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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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制服的小警察眉眼依旧，只是此刻那双眼里多了沉痛、失望、以及得知真相后的巨大茫然，他以为自己在查到第一个指向性证据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当往常那个印象里和蔼可亲，正气凛然的师父撕下那层伪装的时候，他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折在这里。
师父“邱新立”最开始没有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突兀地对着他笑了一下，不同于往常温和的、欣慰的笑容，他点了一支烟，此前还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平静了下来，这些年的卧底生涯以及专业训练已经让他练就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沉着冷静的本事。
手里的烟快要燃尽的时候，邱新立扔掉了烟头，他远走的背影就那样刻进了地上躺着的小警察那已经放大的瞳孔里。
“好，咔！”
在地上躺着的时越缓了一会儿，小李飞快地跑过来，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杀青快乐，哥！”
时越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小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周围有相熟的演员开始对他道贺，他机械地提着嘴角，对着众人露出模式化的假笑。
小李看出他的状态明显是还没恢复过来，帮着时越应付了几句，然后跟导演道别。
时越还处于一种半自闭状态，他听到小李说：“晚上见啊，导演，我先送展哥回去。”
时越手里还抱着花，下意识地朝何善和祁连鞠躬，嘴里说着“谢谢”，心底还是一片麻木，脸上看得出来情绪不高，说着这么简单的两句话，眼里那亮晶晶的东西就处于一种将坠未坠的状态，见了他这幅样子的人一时间都不怎么想大声说话了。
导演安慰性地拥抱了他一下，末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连看他这样，招手将小李叫了过去，两人在那里说了几句以后，小李才跑了过来，带着时越回了酒店。
在车上时越还是没有说话，卸干净脸上的血迹以后，他闭着眼睛，心底被巨大的失落和茫然占据着，因此没有看到小李拿手机发信息发得飞起。
时越几乎是一进酒店就将自己埋进了绵软的床铺里，他脑子里放着电影，一会儿是容辉这个人的生平经历，一会儿又是这些日子在剧组里面的点点滴滴，虚幻和现实交织，迟迟没有解脱，他饰演的容辉，到死了依旧没有从他的责任和使命里面解脱。
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地攥着，胸腔里是委屈、不甘、以及悔恨的情绪，直到他陷入一场沉重的梦里，他才得以从这种情绪里面解脱出来。
不过也只安宁了一小会儿，他睡得不沉，很快就又醒了。
小李敲了两遍门，时越才从躺着看天花板的状态出来了，起身拉开了门。
“几点了？”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现在下午三点了，哥，周哥过来看你了。”
时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谁？”
小李说：“周哥啊，周云深，就在小客厅等着呢，你别着急，洗漱好了再出来。”
“好。”他先是高兴，然后不知怎么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他知道自己这点情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给了自己三分钟时间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洗澡换衣服出了房间。
周云深果然在，好久不见，他脸上还是挂着一如既往的乐观表情，看到时越出来，走上前去给了他一个大大咧咧的拥抱。
“好久不见啊，弟弟。”
周云深爽朗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时越此刻有了一点实感，打起精神对他笑笑，喊了一声“周哥。”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这不是听说你杀青了嘛，特意赶过来给你庆祝的，上回说好给你庆祝你的杀青宴我不是没赶上给你庆祝么。”
时越想起了这事儿，有点不好意思，“你还特意赶过来，太麻烦了。”现在的拍摄地距离周云深的那个影视城并不是很近，难为周云深还特意跑过来给他庆祝。
周云深摆摆手说：“不麻烦不麻烦，以后你请我吃回来就行了。”
“好啊。”时越大方答应。
