亲的书房，或许，不仅仅是一个书房。
　　屋内陈设如常，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我的幻觉，我努力思索着 ，将记忆中的格局摆设细节与眼前一一对照，隐约出现细微的差别，笔洗！虽然微乎其微，但它的方向的确有改变，我一步步走过去，这四方笔洗在我眼里愈发可疑，从前的镂空麒麟纹明明正对着窗口，如今却指向了大门，两步，一步，按捺住心里隐隐的恐慌，我轻轻搬起它。
　　触手生凉，然后，没了。
　　我左看右看，越发不明白这东西究竟不同在哪里，无论我如何摆弄，房间都毫无动静。不甘心地放下这方玩意儿，我转头急着再去别处，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想着挣脱开来，微一用力，身后“嘶”的一声，我回身一瞧，却是被一旁的砚台勾住了衣角，薄纱应声裂出一道口子，中间露出鹅黄的里衣。扯断了纱衣，小心收了断纱，再回顾整间屋子，月色透过窗子，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偶尔微风吹过，树影微微晃动，更衬得这个夜晚诡谲美丽。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心火渐盛，刚刚那个黑影，分明就是在桌子前徘徊良久，突然就传出了声响，密室的关键一定就在这周围，只是我还没想到。冷静！我暗暗警告自己，脑中却不停思索，或许我忽略了什么东西。这时，窗外却传来一阵不似风声的骚动。
　　有人！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的我，硬是在这夏夜惊出了一身冷汗。小心翼翼躲到了桌子下，这个时辰，有谁会在这附近？原本的疑惑还没解开，我的思绪成了一团乱麻。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脑中白光一现，猛地想起刚刚转瞬便无影无踪的那个黑影，难道他没走？警钟大作，来人不知意图，若是他发现了我……
　　外面渐渐安静，左右今日找不到机关，看样子又是危机四伏，不如趁这个时候先回去，来日问问父亲也好。想着这些，我慢慢起了身，顾不上缓缓酸麻的腿，轻手轻脚地向着门口走去，眼看着就出了去，耳朵却捕捉到一丝脚步声，隐隐约约，我僵住不敢再动一下，时间静止，离门口仅仅几步之远，空气中安静的不同寻常，我捂住胸口，只盼着门外之人听不到我狂乱的心跳。
　　似是觉得屋内周围都没有其他的人，门外的脚步声明显了些，徘徊不走，或许在查看什么，屋里的我却没有这样的气定神闲，走是暂时走不了，且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只能认命地一步一步挪回桌子下，谁知慌忙中衣角又挂上了碍眼的砚台，我又急又气，一旦此时歹人破门而入，我与那待宰羔羊有何区别？想到此处，我回身下了狠手拽衣角，一手搬着砚台，一手拉着衣服，砚台却纹丝不动，纹丝不动！砚台! 一连串的疑问一瞬间连了起来，同时门外的人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脚步突然急促向着房内冲了过来。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我急忙摁下砚台，没有反应，又错了？情急之下右旋一圈，果然，一幅字画后显出一扇小门，趁着那人还没进门，我钻了进去。
　　屋内，一个黑影推门而入，看着那幅字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