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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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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点也不好。
曾经,她心善,如今,她心黑。
她再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了。
李安茹看着李老爷,“爹,你不用担心我,何况大姐姐这回认罚了,定然认识她的错了,以后也不会再对我做什么了。”
李老爷却不是这么想,摇了摇头,“此事待定,你先回去吧。”
李安茹有点奇怪,没想到李老爷居然没一口答应,但见他不愿再说,她只好先离开了。
等李安茹离开了,李老爷神色微沉,他虽说不管后院的事情,可他知道姚氏将得力的冯嬷嬷给了李安贤,又装了一马车的东西,将李安贤送去了家庙。
哪里是像去家庙那儿面壁思过,根本就是去享福的!
他心里并不打算让大女儿回来,起码也得几个月之后才行,否则这样的惩罚相当于是虚设。
只是想到过年……唉,这团圆的日子里,一家子不整齐,这也不行!
正当李老爷头疼不已的时候,姚氏过来了,两眼红通通的,“老爷。”
“你这是做什么!”李老爷皱了眉,“当家主母也该有个样子,这样让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姚氏咬牙,“老爷,这样的大冷的天,安贤在家庙那儿,刚刚她的丫鬟回来禀报,说她发热了,我心疼她不行吗?”
李老爷神色淡了下来,“请大夫了吗?”
“请了。”姚氏擦了擦眼泪,“老爷,就让安贤回来吧,她知错了。”
“嗯,请了大夫就好。”
姚氏发觉李老爷的神色不对,想起刚才过来看到的那一抹离开的身影,她捏紧了绣帕,“老爷,可是安茹来,说了什么?”
李老爷掀了掀眼皮,“你可知道安茹说什么?”
姚氏心中不安,李安茹的性子她愈发地捉摸不透了,也不知道李安茹过来做什么。
李老爷一看姚氏这副作态,心里失望不已,“安茹也是你的女儿。”
姚氏扭开了头,她承认她在心中更偏袒李安贤。
“安茹来当说客,让安贤早日回来。”李老爷便将李安茹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哪知姚氏变了脸色,“老爷,安茹话里的意思,你还不明?说的是让安贤回来,可回来了待在祠堂?这跟待在家庙有何区别?”
“你不可理喻!”李老爷忍不住地动气,“安茹是看我不松口的份上,这才换了一种说辞,你说祠堂和家庙没区别?那就留在家庙吧!”
姚氏听到这话,脸色苍白不已,却也明白李老爷动气了,她没有办法,离开了书房,让丫鬟准备了银子送去家庙。
李家的家庙在郊外,后来府里弄了一个祠堂之后,家庙就相当于荒废了,姚氏担心李安贤,又是给冯嬷嬷和丫鬟,还让府里的护卫去保护李安贤的安危。
用李老爷之前说的话,那还真的不是受苦。
此时此刻,李安贤正在被窝里,荷香送走了大夫,走了进来,“大小姐,你可好些?”
“死不了!”李安贤咬牙切齿地说。
荷香压低了声音,“奴婢已经把银子给了大夫了,让他说的严重些。”
“嗯。”李安贤其实是得了风寒,倒没有太严重,只是她却受不了这清苦的生活了。
她主动认错,也好生地忍了一段时间了,无论如何,这一回她要回去。
冯嬷嬷煎了药,端了一碗黑黑的药汤过来,“大小姐,先喝了药。”
李安贤撑起身子,喝了药之后,对冯嬷嬷感激道,“多谢嬷嬷。”
冯嬷嬷摸了摸她的额头,“大小姐要保重身体。”
“我知道。”李安贤最是懂这个道理,姚氏很懂得养生,她跟在一旁也学了不少,女子身子不好,那可是大忌。
就李安茹那破身子,嫁了人之后,怀孩子没怀好,被夫家摒弃,生孩子的话更是要命的。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绕一圈,姚氏也是因为生李安茹时被折腾了,才对李安茹不喜。
“对了,琳琅县主那儿,可有什么动静?”李安贤记挂着之前写的信。
“现在还没动静,但老奴猜呀,要么是不以为然,要么就是有大动静了!”冯嬷嬷说。
李安贤是了解琳琅县主的,琳琅县主一心扑在晋王身上,晋王为李安茹说话只怕都很难忍了,她还特意说两人关系匪浅,她不信琳琅县主能忍着李安茹。
“最好是有大招,我真的是迫不及待了。”李安贤笑着笑着,不由地咳了起来。
冯嬷嬷放下空碗,温暖的大掌轻拍着她的后背,“大小姐不要心急。”
“也不知道娘什么时候接我回去。”李安贤靠在冯嬷嬷的身上,声音充满了委屈,她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苦。
“大小姐,你放心,夫人很快……”
门板上一阵敲门声,荷香走过去开门,就见到是夫人身边的丫鬟绿鄂,喜出望外,“绿鄂姐姐来了,夫人让你来大小姐回去?”
