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亚文森

21、第 21 章

　　周四自然是没有化学小测的，因为从周三到周五是期中考试，不管刘知瑾怎么压制，心底还是畅快，嚣张狂妄的化学老师终于还是斗不过期中考试，然后在周二晚自习最后被突然告知周五考完试，化学辅导班是要继续的，刘知瑾听到消息，心都在抖，真是好不要脸的况浩天。

　　周二晚上，刘知瑾睡的挺不踏实的，不仅仅是洛夫送她回来这件似梦似幻的事，还有就是她对期中考试实在没底，重点知识点虽然是过了一遍，但仅仅只有一遍，想来想去，翻来覆去，刘知瑾没有了睡意，拧开小台灯，把明天上午要考的语文的错题集看了一遍，又把明天下午要考的数学公式默写了一遍，刘知瑾睡入被窝的时候，天已经微微见亮。

　　被妈妈叫起床的时候，心脏扑通通跳的可快了，害怕自己猝死，刘知瑾喘了口气才敢慢慢起身。

　　刘知瑾双眼迷离着进了考场，模模糊糊地反倒觉得自己考的挺好，晚上又是继续为第二天的考试复习，等到三天期中结束，她虚脱在考桌上，眯了眯眼睛就快睡着了。

　　举安一中一向以成绩安排考位，前五十名被安排在致远楼三楼大教室考试，宽敞明亮，似是给予成绩好的学生无限殊荣。刘知瑾入校成绩全年级49名，就在大教室的倒数第二位。

　　洛夫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瞧见刘知瑾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走过去敲了敲考桌：“怎么了？”

　　刘知瑾没有精神招呼他，抬了抬头又无力地垂下去：“困。”

　　“晚上还有况老师的课。”洛夫说。

　　刘知瑾轻轻嗯了一声，意思知道了。

　　外头就没有了声音。

　　等到睡醒时，四下皆暗。刘知瑾心头一慌，在包里掏手机，才想起期中考试是不许带手机，又赶紧抬手腕看手表，手表并不是夜光的，瞧不清楚，她急急忙忙起身收拾东西，被椅子脚一绊，身子往前一倾，手还被文具袋缠着，脑袋就结结实实的磕在墙上。

　　疼，疼的似乎都要晕过去。

　　刘知瑾缓了良久，才慢慢站起身，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了，能瞧出暗色的轮廓了，刘知瑾摸着墙走了出去，走廊是感应灯，她轻轻喝了一声才亮起来，手表上的三个小细针才显现出来，快9点了。

　　考试的教室在三楼，多媒体教室在二楼。

　　才到二楼的楼道口，就听见况浩天夸张的音调和极快的语速，“无机物！”他顿了顿，“无机物是重中之重，你们现在要好好打基础。”

　　刘知瑾站在楼道里远远的瞧着，透过窗户能看见第二排，文辰和黄逸林说着悄悄话，叶庭庭在记笔记，洛夫……他神情专注，认真的模样似是世上没有事物或者人物能打扰到他，她的位置是空着的，刘知瑾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透骨的凉。

　　大家都知道她不在，却没有人去三楼的大教室叫醒她。

　　洛夫也没有。

　　她揉着磕出一个包的头，慢慢的退出教室光线笼罩的范围，一个一个台阶的缓缓地下，一步一步沉沉地走。

　　妈妈开门，大惊小怪地问她：“头怎么了？”

　　刘知瑾躲开妈妈的触碰：“太累了，我想睡觉。”

　　才裹紧被子，妈妈就推门进来了，刘知瑾装睡，不睁开眼，额角感受到清凉的触觉，妈妈拿药膏给她抹药，她依旧不睁眼，却侧身抱紧了妈妈。

　　小声似无地说：“我只有妈妈了。”

　　妈妈没听清楚，问说什么呢。

　　刘知瑾说：“谢谢妈妈。”

　　妈妈伸手抚摸女儿的头发，凉凉的，浸透了晚风的凉。

　　刘知瑾在周六早上一反常态的早起，自己挤牙膏刷牙，刷的十分用力，刷的满嘴的泡沫。妈妈爸爸才从菜市场回来，妈妈手里提着两个满满的红色塑料袋，绿油油、湿润的、新鲜的蔬菜从塑料袋口冒出个头。提起手上冒着热气的白袋子，爸爸赶紧炫耀：“给你买了好吃的大包子，补一补期末考试失去的脑细胞。”

　　刘知瑾漱了口水说：“是期中考试。”

