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亚文森

18、第 18 章

　　充实而自由的周末总是飞一般的流逝，妈妈也看完一部剧，爸爸又钓完一湖鱼。刘知瑾终于复习完笔记上个月的知识点，因为知识点分散在化学必修一、必修二和选修三四五上，刘知瑾向已经在念大学的表哥借了全套化学书，她只做了一半的课后习题，想着周一再把剩下一半写完。

　　周一上午还只抓着课间空隙写，后来又抓着自习课写，到下午时，怕时间不够，居然开始趁着英文课写了，英文老师汪漫照例要提问学生，同桌陈书怡被点起来回答问题，答不上来，就一脸祈求的看着刘知瑾，刘知瑾写化学作业写的懵懵懂懂，还不知道在讲哪题，只能很抱歉的看回去。

　　英文老师汪漫却很失望，说这是一道非常基础的介词题，希望陈书怡还是要好好打基础。陈书怡下课时就没忍住哭了起来。刘知瑾很莫名，还是去安慰她。乔乔也转过来佯装批评刘知瑾：“都是你，你怎么不帮帮书怡呢。”刘知瑾从善如流，连忙道歉。

　　陈书怡抽泣的说：“不关你事，我最近买了这本高中语法书……”她从教科书下拿出一本封面是红绿相间的英文辅导书，标题《高中英文语法大全》。

　　刘知瑾认出来这本书，这是她以前用过的书，后来因为和高中英文知识不太一致，而且量巨大，有许多过于不常用的语法，就被她搁置了，放在抽屉里落灰。

　　陈书怡继续说：“然后里面有好多题目不会，就去问老师，老师开始和我讲几道，后来就说有些语法课上还没讲到不用太着急了，我没听，后来又问过她几道题，然后今天她就这样说我。”

　　陈书怡愤愤：“可是知瑾也用这书呀。”
　　过来凑热闹的乔乔的同桌马雁林和乔乔眼神都朝刘知瑾看过来。

　　刘知瑾挣扎着开口：“其实我觉得这书真的很难，所以都不怎么用了。而且我也找过老师问过一道题，她也是这么回我的，说这书和高中教科书不是契合的，所以我后来都没怎么用过。”

　　乔乔忙开脱：“你看老师也是这样说知瑾的，老师其实就是，想让你找本契合高中知识点的辅导书吧，本意是为你好呀。”

　　乔乔的同桌马雁林也急忙点头，顺手推荐自己在用的英文辅导书。

　　听见不是针对自己，陈书怡的心底就放平坦了一些。
　　她抹着泪痕：“谢谢你们安慰我。”
　　三女孩连忙说没事没事。

　　刘知瑾正想回归化学怀抱的时候，陈书怡扯了扯她袖口：“你可以给我推荐本辅导书吗？”

　　刘知瑾有些的尴尬看了一眼前排，乔乔的同桌马雁林的位置空了，似是才出去了。

　　刘知瑾说：“马雁林不是刚推荐了一本么，我觉得那本挺不错的，而且，我做辅导书挺杂的，挑着用的，照着课本的章节，哪一本用着顺手就用哪本。”这说的是实话，妈妈给她买了太多书，她本着资源要充分利用，就辅导书换着用。

　　陈书怡说：“那——你用哪本的时候可以告诉我一声吗？”

　　刘知瑾犹豫了一下，说：“是不是有点麻烦。”

　　陈书怡连忙说：“你就和我说一声就行，给我看一眼是哪本就行。”

　　刘知瑾沉默片刻，说：“行。”
　　她怎么能忘了，陈书怡一向是这么可怜又这么让人烦躁的同桌，她占尽了自己的便宜，而且从不把麻烦自己当回事，下次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周一晚上是英文晚自习，刘知瑾英文一向不错，就再次将英文自习挪为化学自习。

　　等到最后一节课响铃打起，真的是将将写完最后一道习题，刘知瑾身子往后仰，长舒一口气：“终于写完了——”

　　后座站着的藤北望，趁机拍她的手心，刘知瑾回头怒瞪：“干嘛？”
　　“教我道英文题！”他说的光明正大。

　　自习课上抽空回答了陈书怡数道英文题的刘知瑾当真有点累：“明天说？”
　　藤北望说：“不行，我大大前天还教了你道物理题，知恩图报，好不好！”