“不过剧组的杀青餐已经订好了，粤菜馆，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习惯。”周云深是一个热爱吃辣的北方汉子，时越并不觉得他会喜欢吃清清淡淡的粤菜。
周云深咧咧嘴：“我就过来看看你的状态还好不好，晚饭就不吃了，晚上还有夜戏呢。”
时越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要走？”这是专程来看自己的？
周云深没有说自己来去匆匆的真正原因，只跟时越聊了一会儿近日的生活见闻，在剧组里面的趣事，等他看着时越的心情比之前好多了时候，便跟时越提了自己要走。
“已经四点多了，我得往回赶了。”周云深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站起身来，又和时越抱了一下，说：“下次见啊，你这心情看着是真不好，等会儿去看看我微信发给你的消息。”
时越把人送上车的时候还懵着，有点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掏出手机，就看见了周云深给他发了好多截图图片，他挨个点开，几乎都是从微博上搬来的新鲜搞笑的段子，他看了一会儿，笑了笑，给周云深发了条消息“谢谢周哥。”
周云深那边在坐车，没有回他消息。
时越看着置顶列表，手指在季凌的头像上面划过，他们上次见面，还是春节的时候。
季凌忙，剧组也没放假，他那天给弟弟那边打了电话，本以为自己要孤零零地一个人过年了，结果季凌那天晚上还是抽出时间过来见了他一面。
半个月过去了，除了拍戏可以不想他，其余时间季凌都占满了他的脑子，于是他只好逼着自己更入戏一些，企图用工作麻痹一下思念。
哪知最后这半个月他入戏太深了，受了角色影响，都几乎没怎么主动跟季凌说话，他心绪不宁，两人视频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他看着界面上昨天季凌发给他的抱抱表情包，想回句什么，删删改改了半天，还是没把消息发出去。
他正犹犹豫豫的时候，界面上就收到了沈意发来的新消息。
沈意发了一个“在吗？”的猫猫表情包。
随后又发了一个“聊一块钱的天”的表情包。
【沈意】：听说你杀青了？恭喜恭喜~
时越心下嘀咕，他好像没把今天杀青的事情到处宣扬吧。
【十月】：谢谢。
他只觉得今天大家都有些怪怪的，也没像往常一样有来有往地和沈意聊天。
沈意却兴致勃勃地扯着时越聊了半天有的没的，沈意见他实在没兴趣跟他说话的样子，便聊到了《帝江山》这个剧本，两人有了共同的话题，时越分出了心绪，聊起天来便渐渐入了佳境。
最后还是沈意主动结束了话题“希望我们将来合作愉快。”
时越发了两个表情包。
【沈意】：都肯发表情包了，看来心情好些了？
【十月】：好多了，谢谢。
他刚刚回完这句话，又问沈意“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的？”
沈意这回没有立刻回他，等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沈意才回消息说“猜的，刚开始看你都不怎么愿意聊天，哈哈。”
不愧是能做主角的男人，这敏锐程度，简直了。
时越暗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两人又说了几句，这才结束了聊天。
小李拿了一盒水果盒子，放到茶几上，“哥，心情好些了么？”
时越点点头，小李说：“先吃点水果，过会儿我们就过去了。”
时越乖乖吃着水果，小李那边便悄悄开始发消息“大老板，一切搞定，展哥心情看起来好多了。”
*
晚上7点，时越坐在粤菜馆里，熟悉的杀青聚餐，这一回比之上一回来说，他多了更多的不舍的情绪。
何善没有劝酒的习惯，再加上明天还有戏要拍，所以席间上的是度数低的清酒，大家意思意思碰了几杯，聊起了这段共度时光的趣事。
大家聊着聊着，氛围放松了起来，祁连咖位大，又温和可亲，于是有人带了点调侃地问他：“祁老师，今天你的晒娃视频是不是还没发啊？”
祁连是个晒娃狂魔，这两个月时越深受其害。
祁连的孩子一岁多了，长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是那种谁看了都想揪两把脸，抱一抱的雪团子，可爱极了，但再可爱，也耐不住祁连每天在朋友圈发一遍视频，又在演员群里发一遍视频，因为他演时越的师父，他还要揪着时越发一遍。
时越本来以为自己给影帝的朋友圈点个赞什么就ok，但是影帝既然单独给他发了，他不能没有回应，因此每次都要找两个词夸一夸这个孩子，祁连也非常高兴，看在他特别会夸人的面上，每次和他对戏的时候，都十分尽心地指导他，形成了戏里戏外的良性循环。
这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他脑子里存储的夸小孩儿成语大全已经弹尽粮绝，实在不知道怎么夸了。
为此他还特意注册了一个小号，潜伏进了一个夸夸群，从群里学习了各种各样的彩虹屁，这段夸人危机才算有惊无险地度了过去。
祁连浑然不觉大家这是调侃他的意思，只觉得是自己的孩子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发起了视频，一边说：“这两天太忙了，我攒了好多没发了，就知道你们想我们家团团了。”
这话头一起，可不得了了，好好的一场杀青宴，变相成了影帝的晒娃宴，接下来席间坐着的演员们像是颇有兴趣，开始一个赛一个的追问起了祁连孩子的日常，已经生娃的还交流起了育儿心得。
时越：“......”
