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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章 误上贼船 ...

  •   上当了,上当了!
      翔风垂头丧气地蹲在灶旁,唉声叹气地折断几根干树枝,扔进灶膛,继续哀悼自己的三连败。
      白慕天,果然是黑老大,黑,真他爷爷的黑。等自己乖乖跟在二丫身后到了炊事班的帐篷里安顿下来,平心静气坐在地铺边,细细回想了一遍,才突然醒悟到,自己上了白慕天的大当了。
      既然要公平比赛,凭什么让自己一个人挑战三个不同的士兵啊?这就好比让一个习惯用剑的人去分别跟擅长用刀的人比试刀法、跟擅长耍鞭的人比试长鞭,哼哼,这样不输才怪。上当了上当了,都怪当时被白慕天激得忘了章法,只想狠狠出一口恶气,结果自然输得一败涂地。
      “小凤,别叹气了,快点加柴,火还不够旺。”揭开锅盖看了看,二丫又转回头去看忙碌着的其他人,“四喜,你的丸子做好了没有,动作快一点。”
      “讨厌啦,不要催人家,我要慢慢做,丸子一定要捏得圆圆的才行。”被叫做四喜的一个男兵抬起头来,翘着兰花指继续专心揉着手里的白菜萝卜素丸子。
      他明明是男人声音,长得也算端端正正,可是一口一个“人家”,听得翔风和二丫不约而同地一起打了个寒战,这个四喜啊,还真是……不寒碜死人不罢休的主。
      翔风所在的炊事班原本有五人,加上翔风,正好三男三女。两间帐篷就是男女宿舍,之前武三他们把干净和宽敞的那间留给了二丫她们。
      二丫是班长,以前是在这一带牧羊的姑娘,后来某天遇上北狄人来抢羊抢马,正巧被白慕天的一队士兵遇上赶跑了,于是,二丫便跟着跑来了军营。她因为牧羊时要对付狼群偷羊,学会了一手掷石的好本领,所以臂力惊人。用山雀安慰翔风的话来说:“二丫的力气可大了,在营里掰手腕都没多少人是她对手的,就连将军大人上上上个月和她比试,都好不容易才赢了一局的。”嗯,所以翔风同学完全是输得光荣,败得伟大。
      山雀是个很热心的小姑娘,一直帮忙翔风铺床整理,给她提供最小道的消息和军营八卦。比如说,尚春花在白慕天面前就很说得上话,白慕天多少都会卖她几分面子,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却一直很神秘。听说尚春花是一直跟在白慕天身边的,已经快五年了,可两人又不是夫妻,白慕天还曾经托人给尚春花在富家和官宦子弟中物色过夫婿,后来却又不了了之了。白慕天的拜把兄弟如今的大胡子副将在说到这个时,也是一张粗脸哈哈干笑,诡异万分,任凭别人去漫天猜测。
      剩下的三个男兵,除了最年长的副班长武三外,就是四喜和刘草了。
      四喜呢,听说是附近梅城某位拥军大户的倒了几转的亲戚家的少爷,硬托关系走后门塞进军营里来磨练的。这位拥军大户大家也不陌生,他就是全国连锁的著名富商溪仁大叔了。火头军下属各炊事班的所有厨房用具全都由他无偿赞助提供,所以呢,白慕天也不好意思回绝别人这个小小的要求,便黑幕让四喜进了军营。结果四喜来的第一天,好好的小伙子扭着腰肢来了一句“人家才来这里学习,将军大人您可要多多照顾人家哦”,把白慕天生生雷翻当场,二话不说立即把他下放到了炊事班。经过近几个月的磨练,四喜扭腰的毛病算是改了,可是“人家长讨厌短”的口头禅,还是前路漫漫,尚待努力。
      刘草今年十二岁,按理说这么小的童子军也不符合朝廷征兵的年龄要求,可是刘草家是“军户”,父子世代为兵,刘草的两个哥哥目前在云州服役,老父重病在床,于是刘草便自告奋勇跑来替父从军。白慕天见他年纪小,还不适合上战场,也把他分到了炊事班。这个小男孩在大力女二丫和大块头武三等人的呵护下,也没怎么受老兵欺负。他嘴巴甜,人小鬼大,围着翔风转来转去的,“小凤姐姐你能不能教我那个飞来飞去的功夫啊”,“小凤姐姐我最崇拜你了,武三哥是出了名的跑步健将,你居然能跟他平手”,左一句右一句,很快就让翔风郁闷的心情好转了起来。
      下午,收拾好厨房后,二丫还算比较满意翔风的熟练刀工和麻利手脚,看了看也没啥活要干,便让刘草带着翔风去菜园子和猪羊圈那边转转,顺便熟悉一下地形。

      白慕天的大军营里,目前共有大约两千多的常驻兵马,其中还包括三四百的女兵队,以及收留的一些周围受北狄侵扰而流离失所的老弱病残。这一部分女兵都安排在大营南边,和男兵营之间界限分明,平素有士兵站岗放哨,夜间男兵若无手续进出,一律格杀无论。
      曾经也有图谋不轨的男兵趁夜妄想偷偷潜入,结果被女兵们逮住一顿暴打,鼻青脸肿血肉模糊扔出来,随后又被闻讯赶来的白慕天当着全军面重重打了一百军棍,一条小命差点去掉。从此,男兵营这边再也不敢造次。当然,白慕天也没有不通人情,灭绝人性,凡是男女兵自愿结合的,都另外分有夫妻宿舍,嗯,还是比较人性化的领导干部。
