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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rologu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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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份的N市已经不算太冷，但是依旧干燥。赛文摘下围巾的时候，静电闪着细小的电光噼啪作响。身后又一辆地铁呼啸而至，赛文有些期待的转身去看，车门一个个跟赛马场似的的打开，地铁站里一下子又人潮涌动，说着他听得懂以及听不懂的语言涌向出站口，乌央乌央的行色匆忙，倒是显得他站的这方角落分外寂寞冷清。
赛文在人群里用视线好一番搜索，也没看见有人像是在寻人的样子，忍不住觉得有点小失望，转回头，继续在地铁贩卖机旁边研究那几种糖果的口味。对面玻璃上映出一张年轻好看的亚裔脸孔，他自己的脸，理所当然的被他忽视掉，在心里叹气，到底还会不会有人来接他？算上这班，地铁都过去至少20辆了，说是会来接他的人还没有来 — 他没有对方教堂的具体地址，唯一知道的手机号码还关机 — 就算自己只是个刚出山的实习修士，没资历没名气，连世面都没见过，那对方也太过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很快决定好选哪个，贩卖机叮的一声响，掉下一小袋水果味软糖，他从取货口接了，转身撕包装时发现方柱前面多了一个拉小提琴的女人，浓眉红唇，穿着淡绿色的中世纪蓬裙，腰束的极细，显得一对儿半圆高耸的胸脯更加饱满。她歪着头，专注的拉着，琴声如诉如泣，很是动听，地铁里依旧人流熙攘如织，却似乎一个注意到她的人都没有。
赛文往嘴里扔了一颗黄色的糖果，马上被酸的嘶了下气，朝那女人走去。他蹲在打开着的琴盒前面，掏了掏兜发现最后一个25分硬币也被他刚刚贡献给了贩卖机，只能意思意思的言语鼓励。 “你拉的真好啊。”
不想这悠扬的琴声却停了，拉琴的姑娘抬起头，露出眼窝深陷的眼睛和过分苍白的脸。 “你能看到我啊？”
“恩？对啊。怎么了？”
赛文看着眼前的女人，下一秒，女人似乎是高兴似的笑了起来，提起裙摆，露在裙子外面的那一小截同样苍白的脚踝忽然变成了断骨突出的残肢。赛文咀嚼的动作立刻凝住，瞪着黑溜溜的圆眼睛盯着那张脸也慢慢变的鲜血淋漓，烂了一颗眼球的眼窝子黑不见底，裂开的嘴唇里牙齿上下碰撞着咯嗒咯嗒响起来。
“因为，我是鬼啊。你竟然看的到我，好开心啊，好久没人能看见我了。” 女鬼尖利的叫着在空中上下翻飞，一股黑烟似的怨气从她身上溢出，绕着赛文打转。“嘻嘻嘻嘻，你看我的新裙子漂亮吗？你喜欢我的新裙子吗？”
“嗯嗯嗯。”
赛文看了眼那飞溅着血滴的破裙子，把手里的软糖一股脑的倒进嘴里，拍拍手抖掉糖渣，回手去够包里的十字架，摸了半天没摸到，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走的太急忘带了，他还没开始泄气，那鬼倒生起气来。
“你不喜欢人家的裙子！我的裙子不美吗？”
赛文支支吾吾。“还行。”
“你害怕我吗？你怕我吃了你吗？那你怎么不跑呀？我要来吃了你咯。”
那鬼哓哓笑着原地转了两圈之后一个俯冲，裂着开裂的嘴角脸对脸的朝赛文猛冲过去，没想到赛文非但没退没跑，让她结实的穿体而过。
“呀！？”
女鬼惊讶的叫了一声，声音都恢复成原本有些温软的少女音。灵体碰见赛文之后，她周身像是被注入能量了似的自动散发出黑烟似的怨气。
然后，刚下地铁的一波人忽然就看见半空中飘着的半个血淋淋的女人脸孔，慢慢浮现成一整张脸，接着是喉咙破开的纤细脖颈，脏污破败染着干涸血迹的绿色蓬裙，被黑色的烟雾围绕着，兴奋的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又能被看到了吗？你们喜不喜欢人家的新裙子啊？想不想听人家唱歌给你们听啊？你们不要跑嘛。”
一个黑人胖老太立刻就昏倒了，还砸倒了旁边一个印度裔的小伙儿。打着鼻环的瘦高个儿一抖，□□就湿了，骚味熏的旁边双腿软的快站不直的墨西哥大哥跑的顺溜了一点儿，却被一个穿啦啦队制服的妹子撞了个跟头，然后爬起来继续尖叫着往出口跑。
地铁外，年轻的神父急匆匆的甩上车门，可是刚有人注意到他跟与众不同的装束，地铁站里传来一阵子骚动，尖叫声越来越响，那小小的地下铁入口不停涌出人来，像是个坏了的水龙头，还飞溅着千年老鬼才发得出来的怨气。
