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然》Meredith

4、第 4 章

　　手腕上不断出现伤痕.当旧的已经结珈时,新的又再次将伤口弄破.血咕咕地流出.就象当年在耳边不断上窜的海水一般.鲜红浸染了她的袖口.她感到一种奇异的舒适,身体的某种物质不断流失.却让人轻盈得快要飞翔.

　　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看到了一间布置诡异的首饰店.橱窗里摆着一只手镯,象是藏饰.古旧的银白在寒冷的灯光下散发着褪去尘俗的肃穆.紫的心里一阵涌动.有种宿命的呼唤.她不自觉地想买下.
　　老板娘是个平淡的女人.甚至应该是冷淡.对于紫的要求表现出微微的诧异和不安.
　　\"这只手镯是有诅咒的.传说它是藏族的一个女子出嫁时的信物.后来在去新郎家的途中,新娘被人抢走了.最后,新娘自杀了.从此在那片草原上,每逢下雨天时,就有女子的哭声.新娘的手镯被别人捡去了.可每个带上这个手镯的女子都会遭遇不幸.
　　和你爱的人或爱你的人永远错过.世世如此.这就是宿命.\"

　　紫的心象被重物猛撞了一下,感到疼痛和恐惧.看到手腕上的破败,她仍坚持要买下.再如何可畏的悲哀,恐怕也等不过她生命的快速消亡.

　　手镯遮住了丑陋.手灵巧地翻动着书本,在微光中,透出一股宁静.眼前出现一片美好,不知道是什么,只看到温暖的颜色和感受到和煦的阳光.这是紫的幻觉.她不愿醒来,虽然虚假,却能温暖冰冷.她露出了甘甜的笑容.

　　她多次自杀,沉浸在幻觉中.但仍然活着.也许是命运让她继续生存,拖着干燥的身体,带着疲惫的心灵.在命运的交接处,与祺相遇.

　　在大学的图书馆里,她依旧翻着厚重的书本.脸上仍是毫无表情.冰冷的气息打退了不少追求者,让人不敢接近.平常的一天,同样的位置上,她在书中沉迷太久了.一晃神,竟已是黄昏.胃开始抗议.泛着酸痛.喝下冰水,仍是寒冷.
　　\"同学,这里有多余的便当,你要吗?\"爽亮的男声响起.
　　抬头,男生露出灿烂的笑容.很温暖.汗滴滑过面庞.声音带着匆忙和急切.她知道,她该拒绝.可今天的她感到寒冷.需要很多的食物,象只饥渴的动物.她沉默地接过饭盒.
　　\"我,单名祺.\"男生介绍完后,又立刻匆忙地走了.

　　从那以后,紫每天都会在图书馆里看到那个男生.依旧给予她温暖的笑容.很干净的男生.在他离开图书馆之前,总会留下一个预先准备好的便当.上面贴着一张纸条:\"请好好吃饭.\"紫望着饭盒上的字眼,产生了一种不知名的陌生的悸动.
　　她走下楼梯,才发现外面下着暴雨.人已经稀稀疏疏,灯光惨淡.她漠然地站着.手上的伤口不能再沾水了,不然又该要流脓了.突然,一个急切的身影迫近.
　　\"同学,你没伞吧．拿着．＂是那个干净的男生．然后把伞塞到紫的手里，就淋着雨跑了．紫看着手中的伞，再一次出神．她依旧知道，她该拒绝，可她没有．也许因为他的笑容和便当让她有了一丝的温暖和满足．

　　于是，在相同的位置上，除了便当和上面的纸条外，还附带了当日的天气情况了气温变化．仍然是那个干净的男生．

　　天气突然变冷了，也许该相信那个男生的气温报表．她今天穿得很单薄．整日在图书馆里，早已让她感到头晕目眩．在回宿舍的路上，寒风吹过她的脸，象刀割一般疼痛．她全身在哆嗦，牙齿打着冰冷的咯．象一片摇摆不定的落叶，徐徐落下．她应该要死去了吧．

　　＂紫，紫，你怎么了？听到我说话了吗？我们马上去医院，你要支持住．我在这呢，我在这．＂
　　该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了吧，紫感到全身的力量都要被抽去．很辛苦，可之后却很舒服．很安全，象在母亲的子宫里一样．也许，她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在遥远的黑暗中，她听到有人在拼命喊她的名字．是那样的充满急切和关怀．是父亲，还是奶奶，或者是母亲？
　　她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看见那个干净的男生．在灯光下，他显得那么憔悴．不再象从前那般干净，明亮．她听到自己心崩溃的声音，听到了男生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她注视着男生，很久，很久．终于入睡了，嘴角泛起了淡淡的微笑．

　　第二天，起床后发现男生已经走了．只留下一碗热乎乎的鱼片粥．纸条上依旧是干净的字迹：＂请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喝下温热的粥，四肢都感觉温暖多了．嘴角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单名祺．＂

　　再次在图书馆相遇．男生想往日一样，放下便当就走．紫拉开旁边一直空闲着的座位，沉默地点了点头．男生诧异的看着紫，眼里被巨大的狂喜淹没了．小心翼翼的坐下．他知道，他终于开始融化了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