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未至（GL）》上帝的孩子

4、no.4

　　苏夏俩手支在课桌上，手里摩挲着一枚硬币，若有所思。
　　同桌又自作聪明的以为她在思考该怎么写老师刚给出的命题作文：一块钱的意义。
　　其实……
　　苏夏只是在想，今晚放学后，她还要不要从巷子里走。
　　自己曾经发过誓说以后绝对不会再去那里的。
　　可是……
　　还是有点不甘心啊！
　　一想起昨天看到的一幕，苏夏心里就不得劲儿，尤其是看到那男的在许凡面前表现得很亲密的样子，她就有种想上去抽他俩耳贴子的冲动。
　　苏夏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为啥总是对一个女生那么上心。
　　难道？因为自己曾经对她表过白？
　　可是，那时候是因为自己把她误以为是男生啊，而且，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就算当时对她还有好感，现在也早应该烟消云散了。
　　苏夏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
　　从来不会钻牛角尖来为难自己，这是苏夏最大的优点！
　　苏夏看了看手里的硬币，想了想，还是决心用掷硬币方法来决定最后去还是不去。
　　这是她每次拿不准主意的时候的一贯做法。
　　老规矩：正面，不去；背面，去。
　　苏夏使劲往上一扔，硬币嗖得飞起老高，然后快速下落，苏夏动作娴熟得将它稳稳压在手背上，有点心跳加速得慢慢掀开手掌。
　　“苏夏。”同桌叫她。
　　“呃？”苏夏应了一声，眼睛却还全神贯注放在硬币上。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纠结的表情，很有《赌圣》里面星爷在赌桌上翻牌时候的潜质。”同桌有滋有味的看着苏夏的脸说。
　　“……”
　　苏夏黑线，被她这么一说，索性毫不犹豫的翻开手掌去看结果。
　　硬币的正面豁亮亮平躺在上。
　　苏夏咬了咬牙，心里安慰自己，三局两胜，这样还有两次机会。
　　又翻了一次，结果还是正面。
　　苏夏皱眉，这次不算这次不算，再来一次，最后一次，以最后一次为准。
　　当苏夏看到最后一次背面那个可爱无比的国徽安静躺在她手心里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开始不断蔓延开来。
　　同桌盯着突然对着硬币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的苏夏，后背又开始感觉毛骨悚然起来。

　　当苏夏满怀欣喜的出现在巷子口，看到里面的人的那一刻，她终于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她发现，一幕她本不该看到的情景正在拉开帷幕。
　　她看见，许凡正在和一个高大的男生接吻，而且是很热烈那种。
　　男生借着身高优势，轻轻松松就把许凡圈在墙边，本来许凡也不算矮，至少有167公分的，可一在男人面前，立刻显得单薄许多。
　　两人吻得很是忘我，苏夏离他们两米开外，却可以听到他们舌头纠缠过程中发出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男生紧紧掐着许凡劲瘦的腰，身体紧贴住她的，严丝合缝，许凡搂着男生脖子，后背软在墙上，胸口急促起伏，脸颊潮红，苏夏甚至能看到许凡卷长的睫毛正在轻轻的颤抖。
　　看到这一幕的苏夏当时脑袋只有一个反应：
　　逃跑！
　　立刻，马上！
　　想到与做到几乎是同时的，苏夏转身就撒丫子一口气从后门折回，跑进校园，又出了校门，一直蹿到商业街里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因为没调理好气息，苏夏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呛了出来，咳着咳着，苏夏突然又开始傻笑。
　　果然，逆天行事就会遭到报应，苏夏自嘲的想，硬币的正面告诉自己，不要去那里，可自己非要一意孤行，这回完了吧！
　　苏夏，你这叫自食其果，活该！
　　下班高峰时候，便道上匆忙走过的人都会好奇的盯着一个女孩看，就见她蹲在隔离带上，一边咳嗽，一边大笑，脸上还带着泪。
　　这世上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
　　所以这人一多了，茶余饭后可以用来扯淡的谈资也就多了。

　　苏夏这次学乖了，放学时候，老老实实从学校正门出来。
　　远远就看到站在巷口的那个人，苏夏低下头，假装没看到，混着人群往过走。
　　“小朋友！”
　　苏夏知道那人在叫她，却装作不知道。
　　“苏夏！”
　　这回是明明白白叫名字了，苏夏见躲不掉，便回头看她。
　　苏夏站在原地，看着那人向自己走来，心里有点小鹿乱撞的感觉。
　　许凡到她跟前，挑着眉看她。
　　“低着头走路，你不怕撞车上啊？”
　　“我才没那么笨。”苏夏翻白眼。
　　“那可没准，连男女性别都分不清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许凡狡黠着看她。
　　“你……”苏夏因为这话憋得脸通红，又一时找不出话反驳她，气得直发抖。
　　许凡看她炸毛的样子直想笑，却强忍着，“刚才看你从校门那出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呢，今个没从巷子走，稀奇啊，这么听姐姐的话啊？乖孩子？”
　　“你想太多！”苏夏狠狠盯着她，半天才从牙缝里滋出这几个字，想想口气不重，效果不明显，又加了句，“别自作多情了你！”
　　“那是因为啥啊？”
　　“要你管！”
　　许凡乐了，身子贴近苏夏，“干嘛啊？生气啦？”
　　苏夏看着她靠近的身体，忽然想起昨天看到的场景，心里突然莫名的生出一阵厌恶，便下意识的快速退后两步。
　　许凡看着眉头紧锁的苏夏，有那么一刻的愣神，苏夏那种眼神，她从来没见过，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看着她那副神情，许凡总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许凡站直身体，双手插裤兜里，低头看着半米开外的苏夏，神情严肃。
　　“真的生气了？”
　　苏夏撇开头不看她。
　　“干嘛啊这是？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呢么？这么不禁逗啊你？那我下不为例好不？”许凡放软口气，偏头看着苏夏的脸。
　　苏夏脸偏了个头看另一边，还是没理她。
　　“成！”许凡深深一点头，“你是我姐！就你这脾气，比我还倔！那姐姐，妹妹我错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绕了我这一回？”
　　苏夏听完这话，难得拿正脸看她，“可是，我没感觉到你的诚意诶。”
　　许凡听完这话一愣，“那我怎么着才算有诚意？”
　　苏夏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嘴角露出一抹促狭的笑，“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许凡挑眉。
　　“你先答应。”苏夏答，接着又补充道，“这事对于你来说再容易不过了！真的！”
　　许凡看她，倒见她一脸认真，便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到底什么事？”
　　“带我去你家。”
　　“就这事？”许凡诧异。
　　“是啊！”苏夏笑，“很容易吧？”
　　“干嘛想到去我家？”许凡微笑着问她。
　　“没有，就好奇啊！”苏夏挑眉看她，“你不是要反悔吧？说话得算话啊！”
　　“可以带你去，不过……”许凡摸摸头，“就怕会让你失望。”