      除了南营,东西两面侧翼营、正北的前锋营和中军大营也各有四百余精兵,平素由各副将带领分开训练,每个月末一次大练兵比赛,每个营都分配有几个炊事班负责士兵日常饮食。
      根据山雀提供的情报,原来二丫管理的这个炊事班,是专门负责给白慕天及其手下几名副将、都尉做饭的。说是特殊吧,也不怎么特殊,因为管理层的伙食和士兵都是一样的,每日三顿,三天吃一顿大肉,平时就是土豆、白菜啥的,馒头管够。不过,如果逢上白慕天他们晚上议事,二丫他们就不能歇着,挑灯夜战给做宵夜,也是常事。
      本来吧,听说自己是负责给管理层做饭的,翔风还着实高兴了一阵,嘻嘻,好歹也算中央直辖了,总要比一般炊事班要高级点吧。结果,后来她才极其失望地发现,所谓直辖,其实就是白慕天把士兵队里面综合素质最差劲的几个男男女女混编成一班,专门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搞特训磨练来着。泪光,原来这个特别炊事班就是最最受歧视的那种啊。
      不但如此,由于军营人力资源有限,白慕天直属的这个炊事班还得时刻兼职,哪里缺人就拎一个去临时顶替一下。什么守夜啊,巡逻啊,算账啊,搬运啊,洗衣啊,哪里人手不够,就直接抓去,简直就是把女人当男人使唤,把男人当超人使唤的剥削典型。白慕天还美其名曰叫培养大伙儿的综合素质,锻炼新时期的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新型军队人才。
      我呸,上当了,上当了!
      **********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更让翔风崩溃的还在后面。
      第二天破晓时分,外面还一片漆黑,睡得香甜的翔风就被二丫推攘着叫起床了,“小凤,快起来了,要点卯了。”
      翔风勉强翻开棉被,闭着眼睛含混不清问道:“什么时辰了?”
      “寅时三刻。”山雀已经在穿绛色女兵棉袄了,炊事班的制服和其他士兵不同,没有铠甲,除了早晚点名和训练时要统一着装,平时可以穿便装。
      “什么?天还没亮呢,我再睡一会儿,昨晚跟刘草喂猪累死了。”翔风重新又躺下,把棉被盖到脸上继续睡觉。
      “不能再睡了。”二丫赶紧扯开她的棉被,“我们现在都得起来准备和面熬粥,一会儿卯时得去点名,然后跑五圈步,回来得准备早餐,辰时就得开饭。”
      “二丫,你就让我再睡睡嘛。”翔风撅起嘴巴,眯着眼睛像只猫咪一样懒散着嘟囔道,“你们先去忙,我保证卯时前起床。”
      二丫看了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软语告饶样,和山雀互相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松开抓她的手,没奈何道:“好吧,我和山雀先去挑水摘菜,一会儿就不回来了,你记得,最多再睡半个时辰,一定得起来,否则误了点卯会挨罚的。”
      翔风连连点头,倒头又睡。山雀跟在二丫身后走了几步,又回转头来叮嘱道:“点卯就在昨天那个练武场,小凤你能找到吧。”翔风迷糊着“唔”了一声,裹紧了棉被,便没了动静。

      卯时破晓,旭日初升,金黄的光线照在练武场的沙地上,也映着白慕天那张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的大黑脸。他盯住面前衣衫不整、满头大汗、匆匆忙忙赶来的翔风,语调平静,却带着暴风雨前的压迫感:“你不知道要点卯吗?二丫没告诉你?!”
      “不关她的事,我不小心睡过头了嘛。”翔风踢着脚下的沙子,满不在乎嘀咕道。
      “现在是卯时三刻了,大家都去跑步了。你居然才赶来,你是猪啊,要睡这么久!”白慕天的大嗓门引来跑步经过的几个士兵纷纷侧目,同情地望向被训的翔风。白慕天一瞪他们,“看什么看,小布丁,你刚才从场中间直接插过来的,以为我没看见?!重新跑,多罚三圈。”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士兵的哀嚎声,转过头来,抄手冷眼看向不以为意仍旧左瞅西晃的翔风,“你,先去跑五圈,然后去领二十军棍。”
      “什么?”翔风大声嚷了起来,“不过就是迟到了点嘛,这也要打我?!”
      “昨天的十军棍你都没有领,我已经够宽限了,本来点卯误时就是十五军棍的。”白慕天说罢,转头不再看她,只拿眼监督着场下的士兵,“旋木头,你就不能跑快点吗?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小心我抽你!”
