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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六十、步步为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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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目标终于阶段性达成,杨立远苦苦撑了许久后,再一次住进了医院。
“虽然说这样的话,不中您的意,可深思您管不了了,都有定数,人且如此,公司亦如此。”
刘仁和困惑于精疲力竭的人依旧不辞辛苦地奋斗前线,凹陷的双眸,素雅的服装,鼻梁上的眼镜仿佛碰一下就能掉落,好像从前也是这样,也不是这样。
“到了这个年纪,我听得出来哪些话是疼惜哪些是嘲讽,小刘,很感激你每次都来医院看我,向死而生是我们每个人的宿命,但、深思它年轻。”
一番平静诉说,字正腔圆中透露着千般万般的无可奈何,刘仁和不经意间低下了头,转向一侧,眼角泛起泪光,直到控制不住似的夺眶而出。令其动容的不仅在于此情此景,有个问题一直萦绕心头,从父母到去世的友人,人老了、病了是不是只剩下可怜,什么时候奋斗过后连体面地离去也变得艰难?
“杨董住院了?”张锋通过好友得知此消息,向女友来确认,她不可能不了解对方的身体状况及来龙去脉。
“嗯。”
“我们去看看,上次没有去,挺不应该的。”
陆遥面无表情,注视着一脸深情厚谊地男友:“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碍于是怀有身孕的人,有关去医院的建议,张锋没再提及,只管轻声安抚着偶有孕吐反应的女友。
“杨董把王杨叫回来,就是想给我压力,我偏要证明自己,王杨算老几。”
“姑奶奶都如你所愿了,明日的供应方是且唯一是深思,请问你还有什么糟心的?”上了岁数后,张锋觉得事业是个屁,只想家庭圆满,与一人终老。
近来,明日集团发生的人事、供应方变动,让原本计划推进的项目搁置不前,其中就有包括远达资产的收购,虽然早早官宣,却迟迟不见货真价实,未免谣言四起,有传收购暂停的,更有说终止的。
关于与远达的合作框架,张锋应该是持赞同态度的,只是未及时与对方老大联系,先把心思放在了解决明日集团供应方美得的方向上,导致了原先应该要落地的合作,仍停留于意向与官宣里。
“你真的不去医院吗?”刘仁和透彻老上司的想法,再三犹豫下,向友人开诚布公。
也想象得到对方会不理与不睬,他将椅子狠狠踢到墙脚边:“他都到那个岁数了,病成那样,你就没有一丝同情怜悯之心的吗?”
“韩清明,你非要做成这样吗?把所有股权转让给美得,你这是要假借他人之手对付我们吗?”张锋破门而入,当其吼完,才发现刘仁和也站在一边,满脸吃惊。
俩人默契十足地火冒三丈,示意中点了点头,将眼神投向背对着他们的人。与此同时,一方缓缓地转过来,瞥了自己好友们一眼,下意识摸了摸嘴唇,呵呵呵,笑了几声。
“一个让我去同情,一个让我去成全,有意思。”从被友人联合投下来的那刻起,韩清明远非如表面所呈现出来的失意落寞,或许也仅仅想这样传达而已,如果他还在明日董事长的位置上,断然不会做出这种决定,毕竟再决绝也会顾全大局、周全体面。
干干的站着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俩人,终前后脚摔门而去,张锋仍想要表达,被刘仁和一把拉住,往外推开了。
“他想卖掉明日。”
“那我们买回来。”
跨出房门的俩人,心里十分清楚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之前召开的临时股东大会让他们很有信心、有把握——明日不会易主。
这一路走来,三人清晰各自的性格路线,事已至此,基本上不存在中间方案或者模棱两可的选择:韩清明下定决心出手股份,所以任谁都奉劝不了的节奏;刘仁和把明日当作友情的延续断不会拱手让人;张锋为了陆遥亦拒绝妥协,换句话,明日可以由别人来做、但绝非美得集团。
“你怎么来了?清明知道吗?”刘仁和折返来,瞧见尹小春安然自若坐在办公室里头,俩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啊。”
留意到友人拿起手机,并将已然关闭的大门和百叶窗帘通通打开。她箭步上前,一手摁掉他的通话,反手将门重重关上。