讲真的，他从未见过如此与众不同清新脱俗的杀青宴。
宴会到了最后，散的散，走的走，时越和相熟的几个演员聊了几句，又跟祁连和导演表达了一番感谢，这才跟小李去了停车场。
小李刚把车门打开，时越矮下身，才发现后座有人。
鼻尖是熟悉的冷香，即使光线不好，他也能看出这人的轮廓属于谁。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扑到了季凌的身上，他力度没收，季凌被他这热情的一扑扑得后仰了一下。
季凌一手抱住他，腾出一只手抬手抚上了他后劲，轻轻抚了两下，时越感觉那里像是有细微地电流流遍了全身。
鼻子里逸出来一个小小的哼。
后面的隔板升了起来，车子也开动了。
时越没抬头，顺势蹭了蹭男人的宽厚的胸膛，那股冷香味更重，大脑似乎得到了抚慰，神经也松懈了下来，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真实而鲜活了起来，而不是之前那样什么都好像隔着一层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很忙吗？”
大佬总是爱搞惊喜，时越知道他确实很忙，没想到他今天能过来，内心里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满足感。
季凌勾勾嘴角，声线十分温柔：“来接我家小朋友回家。”
时越闷闷地“哦”了一声。
季凌顺着他的脖子往下轻轻拍他的背，真像哄小朋友一样，问他：“越越小朋友，告诉我，现在心情有好些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刚问完这句，像是什么被串了起来，时越灵光一闪，抬头问他：“所以，周哥和沈意，是你叫他们来安慰我的？”
季凌沉默了一下，像是没预料到他家小朋友居然这么敏锐。
默认就等于承认，时越明白了，他就说，怎么周云深来去匆匆的，沈意今天又奇奇怪怪的。
他们两人之前聊天的时候也没少提到这两个人，在季凌那里看来，周云深是他哥们儿，而自己又不止一次提过沈意很会聊天，又被经纪公司压榨、遇人不淑的事情，很是为他抱不平，明示暗示了好几次让季凌签下沈意，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
时越一时间也没说话，季凌有些摸不准自己是不是干涉太多了，今天他很忙，又听小李说了时越的状况，这半个月以来，他今天的情况尤为严重，于是便找了这两个人，委托他们暂时陪伴一下自家小朋友。
现在看来，也不知是好是坏。
季凌便问他：“生气了？”他怕时越觉得他控制欲太强。
时越摇摇头，没说话。
季凌耐心问他：“怎么不说话，宝宝？”
像是触到了什么开关，时越才发出一个“没......”的音，就惊觉自己的鼻音似乎太重了。
他之前忍着的眼泪彻底被季凌戳了出来，他带着一点哭腔说，像撒娇又像埋怨：“你怎么这么好啊......我...我...”话还没说完，时越就哽住了，戏里的情绪顺着带了出来。
季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又把人按在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时越背说：“哭出来就好了，乖。”
肩膀上的那块布料很快就被洇出了水迹，时越一边为戏里死去的同僚哭，一边又想，季凌背后不知道替自己做了多少，他真是太幸运了。
过了一会儿，时越才不好意思地收住了眼泪，说：“你不用为我做那么多的，我可以处理好的。”
季凌捏捏他的脸颊，“那这脸上的肉呢？你怎么还给我？”
时越愣了一下，耳尖发着烫，凑上去，亲了季凌一下，小声说：“这样还，行不行？”
一个快到季凌都来不及回味的触碰。
季凌低低地笑了一声，道：“当然不够？”
“那怎么......唔”
大手按住了时越的后脑勺，季凌身体力行地告诉时越，什么才是还债的正确姿势。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 7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