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对9当歌

4、04

　　留学生活也不是没有遇到好玩的人有趣的事情。
　　一天休假，坐电车出游。同行很多人，两个德国男孩带着方圆和另一个女同学逛柏林。方圆侧着身子和女同学说话。女同学才十九、二十岁，短发铜鼓头，这天一袭白色连衣裙，很漂亮，大家都叫她中国娃娃。
　　站台上又上来一个德国男孩子，似乎与男学生是相识，方圆看见他们打招呼。连方圆都不得不承认德国男人漂亮极了，高大、英俊、眼神深邃。
　　男孩子紧紧盯着两个姑娘看。
　　“他可是中意你？”方圆笑，女孩很羞涩地低下头。

　　那个男孩叫大卫，事后方圆听说大卫打听，那两个漂亮的东方姑娘是谁，尤其那个长头发牛仔裤的。
　　谁？两个漂亮的东方姑娘？居然她也算得上漂亮了？
　　尤其长发牛仔裤的？谁？不就是她方圆。

　　方圆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欧洲人觉得中国人统一长一个样子，黑头发黑眼睛。”李芳华觉得方圆大惊小怪了。
　　方圆为女同学不值，人家明明既年轻又漂亮，比她好上不知道几百倍。
　　“方圆，你已经叫几场失败的恋爱击碎了全部的自信，多可怜。”李芳华觉得人在异乡，有几场跨国恋爱才不枉此行。但是方圆不，方圆很保守。

　　暑假方圆没有回国，孑然一身的人没有挂念，更容易在异乡逗留漂泊。
　　方圆在BBS上发旅行贴召集同行的旅伴，要求是东方人，最好有女性。
　　回应者众，讨论激烈，有人问方圆为什么偏爱东方人，难道东方人对西方人也有偏见？
　　方圆暗笑，自然有偏见，她的底线是死活不能嫁洋人。但是不能说出口，每个人都护短，在人家的国度还要嫌弃人家，必定遭来万夫所指。

　　回应者众多，报名者却寥寥无几。暑假将至的时候才有一双情侣发来消息。
　　男孩先发来消息，他是某校应用物理系的在读博士，女友与他相恋若干年，但是并未出国留学。这次女友来探望他，他想带她出去旅行。

　　“看到你的帖子，我直觉和你旅行一定很愉快。”对方发来消息。
　　方圆很愉悦地回应。
　　“不过。”对方提出要求，“我想请你做我们导游，我愿意付出劳资。”
　　方圆诧异，“这似乎与我原意不同。”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愿意随方小姐的行程走。不过途中请代为照顾。我俩皆不是善于旅行。”
　　方圆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人家愿意付出劳资，还有什么好挑剔？如果现在再盲找一个旅伴，可能既糟糕还要自己倒贴钱。

　　接下来是紧张的考试和论文，等方圆闲下来已经离约定时间很近。
　　中途那名叫济世的物理学博士给方圆留了几次言，真奇怪，明明是研究物理却取了个医生的名字。留言无外乎是旅行线路注意事项的问题，方圆有时间就上去回复，到最后一条已经是预祝旅行顺利。
　　事先三人并没有见面。李济世的女友叫小惠，她的飞机尚未抵达柏林。
　　方圆自告奋勇与李济世一同去接机。一是想留一个好印象，毕竟同行月余，第一印象直接影响整趟旅程的质量。二是方圆实在想见到一个纯粹的中国人，人在外国呆久了都少都会沾惹到外国的习性，方圆热切地盼望那种纯粹的中国气息。

　　与李济世见面那天是个好天气，晴朗而不燥热。李济世在方圆教室外面等她。
　　“一辆黑色的车，很好认，我开车窗等你。”李济世留言。
　　“好，请于中午十一点到，我可以请你吃午饭——当然仅限于食堂及同档次餐厅。”与年轻女学生待久了，方圆也开始开玩笑。不过也是经济有碍，她没有闲钱动辄法式餐厅。
　　“怎好意思让女士破费。”
　　方圆于是有点好奇，李济世是个怎样的男人？应用物理学博士，应该是个顶枯燥的人；请人做导游，应该又是一个享受生活的人。奇怪，跟他聊天一点都不隔阂。

　　车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牌子货，车子高贵，价格也高贵。
　　方圆很诧异，“李济世？你可真是看不出来的有钱人。我占了大便宜。”想必佣金不低。
　　李济世从车子里出来，对着阳光笑笑，“能请到方小姐做向导，我一点都不亏。”
　　方圆第一眼就对李济世有好感，可惜是人家的男朋友。

　　方圆发现李济世是一个很好的旅伴，因为他开车稳而且很对道路很熟悉。
　　“如果不读物理，你一定能够应聘各大旅行机构。”
　　“做司机我倒是可以，做导游就有点嘴跟不上手了。”李济世笑道。
　　“对不起，估计你家境优渥……”方圆忽然觉得自己逾距。
　　“我敬重方小姐的自力更生。”李济世毫不在意，“朋友们都说方小姐自尊自爱、自强自立。”
　　“我？有人认识我？”方圆大惊。
　　“你以为华人圈有多大？”李济世也笑。

　　一小时多的车程仿佛太短。
　　飞机晚点，方圆舒口气，不知道是喜是忧。

　　张惠惠女士踏着午后的阳光出现在机场。
　　吡，高挑、短裙、丝袜、卷发、浓妆，好一个艳女。
　　方圆起身迎接，由衷赞美。
　　张惠惠全身名牌，额上的墨镜、手上的皮包、腕上的名表、乃至脚上的皮鞋。看来家境优渥，不在李某之下。

　　“我长久地想你，济世。”张惠惠与李济世相拥，感情看似相当好，方圆顿时觉得自己成为了局外人，不知为何，心中陡然飘散出一种不是滋味。
　　与李济世的含蓄内敛不同，张惠惠是一个非常张扬而外向的人。回程途中由方圆开车，张惠惠与男友坐在后座。

　　“你可是旅游公司的人？”张问。
　　“方是在读硕士，是我拜托她陪我们走一趟。”李济世立刻说，方圆对他产生由衷的感谢。咦，要是知道她收人钱财与人陪玩，不知道要被这位张小姐指使成什么样子。
　　体力上的指使也就罢了，最怕精神上也被人低视一等，那滋味简直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