“虚什么虚?我们清清白白,如果他敢动你,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明明没什么关系,假若被人听了看了去,真成乌七八糟的东西。你不好好在家呆着,来这儿瞎操什么心。”
“他从来不是吃素的,张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了,你别和他对着干。”
刘仁和关于尹小春此次到访的目的有所知悉,她想将知道的东西一并告知,可在他看来,话已不能再往下说,提醒可以但助攻不行。突然之间,他无来由的原地爆炸,把念念有词的女方轰出办公室之外,其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困顿时助一臂之力,安好间各似水流年。
被无情赶出来后,尹小春怎么也搞不懂对方了,到底何方神圣可以仁义至此?一会儿清高,一会儿仁慈,原来以和为贵、重情重义真得可以做到这个份上,所以他愿意跟在韩清明身后为其马首是瞻,他愿意无怨无悔照顾自己四年,他愿意平衡三人间的关系即使自己一败涂地,落得什么也没有的下场。
走入电梯,她犹豫了稍许,手指在两个键间上下起伏,是否需要去找一个人呢?没过几秒的停顿,直接摁下键——打到回府,自己来公司的目的就是来找刘仁和,别无其他,比较遗憾的是对方没有给她想要报答当年恩情的机会,再者就是将原本自己名下的股份转给老公的事情,早知如此,大可不必了。
“韩董,我看见嫂子了。”姚安接到电话,马不停蹄赶上来,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背影,韩清明脸上略过一丝阴冷,待完全转过身来时,恢复如常。
“姚安,为什么你会重新选择我?”
“啊?我一直站在您这边的,从头到尾,我保证!只是张锋老拿收钱的事儿说叨,所以有时候也会行不由己,言不由衷。”
姚安边组织着语言,大脑同时飞快运转起,第一自己当年被贬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愤怒相反是大大小小场合谦卑与反思的姿态;第二与刘仁和、张锋的见面会谈,他们二人断不会外漏,当时的情况铁定不会相互出卖。还有照片事件,除了自己和心腹,他确定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一切做得干干净净、滴水不漏,表面上仍是中立的姿态,谁都不靠,难道有什么被发现了吗?还是对方在试探?
“别胡思乱想了。既然这个关口是同伴,那我接下来的决定,你也要有数,明日放手让美得去干。”
“没问题,只是韩董你得让我知道得多些和我所需的保障。”
“测算过,你、达总,我及确定跟随的股东们的持股数加在一块,略微过50%,在拥有了话语权,那样我们才可以作出想要的决定。现在我要你把股权转让给我,不是口头承诺,当然代价是我给你另一家公司同等比例的股份,也可以是现金,你自己决定。”
俩人爽快谈完,便各司其职。他们皆属于目标性很强的一类人,以目标定敌我,中间就不会有间隙,尘埃落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目测姚安离开到门紧紧关上,他一展愁容,妻子来了怎么不首先来找自己而是?非要做得如此明显吗?手机持续的振动声把其从沉思中拉出。
美得集团老大在被张锋直接对付后,就比之前表现得积极太多,开始愿意听从指示考虑接手远达旗下的部分资产,因为韩清明知道对方被硬生生地塞一口臭气,无论如何也必定会还施彼身。
同时,在被动收到合伙人转让股权的消息后,刘仁和与张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反收购的工作,一人翻阅手上的资料,一人打电话给有话语权的大小股东们。
“公司章程什么时候变成只要二分之一股东同意合伙人就可以转让股权了?不是三分之二的吗?没经过股东大会,谁允许他改了?”
“我想,应该是决议收购远达资产时变更得。锋子你可还记得,开始一直没有办法得到大部分股东的支持,但在我们努力下大家最终同意了。清明事后认为如此比率将不利于公司高效率发展,所以在随即召开的股东大会上改得很有可能不只是关于重大项目投资的决策率,可那时候大家哪会关注公司章程上其他的变更事项。还好还好,我们上次不就已经获得超过半数的支持率了嘛,短时间内他无可能翻盘。”刘仁和一口气说完,拍了拍友人肩膀,乐此不疲地打起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