发疯了个人群很大限度上阻碍了他的行进速度，等他顺了顺被撞抓挠的皱巴巴的神父袍子，地铁里就只剩一个满地铁乱飞的绿裙女鬼，以及抬头紧盯她似乎一脸不解的青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不要跑呀，人家只是想唱歌给你们听啊！神父！你不要驱散人家！人家只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可怜鬼魂，偶尔寂寞了才吓吓人而已。”
那女鬼看见黑袍青年之后惊叫了一声，然后刷的一下钻进一个角落，原本还翻飞的绿裙子离开赛文身边3米的范围后，怨气忽然就消失了，连带整个鬼都消失不见。
“诶怎么跑了？”
赛文有心想追，想弄明白她怎么忽然就能现形了。可是对着女鬼消失的墙壁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应该不具备穿山破墙的能力，转头去看来人究竟是谁能把一只老鬼吓到落荒而逃。发现来人身形颀长，一身素黑的神父袍，也在怔怔的看他，一瞬间有点想回头去撞撞那墙看会不会疼，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又怕真的是个梦，再回头人就不见了，些许恍惚间，听见声。
“赛文？！”
没错的，这个声音，成熟低沉了许多，但是不会错的。再过一百年也不会认错的。赛文瞬间眼睛瞪大，眼框一红，张开手就朝黑袍青年扑过去搂住他肩膀抱紧。
“艾，艾伦？艾伦啊！！！！！我天！怎么是你？！是你吧？我没认错人吧？”
说着又抬起头确认了一下，心里炸出烟花，燃成满天的不敢置信。然后又抱回去。“真的是你，我没在做梦吧？”
“不是，是我，你怎么到这儿来的？”艾伦单手拍了拍他微微紧绷的背，“教廷派来的实习修士是你？”
“对！是我！我终于也被派出来了！艾伦我好想你，艾伦。你就是来接我的人？怎么没人告诉我你在这个教堂？我的天！艾伦，我好高兴，我没想到是你来接我。” 赛文语无伦次的说着话，他真是激动的紧了。没办法，上次见艾伦，都已经是8年前了。
赛文和艾伦都是孤儿，当然，要不然谁会喜欢生活在那种仿佛还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教会孤儿院。寻常孤儿院至少有社会资助，环境说不上好，但是至少不电视都只有黑白两色，养在孤儿院里的小孩哪怕是智障残疾，成年之前也还有可能被领养。
教会孤儿院则顾名思义，直属教会，名义上也是慈善机构，实际上跟神职人员洗脑培养基地也差不多。反正小孩都是别人丢掉不要的，到了那儿直接受洗皈依上帝，从小就开始除了每天祷告学习圣经，还会接触斗鬼猎魔相关知识，出来的牧师，修士，修女，都极为虔诚，直接受教会差遣去解决一些超自然问题。
孤儿院里人手不足，都是大的照顾小的，健全的照顾残疾的，智商在正常水平线上的照顾痴呆蔫傻的。赛文比艾伦小五岁，他4岁的时候就被丢给艾伦照顾，美其名曰互补。
从赛文有印象起，艾伦就是孤儿院里最招修女们喜欢的孩子，因为他听话懂事明理安静，他自己则是据说某天被丢在孤儿院门口起就让人头疼，团子大的一个小家伙能顶上全院所有流着口水满地爬看见什么吃什么的小孩还难搞。艾伦被连累的无妄挨了大修女好多唠叨，他记得艾伦是真正讨厌过自己一阵子的。
不过那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慢慢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跟艾伦的关系就很好了。他规规矩矩的当了艾伦好几年的跟屁虫，直到8年前一场大火，他被罚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再被放出来的时候，艾伦就被调走了。
又足足等了8年，才轮到他被派出来。本来他还计划出来之后就想办法找艾伦，没想到直接就在地铁站见面了。
“艾伦，你怎么又长高了。”
赛文松开抱着艾伦脖子的手臂，稍微抬头才能直视艾伦那双浅蓝色的眼睛，8年不见艾伦的脸没有太大变化，眼神一样温柔，只是轮廓更成熟了些，微卷的浅金色头发长了些，依旧好看的像是教堂壁画上走下来的神祗，只是又高了不少。
“你长高了更多。”
艾伦微笑着看他，赛文立刻张开手臂展示给他看。
“我快6尺高了！” 然后又给了艾伦一个拥抱，就像是怕他下一秒又消失不见。“艾伦艾伦，我好想你啊。这么多年你怎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你那时候是不是因为我当时闯的祸所以才被赶走的？”
“不是，不是因为你，是…”
艾伦动了动嘴唇，忽而抓住赛文的手腕。
“现在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
