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炽同人〉古讣之死》木瑞

2、第二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

　　米迦……大家……

　　吸血鬼什么的……可恶，都去死吧……为什么……米迦……

　　沾着血迹的双脚赤裸，被脚下粗砾的地面磨得生疼，但优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感，只是眯着眼向唯一的光源奔跑，眼前的通道不时和一头金发上刺目的鲜红重合，刺激着他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眼角通红。

　　这群怪物……这群混蛋……一定要……要杀，全部杀死……太过分……

　　“唔！”

　　被眼泪模糊了的双眼根本看不清路，百夜优一郎被通道尽头的石块凸起绊倒，直接向前不稳的摔了过去，身体下意识的蜷缩成一团在雪地上翻滚，皮肤裸露在外，猛然而来的冷意让他狠狠打了个寒颤。优一郎咬了咬牙站了起来，莹绿色的双眼甚至还蒙着水雾，衣服上的血渍在满天白雪之中格外明显，稚嫩的脸上除却悲伤与恨意之外满是茫然。

　　……这算是……逃出来了吧？

　　————……可是这种，之前所向往的只有一个人的胜利……

　　“……到底有什么意义啊……米迦……”

　　宛如困兽一般，喉咙发出呜咽，百夜优一茫然的看着眼前一片灰蒙，声音断断续续，“……米迦，我们的家人，就只剩下……只有……”

　　……洛瑞。

　　———他仅剩的家人。

　　————“好，找到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刚逃出来神经分外敏感的优一郎立刻转身，瞳孔紧缩的看向声源处。

　　眼前的是三个穿着相同制服的人，为首的男人腰间别着一把刀，边说话边向他走来，藤紫色的双眼在灰蒙之中紧盯着他，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正如「预言」所示，毁灭日本的百夜试验场的其中一个实验体出现了。”

　　……什么？

　　男人仿佛不在乎他的想法，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抬手摘下了制服的兜帽，黑色中分发下，一双眼中满是漫不经心。

　　“少年。”

　　“为了消灭吸血鬼，我们需要利用你 。”

　　……他说，“消灭吸血鬼”？

　　所有的思维都在这一刻停止，鼻尖酸楚，眼泪止不住的涌出眼眶，被吸血鬼夺取了所有的男孩一步步向前，咬着牙抬手，紧紧抱住了男人，甚至因为用力使自己的重心完全向前，抱着他摔在了雪地上，高喊过的声音带着哭腔，异常嘶哑。

　　拜托了……

　　“正合我意。”

　　“只要能将吸血鬼们消灭……”

　　那就随你的便，尽情的利用我……也没关系。

　　————“……小优！等等我，小优！！！”

　　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传了过来，男人猛的抱着优一郎起身，左手紧紧的将他护在怀中，右手握住腰间的刀，已经出鞘了半尺，藤紫色双眼看向跑的踉踉跄跄的人影。

　　看着眼前警戒起来的三个陌生的人，洛瑞愣了一下，一路追着优一郎的痕迹疯狂奔跑过来的她现在肺和喉咙疼的厉害，连忙弯下腰撑在膝盖上大喘气，右手挥了挥表示没有敌意，“呼——呼……小，小优，你没事……太好了……哈……”

　　“…………洛，洛瑞？”

　　听到熟悉的声音，挣脱不开男人的手臂，他只能艰难的回头看着眼前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人，“为，为什么？你会……”

　　“你是谁？你和他认识？”

　　眼神在男孩身上转了一圈，初步确认他并没有受什么严重伤后松了一口气，洛瑞点点头，还是有些喘的回应着。

　　“是，是的……呼，我们在，都在孤儿院……我是百夜洛瑞，你们又是谁？”

　　从一旁抄近路绕出来的洛瑞经过了遍布尸体的大厅，在看到优一郎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大概的情况，裤子口袋里的药瓶硌的皮肤生疼。

　　“……中佐，要怎么处理这个小孩？”

　　洛瑞看见男人左边的女性转身问他，兜帽下金色的发尾露了出来，声音很轻很轻，“看起来……这个小孩子和百夜优一郎真的认识，需要我们一起带回去吗？”

　　“…………”

　　一濑红莲微眯起眼，打量着这个计划之外的孩子，他怀中的优一郎从呆愣中反应过来，灵活的蹲下身钻了出去，冲向不远处说洛瑞，伸出手狠狠的抱住了她。

　　“洛瑞……”

　　“…………”

　　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被他讨厌着的洛瑞愣住，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轻轻的回抱住他，心里涌出一股股微小的暖流，橙色双眼弯起，看起来异常温暖。

