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觞》fabulous

1、不治之症

　　第一次，我感觉时间是如此缓慢，就像钟乳石上的滴水一样，一滴滴落在我的身上。那些伴随着记忆的模糊画片在脑海里不断的闪过，印证着我的青春时光。翻开流失的过去，发现心里以及记忆里，都是你，都是属于你。源于信念的动摇，面对你而不敢正视你。没有你，我决不会如此坚强。希望你能原谅，无法和你共同渡过余下的旅程。

　　1 不治之症

　　陈瑞在办公室里影印文件。——啪——一滴血落在刚印好的一张文件上，四溅开去。陈瑞赶紧用手捂住了鼻子，血还在不断的流，片刻之后，就从手的缝隙中渗出。丢下文件，陈瑞向洗手间跑去。

　　冲洗干净后，谢天谢地，血没有流了。陈瑞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对自己说：坚持住！

　　回到办公室后，李夏然正站在影印机旁。看着陈瑞进来，李夏然指指文件上的血迹，问：“又流鼻血了？”

　　陈瑞点点头，说：“没关系，就一点。”

　　“这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觉得你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或者，至少休息一两天。”李夏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建议，而应该命令。

　　“不用，等这个项目完了我就去检查，就这几天的事。”陈瑞淡淡的说。流鼻血，能是什么大的事。

　　一周后，李夏然领导项目部做的“现代通信Ibase系统”基本完成。向用户交工完成后，李夏然走出公司，驱车去市中心医院。陈瑞在前两天程序完结后，就得到了两天的假期，到了中心医院做检查，今天好像是出结果的时候。刚才，陈瑞打电话让自己去医院一下，李夏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在半路上，李夏然买了束鲜花。挑了半天，觉得玫瑰、菊花什么的都不合适，在店员的介绍下，白色的康乃馨。取第一个字的含义。

　　走进医生的办公室，发现就陈瑞一个人在，桌上是一张X光片。李夏然心里一紧，但还是微笑着上去，将花递给陈瑞。

　　陈瑞接过花，挑起眼看着李夏然。

　　李夏然觉得不好意思，辩解道：“刚才在楼下捡的。”

　　陈瑞笑笑，然后对着李夏然说：“我得的是癌症。”平静的语气，好像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李夏然一惊，脸上的表情瞬间褪去。：“什么癌症？”

　　陈瑞指着桌上的X光片。片子上面的骷髅头的鼻梁上方有一个白色的光点。陈瑞解释到：“是一部分脑部组织病变引发的癌症。”

　　“可以治愈吗？”李夏然觉得嘴里有点苦。

　　“事实证明，癌变的地方让手术的进行困难到了极点，无法采用切除的办法。并且——”，陈瑞顿了顿，看看李夏然，后者正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如果癌细胞扩散到我的大脑，根据统计，我的生存几率是零。”

　　陈瑞的语气一直很平静，似乎病不在自己的身上。

　　李夏然却先乱了阵脚，大脑好像还没有处理完这些信息。

　　“我拒绝相信！总有什么办法，美国？——美国一定有办法！——总有人活下来了，得了这病以后！”

　　陈瑞的沉默让李夏然更加无措，这是他第一次有种无力的感觉。

　　“现在怎么办？”李夏然问。

　　“回家”。

　　送陈瑞回家后，李夏然还是冷静不下来。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这会儿消失的无迹可寻，尤其是在听到陈瑞拒绝治疗之后。但后来，李夏然还是答应了陈瑞不讲这件事告诉别人的请求，尤其是不能告诉陈瑞的家人。

　　心乱如麻！李夏然此时给这个词做了最佳的现实仿效。一时间似乎有很多想法，但是每个想法都又抓不住头绪，后面的路似乎很清晰，但又很遥远。

　　李夏然刹住了车，并狠狠的捶了方向盘一拳。

　　陈瑞第二天按时上班。看见李夏然后，微微一笑。李夏然木然的看了陈瑞一眼，低头看文件。新的任务已经下来，一个大学的电子图书馆智能操作系统。在前期预测会议上，李夏然直直的盯着在投影仪前讲话的陈瑞，陈瑞讲的什么已近听不进去。

　　“所以apche在这里的运用很重要，以mySQL连接的数据库在资料存档时……”，陈瑞讲着前期分析，丝毫没注意鼻子下出现了一道红痕——不多的鼻血缓慢的流下。

　　在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李夏然已近站了起来。动作太过剧烈，连陈瑞在内的会议人员都吃了一惊。李夏然对着陈瑞使了个眼色，陈瑞没反应过来。李夏然又用手在自己的鼻子上擦了一下，陈瑞才知道自己又流鼻血了。抬手擦去，对着李夏然说了句“没事”后，继续会议。

　　会议进行的很不顺利，至少李夏然这样认为。在洗手间里，李夏然抓住了刚洗完脸的陈瑞。

　　“你必须住院接受治疗。”李夏然提出——可以这样说——要求。

　　“我不是不想治疗，可是那是没有用的。而且，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医院的病床上。”陈瑞依然平静的指出现在问题的现实性。

　　“难道你想把时间用在那些程序上？”李夏然音调高了一些，他只是不明白，陈瑞为什么要对自己的生命那么不重视。

　　陈瑞扭过头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在这里，至少让我感觉自己不像一个病人。”

　　李夏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现在的情况，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看着陈瑞走向死亡。

　　“中午吃什么？”陈瑞问。

　　“啊？”

　　“我问你中午吃什么？”

　　“随便。”李夏然不能理解陈瑞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尤其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尽管这个问题陈瑞每天中午都在问。

　　“那就随便吧！”陈瑞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