　　“行！”刘知瑾咬牙切齿。

　　藤北望指题给她看，“It\'s a gentle lady that never let customer disappoint.”这句话怎么翻译，刘知瑾漫不经心：“字面上意思呗。温柔的女士从来不让客人失望？”

　　“嗯——”藤北望眉头还是皱紧：“这样就讲不通了。她从来不让客人失望，为什么后面又做错事让人笑话，如果是转折的话，为什么没有转折的承接词，类似but、However之类的？”

　　刘知瑾满脑子都是化学，就直接敷衍说：“题目的错，要不你去问老师？”

　　“我知道！”陈书怡转过来突然插话：“我问过老师类似的题。It\'s 加 a 加形容词再加名词再加that，是一个特殊的习惯用法，真正的意思和字面上是相反的，这句话意思是，再温柔的女士也有让客人失望的时候。”

　　藤北望很是满意，大声说谢谢，突然拱了拱刘知瑾说：“It\'s a skilled ZhiijngLiu that never get confused with English grammar. ”
　　即使是厉害的刘书瑾也有会困惑英语语法的时候。

　　“闭嘴吧你！”刘知瑾骂他，看向脸红扑扑一脸兴奋的陈书怡，她心情颇为复杂：“书怡，你很厉害，都比我强了。”

　　陈书怡很激动的摆手：“没有，没有！”

　　刘知瑾客气的说了一句继续加油，回家后从书包里翻出那本蒙尘的英语语法，找到让步语法一章，认真看了一遍就快12点了。妈妈过来催了好几次睡觉，刘知瑾就打着哈欠上床，第二天上课果然是迟到了。

　　班主任罗骅手一挥就让刘知瑾进来，很是没有计较，刘知瑾坐下后，才发觉罗骅满脸都是喜气，他一番寻常，很是高兴地占用了早读课：“同学们，咱们这次运动会成绩虽然只是第三名，但是咱们卫生搞的好，学生积极性强，综合下来咱们就被评比为精神文明班级，这是非常可喜可贺的事情。下课后班长来办公室领一下锦旗，把它挂在后面的墙上，挂的高高的。”

　　班主任都激动了，全班自然都跟着沸腾了，一下子都鼓起掌来表扬自己。“好了……将来的荣誉还要继续，所以咱们赶紧早读，争取再拿个本学期最佳班级。”大家都大声念起书来，坐在后面平日里桀骜不驯的同学们读的更是大声。

　　刘知瑾也高兴，但是她饿，就一边偷偷吃着包子一边念书。

　　周二是一贯要去化学竞赛辅导的，以往的忐忑此次转为期待。况老师讲了十几分钟课后，就开始发卷子小测，刘知瑾扫了一遍题目，知识点是大部分都复习到的，开始做时就发现，题目都挺……开放的。

　　有不同的答案不是不可能。

　　而且每一道大题的第三四小问的计算量格外的大。

　　笔尖刷刷的在草稿纸上跑，信心满满状态逐渐被繁杂的计算带来的焦头烂额取代，等到交卷子的时候，刘知瑾并不知道自己做的好还是不好。叶庭庭是住校生，抽空和刘知瑾聊了几句题目，收拾完东西往寝室跑。文辰和黄逸林似也不想多说。没有光明正大的排名表，大家对彼此的实力都没有底，反而更闭嘴不谈。

　　竞赛竞赛，是竞争和比赛。
　　而因为况老师说的要开始计分，让整个竞赛辅导小班的氛围变的更为竞争性，气氛更为压抑，大家考完后都似被沉重的空气赶着一般，纷纷匆匆离开，刘知瑾也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怔怔的收拾着书包，窗外依旧是夜凉如水，月色依旧姣好，不为人喜不为人悲。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的时候，说不期待自然不可能的。

　　方才课上她和洛夫一句话也没说过，上课前，她递给他笔记本，他收下。

　　没有人，——想要开始一段对话。

　　她张了张嘴却连谢谢都没有说出来。

　　果然，转过楼道，什么都没有！
　　只有冷清清的月光撒在楼道里。

　　*****
　　等到周四晚上，卷子发下来了，扣去20多分，刘知瑾震惊又害怕，手都有些颤抖了，就听见况老师在讲台上说：“这次大家考的都不太好，可能因为计算题太复杂了，平均分只有76，但是还是有同学考了90分，所以大部分同学不要掉以轻心，觉得大家都差就得过且过了，还是要努力的！”