　　“在呢在呢，优酱。”

　　“……扔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都带回去吧，小百合。”一濑红莲将刀沉下，扯了扯白手套边缘，闭着眼打了个哈欠，“但是在编入之前，我还需要对那孩子说几句话。”
　　————— ————— —————
　　在车上一路颠簸。

　　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白色短发服顺的贴在主人的脸颊上，发尾还沾着血渍，有几缕略长，微微卷曲贴在苍白的脖颈上，刚好挡住了能明显看到跳动的青色血管。洛瑞乖巧的坐在副驾驶上，更加宽大的后座被安排给了经历刺激的优一郎，微微放松的神经带来了无尽的困意，没过多久他就靠在车门上沉沉睡去。

　　米迦……

　　脑海中浮现出金色卷发男孩清秀的面容，洛瑞下意识摩挲着隐在双指上的「鬼戒」，罕见的橙色双眼合上，忍耐着心中的愤恨。

　　……抗争什么的，现在根本不可能，就算是身为古讣家主，她的力量如今若弱的不堪一击。再说，喝下那瓶药剂的她现在已经算是完完全全被那位吸血鬼始祖玩弄在股掌之中。

　　深吸一口气，洛瑞劝告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身边的这三个人一看就隶属于人类军队，她必须被带回去，现在的她需要一个在自己完全成长起来之前的庇佑所。

　　“小鬼，你是怎么出来的？”

　　“……嗯？”

　　思绪被身边男人的问话打断，洛瑞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

　　“……我不清楚。”她摇摇头，“小优和别的人在晚上逃走，他们没有带上我，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我根本没有睡着。”

　　一濑红莲打了一把方向盘，瞥了她一眼，“没有带你？你们不是都在一个孤儿院吗？”

　　“……大概是因为，他们也知道这样做风险极大吧，”洛瑞笑了笑，食指绞在一起，“然后我追了过去，凭直觉走，然后就看见了大家被杀死的大厅。”

　　“……我看到了和我关系很好的一个孩子死了，然后我继续跑，追着地上的血，来到通道里，追了出来。”

　　“就是这样。”

　　一濑红莲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对身边女孩的话语毫无感觉，“……你跟着直觉走，甚至还没有被发现？”

　　“这样啊……嘛，这个谁知道呢。”

　　“也许，那群混蛋只是想玩一玩也说不定呢……对吧？”

　　洛瑞轻笑一声，转头看向窗外，右手抬起撑在玻璃上，额头轻靠在手背上，嘴唇紧抿的看着外面，双眼眯起，嘴唇尝试着翘起了一个笑容，却是意料之外的扭曲。

　　果然还是喜欢不起来，这讨厌无比的雪。

　　那已经是病毒爆发的几年后了，自她有记忆起，她的父母就一直带着她东躲西藏，刚开始还能在地下室等地方避开那些大开杀戒的吸血鬼，但是病毒已经浸染了她母亲的身体。

　　记忆中的她一天比一天瘦弱，呼吸急促，从一开始的勉强还能交流，到最后的连续高烧神志不清。

　　……物资紧缺，没有条件，母亲一定会被折磨死。

　　那时也是在下雪，无法忘记的日子，那两个渐渐远去的身影。

　　在病毒肆虐，吸血鬼遍布，希望渺茫的没落都市里，她被自己唯一的依靠直接抛弃。那天被锁在了房间里，趴在窗口的她就算是眼泪蒙住眼睛也能看见带走了两人的，那一身白色。

　　……吸血鬼始祖。

　　低下头，凌乱的刘海遮住了双眼，洛瑞将表情藏在阴影之下，以免露出自己愈发狰狞的笑容。

　　都去死吧。

　　“……喂，这么喜欢这辆车的吗？”

　　“嗯？”

　　愣了一下，洛瑞抬起头，看见车窗外靠的很近的那张脸，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抬手敲了敲车窗玻璃，隔着玻璃，一濑红莲的声音有些闷，他左手将熟睡的百夜优一郎捞在腰间，右手维持着敲玻璃的姿势，懒懒的颔首，“喂，已经到了，快下来。”

　　“好的。”

　　洛瑞点点头，打开车门直接跳了下去，赤裸的双脚直接踩在粗糙的地上，一阵疼痛从脚底传来。手指微微一顿，她微笑不变的走到一濑红莲旁边，看起来十分乖巧。

　　已经伸出去准备捞人的手停在半空，一濑看了眼洛瑞，直接关了车门，“小百合，你和时雨直接带他去安置区，我先带这孩子去办公室……”

