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两情》根岚

1、第 1 章

　　三日月。狐之助。

　　01.

　　黄沙，刀影，战马嘶鸣。
　　血迹，残喘，死亡阴影。
　　有风吹，
　　深褐色的细沙中露出银色的星子。

　　这是狐之助第一次见他。

　　彼时，它的毛发里满是瘀血和沙土。
　　狼狈极了。

　　彼时，它看到了，
　　浅浅的月痕铭刻其上，有血色流淌，还有新鲜的味道，为死亡添了一份绮丽的美感，引人犯罪。

　　它看到了一轮殷红的月。

　　02.

　　它的身上还有残余的灵力。

　　03.

　　“这位姬君，想对我这老爷子做什么啊？”
　　沙下的手抓住了它的爪子。

　　“原来不是位姬君。是你啊，狐之助。”
　　细沙滑落。
　　他的眼底似有暗芒。

　　不，
　　应该是新月才对。

　　或许尘土掩埋了光辉，或许连恒星也终会毁灭，或许宇宙本就是宿命悲剧的轮回。

　　时间乱了，
　　历史也是如此。

　　可笑。
　　可悲。
　　可叹。

　　——奈何人是剧中人。

　　这又何尝不是历史。
　　似有人轻叹。
　　然黄沙掩埋了一切，
　　只余空叹而已。

　　04.

　　既是空叹，便只是空叹了。

　　05.

　　也许黄沙也遮住了他的眼，他竟然带上了这只小狐狸，时之政府的傀儡。

　　也许一个人太寂寞了吧，即使是对他这种千年老刀。也许正因为尝遍了寂寞，才格外排斥吧。

　　06.

　　不，那只是因为，它还有灵力罢了。

　　07.

　　走吧。

　　08.

　　血色斜阳将影子拉的格外的长。
　　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没有欢声笑语，
　　没有爱恨情仇，
　　有的只是一分平淡，两分保护，三分默契。
　　和无数的遍体鳞伤。
　　但是他们仍活着。
　　只是活着。

　　09.

　　好在他们仍活着，
　　好在这个故事还能继续，
　　好在……他会保护它。

　　即使对他来说，只是一只小狐狸而已。

　　10.

　　昏天暗日的战场，终是没有太阳的。
　　但是没关系，
　　它还有它的月亮。
　　一个，堪比耀日，却比月还要温柔的，它的东西。

　　11.

　　即使他从未信任它。

　　12.

　　“呐，三日月殿。”
　　这是它第一次说话，是比女孩子还要娇柔的声音。
　　“我找不到回本丸的路了呢。”
　　所以，

　　13.

　　所以什么呢？所以他和它一样，只剩彼此了吗？它自嘲。
　　所以啊……别再警戒我了，三日月殿。
　　它露出有些哀求的表情。
　　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已经，是个没用的废物了啊。
　　已经被抛弃了啊，大家，都不要我了呢。
　　我只剩下，这副量产的皮囊，和偷来的心灵了呢，我只剩下……
　　欸？我想说什么，只剩下你了吗？
　　明明……

　　14.

　　明明此刻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15.

　　“嗯。”
　　他笑着回应道。
　　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17.

　　别这样啊，请别再这样了……
　　“三日月殿。”
　　“嗯？”
　　“我永远会为你做任何事。”
　　“哈哈哈哈哈”他摸了摸她的头，神色温柔。
　　“老爷爷我还没有老到那种地步啊。”
　　请相信我啊……
　　“那么就为我做一件事吧。”
　　——什么？
　　——“保护好自己，活下去。”

　　「活下去」

　　17.

　　他又受伤了。
　　而她只能缩在他怀里，企图用自己微弱的灵力蕴养他。

　　没有用，她什么用都没有。

　　她仍然是一个废物。

　　18.

　　她偶尔会看到，他和遇上的刃一起并肩作战。
　　但是他们很快分道扬镳，

　　于是他的身边仍然只剩一个她。

　　她的心里是欢喜的，这是不是因为，她是不同的？

　　只是，她好羡慕啊。

　　19.