　　爸爸毫不在意：“一样的一样的，耗脑细胞。”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天不是还呼天喊地地说累。”妈妈打开冰箱，把蔬菜一把把放进去，“今天还和你爸达成共识，让你睡到自然醒呢。”

　　“对对对。”爸爸凑过来，“要不去补个回笼觉。”

　　刘知瑾挤开爸爸，摆手：“睡什么睡，不睡，春光无限好，我要念书。”

　　她要把昨日的自怜自卑全部化作学习的动力，那群不在乎她的人，她在乎做什么，等她拿到全国化学竞赛金牌，什么同学友爱都算个屁，什么都不算。刘知瑾狠狠咬了包子，却不小心咬到自己舌头，疼的眼泪都掉出来。

　　才打开笔记本，一条短信过来。
　　“今天，要不要聚一聚？”

　　初中好友秦菲的短信。

　　“好好好！！！叫上乔乔，去哪里？？？”

　　刘知瑾笔都还没碰着，已经站起身打开衣橱找衣服穿。

　　床上的手机又震了震：“乔乔答应了，老地方，圆圆面包坊”

　　刘知瑾说：“现在吗？”

　　“难道明年？”一如既往的反问毒舌模式。

　　爸爸妈妈还在看电视，就看见刘知瑾风一样的跑出去，又风一样的跑回来，她扭捏了一下：“秦菲说要聚一聚。”

　　爸爸爽朗：“那去吧，放松一下。”
　　刘知瑾赔笑。

　　还是妈妈有眼色：“要钱是吧。”
　　刘知瑾点头，狗腿子似的跟在去拿钱包的妈妈身后。

　　妈妈问：“要多少？”
　　刘知瑾不好意思也不敢真给数：“您看着给就行。”

　　妈妈找了几张零钱，又找了几张整钱给她：“别去不好的地方！”
　　“哎呀！”刘知瑾谄笑，“您还不相信我！”

　　刘知瑾家离面包坊最远，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两个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坐在面包坊靠窗的位置给她摇手，刘知瑾心底吐槽，她们可真不怕冷。

　　刘知瑾人还没走到位置，就听女声说，“哎哟，这不是我们班长嘛，怎么还穿着那条小鸭子牛仔裤。”

　　刘知瑾哈哈干笑两声，然后指着牛仔裤：“没想到我们学习委员还是像以前一样近视和健忘，再说一遍这是唐老鸭。”

　　秦菲摊手：“所以呢。”她依靠在柏木椅子，栗色长发微曲扫在靠背，穿着纯白色卫衣，大红色格子的A字裙，脚上蹬着黑靴子，又飒爽又好看，秦菲的穿衣品味一向是好的。

　　刘知瑾说：“唐老鸭是成年人。”

　　秦菲耸肩：“所以它就不是小鸭子啦，有小体型的小鸭子。”

　　乔乔不甘失去存在感：“你们一个学习委员一个班长，我这个平民话还没说呢，你们就开始讨论鸭子，是不是连一只鸭子都比不上。”她气鼓鼓，配上身上嫩黄色吊带裙，更像一尾可爱的小金鱼。

　　刘知瑾和秦菲在初中成绩紧守班级前二，班主任很是喜欢她们，直接点名她们为班长和学习委员。

　　刘知瑾拿了乔乔的叉子吃了口蛋糕一本正经的说：“不，你不能和鸭子比，你只是一条鱼。”

　　乔乔抢过蛋糕：“你看看，秦菲，你把知瑾带坏了，在学校里她可是人见人爱的化学课代表。”

　　进入闺蜜互相揭短大赛，刘知瑾说：“哈哈，再人见人爱也比不上，开学就能组建□□的某人呀。”

　　“行了行了！”秦菲说：“我知道你们高中生活都很快活了，别炫耀了。”

　　刘知瑾听她语气不对：“怎么了，大美女秦菲在天华不高兴。”

　　“去去去，谁是大美女！”秦菲打开刘知瑾偷拿饮料的手：“高兴呀，怎么不高兴呀。”

　　乔乔含蛋糕在嘴里含糊的笑两声：“秦菲你要真高兴，你才不会直接说。”

　　刘知瑾深以为然，面上却不敢赞同，只有眼睛朝着秦菲眨巴眨巴。

　　秦菲看看乔乔，又看看刘知瑾，两手一摊说：“行，你们不准我粉饰太平，那我只能大吐一通了，你们做好垃圾桶好好接收吧。”