“那只猫的鬼魂比我预想的要难应付的多，所以多花了一些时间。我想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没有电了，刚才让你等了那么久，我很抱歉。”
出了地铁站，外面天气很好，太阳把人照的暖洋洋的，只是初出室外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凉意，艾伦说着话把他领到一台老款福特轿车旁。“而且事情也没有全解决完，我们还得再过去一趟，才能带你回教堂。”
“这有什么，别放在心上。” 赛文隔着车朝艾伦笑着说，将将把见到艾伦的那阵激动压下去。他是真的完全不介意，别说一两个钟头，如果知道是艾伦来接他，让他提前睡在地铁里等都行。可是毕竟隔了八年，说沧海桑田是有些过了，只是许久不见人总归是会有点儿变化的，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能感觉出来艾伦代他有那么点彬彬有礼的意思，心里难受归难受，也知道再像以前那么粘着艾伦总是不行的。
想着打开车门，老款轿车的车身很低，他猫腰进去，一屁股坐进副驾驶，晃了晃刚刚艾伦给他看的羊皮纸卷，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那小猫的怨灵在这里吗？” 看到一丝丝黑气透着褐黄色的纸卷渗出来，似乎是想挣脱纸卷，却被淡淡的蓝光锁住出不开。“好强的怨念，这小猫死了很久了？还是成精了？”
“都不是，只是只刚死没多久的小猫，大概只有只有几个月大。”艾伦把有些锈痕的车钥匙插进钥匙孔，不那么流畅的扭动。“动物心智没有人类高，很难修成精怪。”
“也是，要不然按我们人类这个吃肉杀生法，这世界早就完蛋了。”赛文赞同，接着又问。“不过那它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怨念，普通人类的鬼魂也不会怨念这么大吧？”
“早上我看见它的样子，不像是自然死亡，死前应该是遭受过极大的痛苦。” 艾伦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熟练的给车换挡，有年头的老车反应很慢，突突的响了两声抖的像是要散架子一样，缓慢的驶上了辅路。
“被虐杀的？” 赛文问。
艾伦答。“应该是。”
“那也不应该吧。” 赛文又低头看了纸卷一眼，赛文感觉纸卷里的怨气在拼命的往外挣脱，似乎是想缠着他的手指钻进他身体里去。“我知道虐杀是会增加怨气，不过，” 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渣和混蛋。“这小东西怨气也太强了？真的只是一只小猫？”
“我怀疑应该有其他的东西给它渡灵力，不过暂时我还看不出来是什么。”艾伦说。
赛文问。“所以你先收了这只小黑猫，让那东西以为你走了，然后再回去收拾它？”
“是，所以抱歉赛文，我们现在得先回抓到小猫的那家一趟，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会不会继续伤人。”艾伦有点抱歉的转头看了眼赛文，又转回头到路面上。
“都说了没关系，我还从来都没抓过怨灵呢，正好去见见世面。” 赛文笑着转头去看艾伦，然后就转开不视线，觉得看他穿着一身不染俗气的黑袍熟练的开车很有意思，不过也完全不违和。又觉得艾伦和几年前比的确还是有很多不同，身形，气质，嘴角微笑的弧度。不知道这几年艾伦过的怎么样，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
刚想张口去问，车子慢吞吞的驶进主干道，旁边一辆闪着光的敞篷跑车滴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超车过去，车上的人有点鄙夷的回头，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还在开这种扔在二手车行2000美金都卖不出去的破车，看见艾伦一身神父黑袍后乖乖噤了声。
赛文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艾伦看，实在是不太礼貌。转回头紧盯着窗外，五光十色的街景略在他的眼睛里，他微微张了嘴，呼吸里带着点兴奋。N市有超过2000万人口，肤色文化各异的新移民和栉比林立的高楼，组成了这个绝对的庞大都市。
有商界精英坐在私人飞机里举着酒杯讨论经济走势，也有泡在小巷污水里被老鼠拖着尾巴踩过的尸体。
每时每刻都有新生命呱呱坠地，每分每秒都有灵体被引向天堂或者拖向地狱。
