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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敬公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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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阳光温煦,暖风吹得她脸痒痒的,她欣然伸手摸自己的脸颊,手背无意间擦到了耳垂上的银质流苏耳坠。
耳坠被撞得摇晃不已,她用大拇指和食指一掐耳坠,把它定住。手指摸到耳垂的瞬间,许莹悚然一惊,她都没有打耳洞,哪里来的耳坠?
“这里是哪里。”她扫望了一遍周围,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四周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碧绿草坪,摆放着几十把纯白色的餐椅,装饰以粉、白两色的玫瑰花和颜色清雅的彩带。
像是宾客身份的许多人坐在椅子上,要么几个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要么专注地拿着银勺子舀桌上每人一份的草莓千层蛋糕。
这是谁在办婚宴了,许莹瞧了瞧自己的打扮,淡蓝色连衣裙,白色漆皮小高跟,她俨然也是受邀来参加婚礼的客人。
可这是谁的婚礼,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正苦思之际,视线便恰巧瞄到了站在橄榄树下和别人谈笑风生的周沉,他穿着黑色西装,胸口缀着一朵洁白鲜花。
许莹连忙走过去,一拍周沉的肩膀,“沉哥,你要结婚了?”
周沉侧过身来,眼内笑意快溢出来,“是啊,你不是收到请柬了吗?”
许莹本来就没搞清楚状况,一听就更懵了。请柬,她没有请柬啊,她满脸诧异,“你要和谁结婚,谁是新娘?”
“喏——”周沉笑着指给她看,“在那儿站着呢,你自己看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许莹神色一滞,不可思议地大睁着眼睛,她瞧见了那个穿着婚纱的女子的脸庞,居然是余薏。
她疑心自己眼花,搓了搓眼皮,再看一遍,却依然是余薏。
“这……”这都是什么呀,忽然自己就去参加婚礼了,忽然周沉就结婚了,新娘子居然是余薏。
这是天方夜谭吗,许莹觉得一种黑乎乎的东西在她心里累积,它们就要把她的心压沉下去。她好像做了一个又诡异又毫无根据的噩梦,惊讶是有,更多的却是害怕。
人处于未知的境地,发现事情发展得只有自己一个人毫不知情,往往都会觉得不胜恐惧,就像漂流在茫茫大海上。
“许警官,六点十分了,该起床了。”余薏轻柔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际。
许莹倏然睁眼,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余小姐。”
眼前是昨天已见过的房间布置,余薏没有穿婚纱而是在睡衣外披了件丝绸晨衣,布料光滑,看上去很有质感。
她这是做梦了,许莹一拍脑门,闭上眼睛深深吁了口气。她竟然做了个梦,梦见周沉和余薏结婚。这是怎样一个离奇诡异的梦,直吓得她连平时起床时贪恋枕头的困意都没了。
余薏叫起许莹,还客气地给她准备了顿早餐。
许莹和她说了句这怎么好意思呢,就不再推辞,坐下来舀起皮蛋瘦肉粥,咬几口小笼包子。
她是个实诚孩子,要是余薏没煮好,她一定打死也不答应。可人家为她煮了一份,她要是不吃,不是浪费了,就是让人家吃冷了的东西。
许莹不喜欢吃冷过再热的,她觉得有时候真不必一味推辞,下次再买点礼物送给余薏就是了。
想是这么想,她依然真诚地感谢,“谢谢您,麻烦你为我做的这顿早饭了。”
“你是小周警官的同事,他对我多有帮助,我很感谢他。”余薏笑得很淡,她是真的很感谢周沉,只是经历过那样刻骨铭心的痛苦之后,笑容便都是这样的浅淡。
粥好喝,包子也好吃,许莹一吃好吃的东西来就笑弯了眼睛。
她喝着粥不时瞄几眼余薏,因为斜坐在余薏对面,许莹的角度正好瞧见余薏的侧脸,她的眉骨高,山根也挺,线条流畅地连在一起,因为鼻子稍稍有些短,所以虽然不完美,却显得很真实。
她的眼睛不仅大而明亮,因为高高的眉骨和差不多2.5cm的眉眼距离而显得十分深邃。许莹看过一篇半点不权威的文章,通常好看的女子眉眼距离都是2.5cm。
余薏一头头发茂密浓厚,因为天生带点自然卷,所以像早上这样随意地披下来,便有了几分港风的味道。
早晨阳光照在她脸上,给她镀上一层类似滤镜的柔光,竟然看得许莹怦然心动。那种瞧见美人的心动,无关性别。
她才明白过来,余薏这是浓颜系的长相,若好好地画个妆,必然美貌精致,可是她见过她的那几面,没见她化妆过。
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做饭又好吃,她要是个男的,就喜欢这样的女子。
她倏忽想起昨晚那个梦,莫名觉得周沉和余薏似乎也挺般配。
察觉到许莹的注视,余薏侧目看向了她,“昨晚没睡好吗,你的黑眼圈有点重。”
“这样嘛,”许莹放下勺子,摸了摸自己的下眼睑,“我太喜欢睡觉了,一天得睡十个钟头才睡得清醒。不过没事,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天边淡淡扫了一抹清妃白,曙光破开堆叠的云彩露出来,一束束灼灼金光辉耀整个天空。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清晨起来看见阳光,总让她心情大好,举起手便做了个加油鼓劲的手势,“加油,鹿小葵!”