　　“……在柊家人发现之前。”

　　脖子上的黑色项圈将苍白的皮肤磨得通红，洛瑞小心的抬手扯了扯，亦步亦趋的跟着身前男人的脚步，眼神落在他大腿的腿环上，不时回答着男人忽然蹦出来的问题。

　　“……你说你也姓百夜？”

　　“啊，是的，我是百夜洛瑞，和小优他们一起长大。”

　　“啊，是吗？”

　　一濑红莲左手扶着腰带，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眼神在洛瑞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些许疑惑。

　　“就是这里，进来吧。”

　　随性的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门，红莲打了个哈欠走进去，洛瑞多看了眼印上了一个明显脚印的门，乖巧的跟了上去，顺手关上了门。

　　抬手扯了扯制服上身的领口，一濑红莲摘下手套放在桌上，“行吧，小鬼，我不用管你姓什么叫什么，总而言之，身为人类的你现在被救了，安全这方面就不用管了。”

　　“是。”

　　脱下制服外套挂在衣架上，男人坐在皮椅上伸了个懒腰，黑色中分发下钴色的眼睛看向她，“然后，本来和别人说不说都无所谓的，不说更好，但是很可惜，你属于特殊的那一类，要是不想死的早的话就乖乖听安排，知道吗？”

　　“是。”

　　“关于你同伴的事我很遗憾，”虽然话这么说，但是椅子上的男人单手撑着脸，表情一直没变，看起来无悲无喜，“少打听百夜优一郎的事，这是劝……啊，算是警告吧，不然小心某一天你直接把命丢在这里了。”

　　“是。”

　　“关于你的安置，就和那些被整合的孩子一起，庆幸吧，现在这世道上还能有一所正常的高中让你上。”

　　顿了一下，洛瑞歪歪头，“也就是说，我之后都见不到小优了？他要去哪？”

　　“小鬼就是麻烦……刚才不是说了少打听吗？”帝鬼军的中佐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桌子，洛瑞眼神划了过去，他的手指修长，很漂亮，骨节分明，“嘛，算是吧，毕竟他的志向和你们不一样。”

　　洛瑞抿了抿唇，摇摇头，“可是我也想上前线，我也想杀光吸血鬼。”

　　“嚯，这年头，抢着送死的人可真不少啊，”一濑红莲扯着嘴角笑了笑，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洛瑞旁边，“小鬼就过小鬼的生活就好。”

　　“……”洛瑞低下头，“那要我怎么做您才可以同意我进入军队？”

　　“……”红莲收了笑，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白色的发旋，本来很干净的颜色，现在却染上了血的鲜红，异常刺眼。

　　“百夜洛瑞，是吧？”他弯下腰，和洛瑞对视着，双眼眯起，失去了笑容的脸看起来莫名充满威压，“问你个问题啊。”

　　“帝鬼军的待遇很好吗？你这么想进来，是因为它能给你送新年礼物和生日小惊喜是吗？”

　　“收了这份心思吧，那里只能送给你尸体，当然，你要是就喜欢这一口的话，我倒是没什么话说。”

　　“……”洛瑞皱了皱眉毛，急急的反驳，“可是我……诶？”

　　意料之外的，一只手拍在了那个发旋上狠狠的揉，直到将那一头白发揉的凌乱，甚至有几缕头发趁乱在男人指缝间翘起，属于人类的温度从粗糙的掌心传来。

　　“啧，所以说小孩子就是麻烦。”

　　收了手，一濑红莲斜睨了她一眼，“乖乖听话，活下去有什么不好吗？”

　　握起的双拳猛的用力紧握，然后再慢慢松开，无力般的垂在身侧。

　　“……是。”

　　“乖乖听话就不会有麻烦。”一濑红莲点点头，从洛瑞身边走过，腰间挂着的佩刀轻轻划过了她的手背……

　　心脏忽然一缩，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洛瑞猛的转身拉住了身边人的胳膊，瞳孔紧缩，“中佐！……”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洛瑞张了张嘴，看着他转过来的双眼，然后慢慢的松开手，还是什么也没说。

　　“……不，没什么，”洛瑞微微一笑，“我……还是不死心。”

　　“喔，随你。”

　　一濑红莲随意的摆摆手。

　　洛瑞嘴角的笑慢慢放下，多看了一眼男人腰间的刀，疑惑的抿了抿唇。

　　……是错觉吗？这把鬼咒装备，是不是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