赛文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K市的一个人口不到1000人的小镇上，只在电视上见过能在天上飞或者地下跑的加大铁皮车。忍不住看的有些出神，不知不觉车子又驶进一个绿植繁茂闹中取静的别墅区，上了双向单排车道，被一阵有些暴躁的滴滴声吵回了神。
回头发现后面跟了一辆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反正很贵的跑车，似乎是嫌他们的车跑的慢了，滴滴的按个不停。
赛文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里，因为两车近的几乎能贴上，能看见后面车里的人染了一头银灰色的头发，依稀可见肩膀上的柳钉和骷髅装饰，配上脸上的黑色口红和粗黑眼线，怎么看怎么像是大修女亲手制作的稻草人，能把孤儿院菜园里偷吃西红柿的鸟吓得屎甩一地。
“我天这人怎么看着跟个鬼似的，大城市的人打扮都这么奇怪吗？”
赛文收回视线，跟艾伦小声吐槽。
“不全是。” 艾伦笑了一下，踩了脚油门，想赶快从这单行道上出去，没想到他这台老福特咔咔的响了两声，忽然就熄火了。后面的车开的太近又来不及躲闪，直接结实的撞了上去。
艾伦跟赛文都下了车，银灰发青年也从跑车上下来，大力的甩上车门，就先去看自己的车头，没等回头呢就骂。“操你们的，你们他妈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知道老子这台车多少钱？”
“不好意思，抛锚了。我们现在有些急事，能不能先给你留个电话，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跟你商量车子的事。” 艾伦说着，也看了眼老福特的后面，两台车开的都不快，所以只是轻微的剐蹭，并不严重。
“老子他妈新提的跑车！” 银发青年又吼了一声，才转过头看见艾伦的黑袍子，有些忌惮的顿了顿，张开黑色的嘴唇又要说什么，远处忽然传来轰的一声爆炸声夹杂这玻璃的碎响，很快冒出了火光和黑烟，带着一阵冲天的邪气。
艾伦抬眼看那个位置，微皱了一点儿眉头，语气有些急的说。 “就是那家。”
“我们赶快过去！”
管不了还在叫嚣的银发青年，赛文说完就跑。银发青年本来想拦，不远处房子又炸了一下，吓的他哆嗦了一下，明显感觉周围的空气不太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追上，骂了句脏话重新启动车子就先跑了。
艾伦和赛文越跑近，地产商儿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越清晰，肥头大耳的爹正努力的想朝房子里冲却被一团火焰烧的退了回来，回头看见艾伦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跪下来。
“神父先生啊！你得救救查理啊！你刚才不是说解决的差不多了吗？怎么会这样？”
赛文看地产商呜呜的哭，眉毛和整个脑袋的头发都烧没了，只剩几根卷曲在耳朵上方，原本油滋滋的脸颊烤的通红还有烤干的眼泪痕迹，像是个被虐待了的清朝太监，正冒着烤猪头的蛋白质焚烧味。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噗！”
赛文赶紧捂嘴假装咳嗽，不过地产商根本没空在乎他已经被烧的一干二净的自尊心。
“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艾伦问。
“我不是看里面没动静了吗？我也不知道啊。” 地产商忽然嚎哭起来，眼泪顺着肥肉挤成的皱着流到脖子上去。“我只是让佣人去打扫里面的东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查理也进去了，然后就被关在里面了，门把手和五金电器全部都被火烧红了，现在谁也进不去…”
然后就又嚎了起来，跟里面的杀猪叫声交相辉映。
“神父！查理是个好孩子，他没做过任何坏事，你要救救他！”
艾伦不置可否，只是掏出脖子上的十字架抓在手里，链条缠着手腕，转头对赛文说。“你别进去，待在外面等我。”
没等赛文回答，就对着门举起十字架，口中默念拉丁文咒语，紧闭的房门忽然弹开，他刚迈进去，赛文紧跟着冲进去，甚至比他先踏上冒着火苗的地毯残骸。
“哎呀哎呀。”
赛文本来是想给久别重逢的艾伦留下点成熟冷静的新印象的，怎奈身体总是比脑子动的快，而且冲的太快，没看清地面，鞋带沾上火苗烧了起来，他赶紧蹲下拍灭它。再抬头发现艾伦看着他，他赶紧假装自己没看见扭头去看屋子里的情况。
