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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如瓶中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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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我十分理解伯牙了。
但是今天的表演后,我不得不离开我的钟子期。
杏原城主点名要见我,并且向姐姐(妈妈桑)提出“成为他的歌姬”这种要求。
我没有答应他,但是他很强硬,姐姐如何敢得罪他呢?于是我不得不去。
他算是我的老主顾了,虽然对他无感,但不得不说他确确实实给我捧了太多场。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杏原城主的身份,大大小小的艺馆只要在这杏原便必然受到杏原城主的掣肘,即便再不食烟火,我也知道不能得罪他,更何况挣扎于卑微的我,尽管我并不喜欢他融入骨髓的肤浅。
但是我确实是有点不满的,因为此人毫无风度地强硬作风,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这样把本质表现在表面的作风,与众多所谓贵族格外不同。
我甚至来不及换下出演的衣物,走进房间一眼便是陈列眼前的昂贵礼物。
城主感觉到我的到来,立即抬头正身,他迫切走向我,眼中满是征服与虚荣,我其实想告诉他的动作、表情都很猥琐,但我实在不想和他说话了。
“如何?只要你成为只属于我的歌姬,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他把艺伎当成什么了?拿钱就能买到的物品?即便我们地位低微,可但凡艺伎者便有自己的些微自傲,我也是一样。
但我没有什么不好的表示,为了离人阁我也不能对这位有什么不好的表示。
成为一个人的歌姬可以吗?我不知道我行不行,但是让我成为一个人的歌姬的话,最起码也得知道我想要什么,这也是我的底线了。
与昂贵的礼物相比,折下修剪好的花更吸引我的注意力,因为现在的我与她何其相。
我没有理会他的言语,只慢慢走进花瓶,拿起一枝花,闭上眼细细闻。
我其实知晓,我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或许我不足够喜欢那位阴阳师大人吧,也或许我只是把他当成知己友人,以至于在离人阁与他之间,我选择了离人阁。
离人阁啊,即便再不堪,也庇佑我长大,更何况它其实并无多少不堪之处。
我睁开眼睛,转头一步一步走向城主,把花递过去。
但是最最起码的,我有我的底线。
城主接过我手中的花,不明所以:“什…什么意思?”
他把花扔掉了…
我的眉梢微动,有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我实在无法忍受了,我对他说了迄今为止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这里没有我想要的。”便擦身而过——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做出失礼之事让离人阁处于尴尬境地。
我不是不知道他可能会咬牙切齿恼羞成怒,但是作为贵族要维持属于贵族的风范,基本上只要是贵族都不会在被艺伎拒绝后做出恼羞成怒出手欺压的行为
我知晓这位十分不同,这位自卑又自负的低劣者绝对会报复我,甚至是离人阁。
可我此时只能做到抑制自己,弱化后果了。
得罪贵人的后果很严重。
我久违地被扔进黑屋,尽管收势不及,跌倒吃痛,我也并没有伤到哪里,到底离人阁也不会真伤到我这棵摇钱树。
我起身回头却并没有去看姐姐,我其实说到底并不如何在乎离人阁,我真正在乎的是如我一样卑微求生的女子。
姐姐是愤怒的:“太田大人是杏原城主,你得罪了他,要将离人阁置于何地?”
她说的没错,我知道。
我不是一个人,所有人都不会是一个人,没有人能无所顾忌地做任何事,遑论一个歌姬。
只是我到底不甘…
无论他人怎么看我,如果我自己都不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活着又能怎么样呢。
姐姐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只是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变成了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是为她悲哀,还是为自己悲哀,只是看着木门关上,带走最后一丝光亮。
或许,笼中鸟的宿命就是这样?
可惜我不信命。
我没有哀求,只是默默地蜷缩起来,静静地等待惩罚结束。
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黑暗让时间变得黔长,只有自己的呼吸陪伴。
我在想什么呢?事实上什么也没有想,不知道为什么,哀伤一点点爬出来,我难以抑制。
许久…
许久…
也或许没多久…
现在几时…不知道…
算了…
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