“快进来。”李安贤连忙坐了起来。
绿鄂走了进来,先是给李安贤行礼,“见过大小姐,夫人让奴婢过来同你说一声莫急,尽快接你回去。”
李安贤脸上的笑容立马褪去了,“你说什么!”
冯嬷嬷立马让绿鄂说清楚,绿鄂只能挑一些可以讲的话说,可话里的意思就是李安贤现在还不能回去。
绿鄂说完了话,又留了银钱,很快便走了,李安贤扑进冯嬷嬷的怀里大哭,“娘怎么可以不管我了!”
“大小姐,你别哭啊,这事还没个定数……”
“呜呜呜!”
家庙上方阴沉沉的,女子低泣的声音怨恨地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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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睁开眼,又是熟悉的黑。
他知道,他在做梦。
他低下头,看着地上,再抬头,他看到了黑夜中晋王府门外的两只石狮子。
他微怔,怎么在王府门口?没有多想,他抬脚往晋王府里走去,他走进去之后,不知道什么在牵引着他。
他往书房走去,走到门口,他听到一道道的哭声,“求晋王做主,求晋王做主!”
是女子的声音,赵煦觉得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他往书房内走去,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背对着他,跪在那儿,朝一个人在不断地磕头。
“我家小姐死的好惨!她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啊!”
他皱眉,愈发觉得这声音,到底是哪里听到过?
“求求你求求你,给我家小姐讨一个公道,求求你了!”
女子的声音凄惨沙哑,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不管这女子有多惨,都不关他的事情,他的心平静如湖。
他淡淡地看着,听了一会儿,转身抬脚,脚尖着地,下一刻这一方天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转眼,他站在了李尚书府,他的眼皮猛然一跳,再接着,他看到了李尚书府门口飘着的丧幡。
心口那一块,嗒嗒地跳着,跳得极快,他抬手轻轻地覆在胸口,听着一声声的哭泣声,刺耳得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却如何也踏不出这一步,他抬头看着那李尚书府的牌匾,这确实是李尚书府。
那么里面去世的人是谁?李尚书,李夫人,李大小姐还是李二小姐,李安茹?
赵煦猛然惊醒,他坐在床榻上,剧烈地喘息着,外间的石岩迷糊地问,“王爷?”
他没有说话,额上冒着一颗一颗鬥大的汗珠,奇怪的是,这一回,他记得清清楚楚,里面的每一幕……
这些梦,实在太奇怪了,有些他醒来完全不记得,有些他醒来却记得每一个细节!
他赤脚下了床榻,走到床架旁的铜盆前,指尖颤抖地摸到铜盆的边缘,他一头往水里扎。
铜盆的水是凉的,大冬天里冷的人心尖打颤,他屏住呼吸,任由凉水包裹着他,直到心口那不对劲的跳动逐渐平稳。
他抬起头,哗啦啦的,水从他的脸上如断链的珍珠,嗒嗒地沿着他深邃的五官垂落,最后重新滴入铜盆之中。
“王爷,你怎么了?”石岩着急地走了进来。
赵煦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水珠沿着他的脖颈流入胸膛,滑过炙热的胸口,冷却了那狂躁想杀人的冲动。
“无事。”
石岩拿了干净的帕子过来,给王爷擦脸,“王爷,你……”
“出去吧。”他接过帕子,冷淡地擦着脸。
“是。”石岩不敢有异议。
等到石岩离开了,赵煦擦干了脸,那种恐惧的情绪依旧在蔓延,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又悄然无声地穿上夜行衣。
石岩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屋里的动静,见没声响了,他松了一口气,又躺下休息了。
王爷,怎么好好地做梦了?
石岩在王爷身边伺候了十几年了,王爷的性子可谓是极其冷漠,什么开怀,什么生气,王爷都不会有这样的情绪,遑论做梦呢?他摇摇头,没放在心上。
他不知道的是,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离开了屋子,消失在晋王府的上空。
黑色的身影到了李尚书府门口,与梦里的李尚书府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挂上丧幡,更没有人哭丧。
他停顿几瞬,下颚的肌肉紧绷,一脸的破釜沉舟,缓缓地抬脚……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