“啊,不是,”她忙道,后知后觉意识到余薏在旁边,并且和她不熟,“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真不是这个看上去智力不足的样子。”
余薏愣了愣,开心地笑了,“许警官好有趣啊,我很久没见过像许警官这么有趣的人了。”
她被许莹逗到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到那么高兴过,让她暂时地忘记一切,从内心里感到高兴。
“我有个朋友和你一样有趣,”余薏喜欢这个女孩子,怡然地道,“和她相处的时候总让我觉得分外开心。”
“是吗,”许莹及时塞了个包子堵住嘴,差点她就要把“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说出口,就算是耍宝也要分场合和人的。
许莹吃完饭就去敲周沉家的门,周沉领着她下楼。既然她在他对面住了一晚,那他就顺路带她去上班。
“你这是怎么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周沉问,他给她递头盔,许莹呆滞地接了过去。
“我昨晚躺在别人家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许莹腿一跨坐上了车,哀嚎道,“困死了,困死了,我真的好困啊。”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她困得身子一垮,戴着头盔的脑袋磕到周沉肩上,“晚上11点睡,早上4点起,那叫阳间人。晚上4点睡,中午11点起,那叫阴间人。晚上4点睡,早上8点起,那叫阴阳人。”
她打了个哈欠,口音含糊,“我都快成阴阳人了。”
“把你的头从我肩膀上拿开。”周沉忍不住做了个无语的表情,“还有,少看点表情包,多读些书。”
到单位之后,周沉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就拿着光盘去找主管这几桩凶案的敬公明,他既是队长也是专案组的组长。
敬公明的办公室里只有他和来汇报的周沉,周沉正有条不紊地说着昨日的发现。
“……我昨天从王富生老婆李茜凤口中问出王富生涉及了多桩案件,他表面上只是个送外卖的,但是实际上是给人家当小弟。”
“为什么拖到今天说?”敬公明问道,口气里没有责怪的意思。
他今年四十三岁,人如其名,不仅长得端正,而且为人公平公正。这个中年发福的年纪,脸庞仍然刚毅,眼神依旧像年轻时的犀利。
“因为我还从她口中问出王富生刻了一张光盘,记述了他做过的坏事。”周沉把光盘放到桌子上,推到他面前,“我想拿到后,今天一起讲。昨晚,我和许莹按照她的描述找到了它。”
敬公明瞄了一眼,视线落回周沉脸上,“行了,行了,小周,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一遍了。”
当年敬公明也是侦破疑难案件的好手,他又是那么了解周沉。
周沉也没打算瞒过去,“嗯,我的确看过了,”
“里面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王富生他说,他受人指使杀害了刘知远,还有他和主使的录音。”
“什么,怎么会这么这样?”敬公明眼神惊诧,神色很快恢复平静,“有个消息,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你记不记得前几天,池队长他们跨省抓到了扬民伟,4·28凶案的嫌犯。”他冷静地说道,“昨晚,他忽然供出自己之前做过的几起警方不知道的凶案,其中一件受害人是刘知远。”
“什么?”周沉震惊不已,一桩凶案,两个人前后承认了自己是凶手。他觉得这事情好像朝着魔幻的方向发展了。
“他自己供认自己杀了刘知远,撞死刘知远的那辆奥迪a5是他的,车牌号是海a1989。”敬公明把桌上一叠文件里最上面的一份给了周沉,“我们查过了,他名下的确有这样一辆车,车牌号海a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