屋子里烧的并不严重，只有客厅的地毯烧没了，少部分实木家具上燃着些火苗，反倒是地上打着滚的查理身上火烧的更旺些，无论他怎么翻滚，那些火焰就像是有生命似的追着他的屁股。已经烧了有一阵子，他的裤子早就烧没了，原本应该是白花花的两个大屁股蛋子现在是黑红色的两坨烂肉，汩汩的渗着血。
“哇哦”赛文感叹了一声。
“救我！救救我啊神父！”两人的出现让那团火似乎转移了一点儿注意力，嗷嗷叫唤的查理终于得到时间喘息，拖着两条不太听话的腿躲到桌子下面，趴在那儿抱着头抖的像是瘦身腰带。
艾伦举着十字架，念出拉丁文的驱魔咒。“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我们驱逐你们，每一个污秽的灵魂…我们对你发出要求，停止侵害人类…我召唤我主…”
那火焰似乎退却了一点点，可是只是一点点，稍停顿之后火焰大涨，在空中烧出一个似人非人似乎在掏耳朵的形状，，以及有点痞的男声。
“别念了，烦死了，那玩意对本大爷一点儿用也没有，你们赶快滚吧，别耽误本大爷见义勇为。”
赛文在心里又一句“哇塞”，有意识，会说话，不怕咒文和十字架，难道是个高级魔物？
艾伦放下手里的十字架问。“你是谁？”
“你管本大爷是谁？反正是你这种小神父收不了的东西。快滚。”
艾伦不怒也不动，继续问。 “所以那只猫灵，是你渡灵力给它的？”
那团火听他说完烧的近了一些，似乎在看艾伦。“所以那只小黑猫是你收的？挺厉害嘛，小神父。”
说着又退了回去，转头飞到桌子前面，抬起火焰烧成的手臂，弹了下手指，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火团就飞出去，不偏不倚的砸中查理的屁股，查理嗷的一声像是抽筋了似的的朝前冲了一下，一股蛋白质被烤熟的味道就传出来，继续抱着头嚎哭，似乎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神父救我啊！救我！我让我爸给你钱，多少都可以！别烧我了，别烧了，我再也不抓那些小动物了，再也不了。”
“只是抓吗？没烧吗？没用刀割吗？没用开水烫吗？”
那火焰冷冷的道，查理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心虚的不敢回话，只是呜呜咽咽的继续认错。火焰有些不耐烦的又一弹手指，是个更大的火团，如果命中目标，查理的整个屁股都不用要了。
“等一下。” 艾伦说着抬手，从十字架里爆出一股无形的灵力，冲散了小火团。半空中的那团火烧的更大了些，有些恼火的说。
“你们听不懂本大爷的话是吗？”
“那个…” 赛文听见火焰的话就能猜出个大概，心想这查理的确活该。但又看了一眼两条快熟了的腿间…果然，都焦了。咧了咧嘴，自己看着都觉得蛋疼。“烧也烧的差不多了，留他一条命呗。”
“本大爷爱烧到什么时候就什么，爱烧成什么样就什么样。用的着你们管？看在你们还有点能耐的份上，我再说最后一遍，赶快滚。要么连你们一起烧。” 火团抱着手臂说。
“别别别，我们可是好人。” 赛文觉得这团火不像是什么坏家伙，试图跟他讲道理，可是火团似乎不想跟他们废话，身体又拧成一团红亮火焰，绕开两人又朝查理飞冲过去。艾伦闪身挡在查理前面，并且转身把赛文也护在身后。不躲反进，抬起握着十字架的手，无形的灵力从十字架里发射出去，这次直接冲散了火团。
“你们这些白领子的是不是都是傻的，之前那小黑猫是你收的，你应该知道他都干了什么，烧成灰他都活该，你们还打算救他？”
火团很快又聚成一团，烧在半空中，伴着火光噼里啪啦的发出成年男人的声音，愤怒又嘲讽。赛文心说这火魔的确说的也没错，就看艾伦轻轻的叹了口气。
“上帝怜悯一切悔过之人。”
“放屁！”
那火团散了散，似乎是怒了，在空中凝聚回去又猛然膨胀形成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立起燃烧着的眉毛，抬起手掌朝向艾伦，艾伦面色冷峻用缠着十字架的手，赛文心里一急，一瓶圣水结结实实的浇在火魔脸上，火魔发出一点吃痛似的抽气声，脸上的火焰竟然真的熄灭了。
“我看你们真的是不想活了。”
接下来巨大的火焰凭空炸开，火魔这次直接现了人形，是个被火焰托在空中的□□男人，有着如火焰弧线的黑发和肌肉结实的肩膀和胸膛，下半身整个燃烧在火里，隐约能看见修长结实的双腿。原本他就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那张桀骜的脸孔一旦看清之后…
“你是…”
赛文话来不及说完，就被艾伦一把拽到身后。“不是，艾伦。” 赛文想上前又被手臂挡了回去。只能从他后面探出身子吼了一句。
“八年前！教会孤儿院！骗我去开箱子的，是不是你？！”
原本盛怒着的火魔的表情愣了愣，竟然慢慢的转成惊喜。
“小鬼你长这么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