      翔风一跺脚,咬牙不语,鼻子皱起,冷哼一声,重新把布腰带绑端正,也跟着下场跑步去了。等她吭哧吭哧跑完五圈回来,才发现四个彪悍女兵已经站在那里了,白慕天一指她,“把她捉去,二十军棍,狠狠打。”四个女兵应声,迅速围上前来,把还想垂死挣扎的翔风连推带捉地拖走了。
      ……

      “唉哟,轻点,轻点,屁-股痛。”翔风抱着枕头,头发散乱地趴在地铺上,委屈十足地大吼着。
      “二丫,小凤伤得很重吗?”山雀掀开帐篷,急急跳了进来,“我才走到灶膛那里,就听到她的大喊声了。”
      “你忍忍吧,得上药啊。”二丫没好气把翔风重新按趴下,继续擦药,“谁让你睡懒觉,当然要挨打了。不过,奇怪啊,按理说,那几个女兵不会下手这么重吧。”
      “不是她们打的,是那个黑炭头亲自下的毒手。”翔风擦擦红鼻头,扁嘴嘟哝道。一想到这个就气啊,那个白慕天简直太毒了。
      本来呢,打军棍还是有讲究的,有些是看着吓人,其实根本没伤到筋骨。那几个女兵被她好说歹求的,下手已经够轻了,她正一边装模作样大喊着,一边感受着其实没那么痛人的板子打下。
      结果,白慕天铁青着脸跑来了,依然是那副挖苦嘲讽的死人腔调:“嚷啥嚷,几里外都能听到你的吼声。”再一看,一声冷笑,抢过女兵手上的棍子,“不许弄虚作假,像这样打才行。”
      说罢,重重的一板子就招呼上了,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痛啊,翔风连运气抵御都来不及。就这么朝死里痛打了她五六下后,白慕天把棍子扔回给女兵,凶巴巴威胁道:“你们几个就照这样打,我在旁边看着,打轻了,我连你们一起罚。”
      最后,等二丫和山雀拖着尚春花来领人时,只见可怜的翔风同学像条死鱼一样翻着白眼,有气无力趴在条凳上,饱含着亮晶晶小泪花的乌溜溜黑眼珠已经没了光芒。见到她们来了,立即哭得伤伤心心的,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往下落,一副指天恨地欲语还休的委屈样,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于是,所有富有正义感的人们,路过的,现场的,包括几个行刑的女兵都齐刷刷望向罪魁祸首白慕天,敢怒不敢言地瞪着这个欺凌弱小伤害了脆弱无辜少女心灵的大恶霸黑地主。
      被十几双愤怒的眼光瞪视着的白慕天黑着脸,无可奈何揉额看向非常有规律抽泣中的翔风,“你嚎啥啊,不就是打了几下吗,刚才还中气十足边挨打便破口大骂着我,咋一下就变得这么娘了。”
      “春花姐你看看,棍子都被打断了。”翔风咬着嘴唇,扁扁嘴,拽过尚春花的衣袖,哭得愈发难过了,“春花姐,我屁-股好痛,我不活了,以后一定不能走路了。”
      尚春花瞅了瞅无语望天的白慕天,扑哧一笑,赶紧拍拍翔风手背,“好啦,一会儿让二丫给你上药,没事的,过几天就又活蹦乱跳的了。这几天你就休息不用干活好了。”
      翔风赶紧点头,把头埋进尚春花的衣袖里蹭来蹭去,用她的衣袖使劲擦去自己的一大把眼泪鼻涕,嘴角勾起一抹没人看见的笑意。
      (人小鬼大的小屁孩刘草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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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头军者,军中火夫也。凡朝廷征兵,劣弱者乃编入火头军,故人多不屑为之,叹矣。太祖朝有薛氏,曾率火头军平定西羌边患。太宗朝有女杨氏,出身烧火丫头,屡建奇功,人誉之“火帅”。本朝勇武将军武氏,刚猛骁勇,一生征战,马革裹尸,保边境安宁,护百姓周全,然其亦本出自火夫也。英雄不问出处,报国何愁无路,唯心而已。——《绿营外史•火头军志》
      主持人好奇发问:今天,我们将继续为大家揭秘军营背后的故事,这期嘉宾就是日后著名的浴血沙场最后挂掉了的两位大将军武三和刘草了。两位好,据说二位都是出身火头军,由小兵做起,一路升到将军的。而据江湖非著名人士小凤同学的回忆录记载,她曾经在你们炊事班经历了重重历练,获益匪浅,千锤百炼始成钢。两位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些先进的宝贵经验呢,能否透露一下炊事班的必杀秘技,究竟是什么样魔鬼训练才让你们这些顽石变成了金子呢?
      刘草深沉莫测道:我们每天早中晚都要练习一遍八卦莲花掌,午后要去耍一套足不沾尘功,还要随时与一群穷凶极恶的大块头巨兽训练搏斗之术,看看,我的肌肉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
      武三憨憨挠头说:其实,我们就是每天要拿木棒搅拌煮饭,要去菜园子浇水除虫,喂的那几十头猪羊抢食忒厉害,每次都把小刘草拱到地上。——《实话实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章 误上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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