　　“我跟你们说，我不是分在快班吗？我那个班主任原来是教高三的，然后退下来教我们，他说向西，我们等一秒都会骂的狗血淋头，刚刚我又没有说，他是教数学的，就有一次，他算错了一道题，我就举了手告诉他。”秦菲把头发往后一拨，“你知道吗？他就听上我了，说我上课开小差，我天我就赶个作业，而且还是数学作业，还说我早恋……”乔乔和刘知瑾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真没那会事。”看她们眼眸突然就大放异彩，秦菲没好气，“就是有个体育班的男生不分场合的跟我告白，被他看见了，这下子好了。”秦菲翻了个白眼，“直接打电话给我爸妈，说我有早恋的危险。”

　　“你们说说，他是不是很小气很恶心。”秦菲将上唇往上挤，满脸嫌恶的表情。

　　刘知瑾和乔乔都伸手抚她的后背，学生不能挑老师，遇见一个好老师不容易，能相处和谐也不错，遇见一个这么恶心的老师，真的是太倒霉了。刘知瑾斟酌了言语：“有没有想过和阿姨说一下，换一个班。”

　　秦菲呵了一声：“我妈，忙的要死，哪里有时间管我的事。”

　　乔乔乖乖的垂下头喝可乐，刘知瑾继续问：“那叔叔呢？”问完就感受乔乔焦急的眼神看过来，糟糕，刘知瑾才想起秦菲爸爸常年在国外工作，赶忙补充：“叔叔还没回来吗？”

　　秦菲用叉子一下下戳着蛋糕玩：“反正没人管，班主任也找不到人告状。”

　　刘知瑾看着秦菲眼眸的位置，虽然她没有抬头：“如果不能换班，还是不要和班主任起冲突了，能忍就忍，要说好话就说好话，不要和初中一样……”还没说完，秦菲叹了老大一口气。

　　“如果我们还在一个班就好了。”秦菲说，“你们怎么能背叛我去别的高中呢。”语气已经有了哭腔，气氛一下子暗沉下来。

　　不开心的事就要用不开心的事安慰，刘知瑾开口：“哪家高中糟心事情都多！昨天我们不是期中考试完，我参加了一个类似于化学竞赛辅导小组……我跟你说过吧。”她看向秦菲，秦菲点点头，刘知瑾才继续讲：“那个小组里除了我之外，还有我们班的三个人，还有，一个我以为已经算是朋友的人，他们四个人和我都在大教室考期末，考完试我睡着了，但是当天还是有小组课的。但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下课了，他们四个人……”

　　刘知瑾顿了顿，似是又想起昨晚的不开心：“没有一个人曾经想过在考试完或是第一节课结束后，至少只是去大教室提醒我一下……”没有说的格外重。其实她最在意的是洛夫吧，但还是把他藏在四人里，像是这件事不仅仅只是和他有关。

　　“是不是也很让人难过……”刘知瑾看向秦菲，乔乔也说话了：“有一个男生，一开始我真的很好奇他，我觉得他嘴毒但是人好像特别好，后来发现他不仅嘴毒而且人品也是真的不好，而且他真的是没有把我当朋友，很轻易就能不和我说话，很长一段时间……就像完全不介意我存在还是不存在。”

　　乔乔一直垂着头，吮着吸管，齐肩的发落在脸颊，整张脸都在阴影里，刘知瑾怔怔的看着乔乔，原来她是这样的心情面对着席帅么，突然肩膀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刘知瑾吃痛，下意识的往后一缩。

　　“你还躲。”秦菲横眉冷对，“咱们的小公主被哪个狗男生欺负了呀，在一个班的你都干什么了呀？”

　　刘知瑾揉肩。

　　秦菲看向乔乔：“这种男生咱们当他完全不存在，当做一抹空气。”她又看向刘知瑾：“你那群竞赛小组的所谓的朋友也是一样，都当空气，他们要和你说话，你就哼哼两句，当做施舍……”

　　秦菲突然站起，铁做的椅子和陶瓷砖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咱们要振作，要快活，要像花儿一样热烈。”刘知瑾习以为常，秦菲一旦激动中二，说话就开始使用排比，秦菲这张脸就猛地凑近：“少女，去唱KTV吗？”

　　刘知瑾不敢不点头。
　　乔乔同上。
　　三个人就疯疯癫癫跑到KTV唱歌。
　　刘知瑾点《算你狠》。
　　乔乔点《最熟悉的陌生人》。
　　刘知瑾招手，想让秦菲一起唱。
　　秦菲摆摆手，自己上去点《我要我们在一起》。
　　乔乔和刘知瑾泪目，都带着颤抖的包子下巴轻声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