　　刘知瑾知道自己比平均分高两分时，就很是激动了，无论如何，都是进步。在举安一中所有化学尖子生中，她至少不再垫底。

　　她瞟了一眼左边叶庭庭的分数，8开头，小心眼的想这是自己下次努力的目标。
　　瞟了一眼右边洛夫的分数，——果然9开头。

　　虽说刘知瑾对这个成绩是满意的，但下第一节课后，洛夫要她的试卷时，她紧张的脸都红了：“你分数比我高，要我试卷做什么？”

　　一下子就暴露自己偷瞄的事情。

　　她掩饰：“我是说肯定比我高。”

　　洛夫很认真回答：“第6大题的第一小问，我不知道哪儿写错了被扣了分，想知道你做对了没有？”

　　况老师讲试卷一向是风卷残云，快的很，很多第一小问就是直接“这很简单”一笔带过。

　　刘知瑾攥紧了分数那块，在试卷上找第6题，是道写化学简式的题，她心虚地回：“我也写错了，你去问熊雨晴嘛。”
　　熊雨晴是从奥赛班来的女同学，坐在洛夫的另外一边，化学成绩一向与洛夫并驾齐驱。

　　洛夫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却也没有照着她的话尝试去问其他同学。

　　他表情依旧是温和的，刘知瑾却隐隐约约感觉他有些不高兴。

　　刘知瑾上第二节课时心底也是忐忐忑忑的，手臂不小心撞到了洛夫的，就赶忙道歉，洛夫说没关系，声音依旧温和，却瞧也没瞧她一眼。

　　刘知瑾心底打鼓，不太能确定是自己小心眼，所以觉得他在闹脾气，还是小心眼的本来就是他。

　　况浩天一向放学比正常放学还晚，竞赛辅导组的同学早已经习惯直接把书包带过来，下辅导班第二节课就直接回家或回宿舍。

　　这次又是挨到快10点下课，因为太晚，同学都散的很快，刘知瑾左顾右盼，整个教室还剩下五六个同学或坐或站，她顾不得了，直接捉住就要离开座位的洛夫，她开场先谄笑。

　　“你知道吗，其实我看错了，我那题其实做对了。”

　　洛夫不说话，但终于肯看着她。

　　“你还需要我给你讲吗？”刘知瑾试探。

　　洛夫很温柔的道谢：“谢谢。但是不用了，我自己想出来了。”

　　“哦。”刘知瑾失望的收回手：“下周二见吧。”
　　洛夫嗯了一声，就离开了。

　　没过两秒，刘知瑾抓着自己的书包追上去。

　　洛夫还没有走到楼梯口，听见急促的跑步声，并没有转过头，仍旧往前走。
　　刘知瑾追上他，他才停住脚步：“还有事吗？”

　　“其实……我不想给你看试卷的原因，是我只做对了第一问，后面两问都写错了。”
　　刘知瑾陈恳解释：“所以我不好意思给你看。”

　　洛夫回的很快：“没有关系的。”

　　风轻云淡的语气让她瞬间成为唯一一个 “为小事而着急上火的人”

　　她木讷讷道：“可是我有关系呀，我怕你笑话我！”

　　洛夫眼眸垂下，又抬头看她：“我为什么要笑话你，你可是做对了我做错的题目！”

　　“小题罢了！”刘知瑾小声说。

　　她低着头用脚尖踢着走廊阳台墙面上一块凹进去的小洞，轻轻的，一下一下的。

　　“大家都各有所长，谁都不该笑话谁。”洛夫突然开口，陆续其他离开的学生经过他们，都好奇的打量了一眼二人。洛夫不为所动，蹲下去看那块凹下去的小洞：“你可别把墙面踢塌了。”居然是很认真的口吻。

　　收了脚尖，刘知瑾哭笑不得。

　　洛夫站起身，突然开口问：“要我送你回家吗？”
　　他态度的巨大转变，刘知瑾没能反应过来：“嗯？”
　　洛夫低头看表：“十点了！”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了。
　　他为什么这么想送她回家？
　　刘知瑾很是纳闷。

　　“谢谢你！”刘知瑾还是坚持独立自主：“不需要的。”
　　洛夫闻言笑了笑，转瞬笑意就消散了。
　　两个人一起走到自行车棚，再一起骑过一段大道，便互相告别。

　　刘知瑾偷偷回头看男孩背景，蓝白相间的校服迎风鼓起，运动鞋一下一下蹬着踏板，月亮在他那头，他就像是驶入月亮一般，离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