　　苏夏看着许凡，开始嘿嘿的笑。
　　“笑什么呢你？小傻子！”许凡轻轻刮了苏夏鼻子一下，也开始咧嘴。
　　“我~乐~意~”苏夏白她，“你才傻呢！”
　　“那现在可以走了么？”苏夏看她。
　　“走吧。”许凡笑，伸手拉过苏夏的手。
　　苏夏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但犹豫了一秒，还是任由她拉着。
　　许凡牵着她在前头走，苏夏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苏夏身高一米六多点，整整矮了许凡多半头，这么一前一后，一高一矮，怎么看怎么像一对姐妹。
　　苏夏拿眼偷偷瞟了下紧握的那两只手，一只白净的手把自己的小手握在掌心里，她这才发现，许凡的手指很细很长，葱白似的，隐约可以看到手背上的浅青色的静脉。
　　苏夏抬头看那手的主人，正巧许凡也回头看她，视线接触的一刹，苏夏有点难为情的转过头，假装看别处。
　　许凡煞有介事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又转过头去，又放缓了脚步，让两人身体并排。
　　许凡带她到学校两百米开外的公交站牌站定，等公交车。
　　苏夏看了眼等车的人，有很多都穿着跟她一样的校服。
　　“你家离这远么？”苏夏歪头问她。
　　许凡正无聊没事干，从兜里掏出烟来抽，点着吸了一口，才慢慢说，“还成吧，十站地左右，半个小时能到。”
　　“哦。”苏夏点点头。
　　“对了，你要不要告诉你爸妈今天晚点回去？”许凡突然转头问苏夏。
　　一阵风扫来，苏夏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的烟草味道，心神咻的晃了下。
　　“不用，我妈今天有事，会晚点回来。”
　　“那你爸呢？也晚回家？”许凡抽了口烟。
　　苏夏眯眼看着公交车开走留下的尾气，轻轻吐出俩字，“离了。”
　　许凡被烟呛了一口，忍不住低咳了下，然后将抽了还剩一大截的烟给扔了，抬头看马路对面的大大的广告牌，貌似是某品牌的墙面漆广告，上面画着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一个小男孩，地上还趴着一条很名贵的英国古墓犬。
　　还真是一幅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的画面，许凡想。
　　许凡转头苏夏，苏夏正伸着脖子看汽车来没呢。
　　许凡宠溺的抬手摸了摸苏夏柔软顺贴的短发，苏夏回头看她。
　　“以后管我叫姐吧！”许凡突然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苏夏皱眉。
　　“你比我小啊！叫我一声姐应该的。”许凡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切，你大就了不起啊！”苏夏白瞪她，然后将头扬得老高。
　　“你不叫今个就不带你去我家了！”许凡坏笑着威胁她。
　　“你！”苏夏瞪着她，脸又开始泛红，“你怎么这样啊！说话不算话！”
　　“我没说话不算话啊，只是让你认个姐罢了，怎么？多个姐疼你不好么？”许凡逗她。
　　“好什么啊好！”苏夏吼，“谁当我姐都成，唯独你不成！”
　　“为什么？”许凡诧异的睁大眼。
　　“.....因为....”苏夏结巴，“因为…你没有一点当姐的样子！老欺负我！”
　　“我哪欺负你了？”许凡一副委屈的表情，“我还从来没对人这么好过呢！”
　　“真没看出来！”苏夏挑眉，“那谁当你朋友还真倒霉呢！”
　　“那你到底叫不叫？”许凡较上劲了。
　　“不叫！打死也不叫！”苏夏咬牙。
　　“不叫就别去我家！”
　　“不去就不去！”苏夏说完，转身就走。
　　许凡一把把她拉回来。
　　“又生气啦？”
　　苏夏不回答，只是冷冷看着她。
　　许凡被她这眼神盯得有点犯毛，不得已开口，“不叫就不叫呗，别气了哈，刚才逗你呢！”
　　“逗我很好玩，是么？”苏夏看着她，眼睛晶晶亮。
　　许凡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发现自己玩笑开得有点过，当即懊恼得想抽自己。
　　“别哭别哭，我不是想逗你，我真想认你当妹，真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可千万别哭哈！”许凡搂着苏瘦小的身体，不知所措的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许凡。”苏夏在她怀里，闷声叫她。
　　“嗯？”
　　“你不是我姐，你就是许凡！”
　　“好好好，许凡就许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