　　“要和我交换身体吗？”
　　眼前的少女审神者笑魇如花。
　　“这样，你就能陪在他身边了吧。”

　　20.

　　毫无疑问的，她心动了。

　　21.

　　但，她到底还是狐狸。

　　她有什么目的呢？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会不会伤害他呢？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机会，但是同样的，对那个她来说，是一本亏本的买卖。

　　她拒绝了。

　　22.

　　某一天，不知道为何，他们遇上了检非违使。
　　是检非违使啊。
　　他淡淡的叹息，没有多余的感情。
　　要逃吗？
　　他看向她。
　　不，她摇头。
　　逃不掉的，她早就逃不掉了。

　　23.

　　那便战吧。

　　——————————————

　　01.

　　后来，后来他死了。
　　而她仍活着。
　　所以，
　　还剩下这个多年以前的故事。
　　也许他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只是在她心中，
　　那个温柔的人，
　　那个保护她的人，
　　那个拥有比谁都高贵的灵魂的人。

　　「已经不在了而已。」

　　02.

　　你想听吗？
　　那就继续听吧。

　　03.

　　残阳下他染血的脸昳丽无双。
　　翩翩风度早已暗含杀意。
　　风起，刀落。
　　新月的纹路带来的是永远不会醒来的睡眠。
　　黑暗瑟缩着，所有人为了自己而战。
　　她也不例外。
　　她敏捷的跳到一个个检非违使的头上，凭着小巧柔软的身体躲过攻击。
　　再次用力蹬到对面的检非违使头上，看着原本那颗被她蹲着的头已经被它的同伴斩落，她没有丝毫迟疑，朝着与三日月相反的方向跑去。

　　至少，她不希望拖累他。

　　04.

　　“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三日月。”
　　少女审神者哼着歌突然停下来。轻笑道。
　　那一刻，她的眼底似乎埋着成堆无边的尸体。

　　05.

　　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三日月苦笑着，他的脚边是不会流血的尸体。
　　希望那只小狐狸没有被他拖累吧。
　　——怎么可能呢。

　　战场上似乎永远不会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这里的时间仿佛被刻意放缓了速度。
　　一切都清晰可见，又似乎藏在雾里，藏在一个名为空虚的雾里。
　　连生命的流逝，伤口的形成，刀起刀落的影子，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

　　是吗，原来面对生命，我已经没有敬畏之心了啊……他想。
　　原来我也终于堕落了。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只是记得，
　　啊……还有一个，要保护的人。

　　06.

　　他的脑海里似乎又出现了小狐狸的笑颜。
　　接踵而至的，是她被检非违使踩到，内脏破碎开来，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又或是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被一刀穿透的样子。

　　不行啊……
　　不行啊……他这个老爷爷偶尔也要肩负起责任啊。

　　毕竟是监护人呢，
　　毕竟，答应了，要保护她的。

　　07.

　　等到他终于破开重围，找到她的时候，她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惨。

　　刀已逼至眼前，她再也没有办法躲了。

　　对不起，三明。
　　我违背了对你的承诺。

　　08.

　　就像很多小说中的剧情一样，他挡在了她面前，毫不犹豫的。
　　尖锐的刀刺入他的手臂，而他用另一只手仅仅握住，以确保不会伤到身后的她。

　　她松了一口气。

　　因为在手臂。

　　他笑着。

　　“这么逞强，偶尔也要让我这个老爷爷试一试做英雄的感觉啊。”
　　什么啊……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觉悟啊。”
　　你明明，一直都是我的英雄……

　　09.

　　他的手覆上来带着温热的血揉了揉她的头。
　　也许触动了什么机关也不一定，或者是因为血液里仍然隐含的灵力。
　　一股暖流包裹着她。
　　睁开眼睛，她的视野变化了许多。
　　低下头看了看爪子，却发现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和一具陌生的人类身体。

　　“哎呀呀，真是不得了呢。”
　　他看起来很吃惊，但她却觉得，他一点也没有吃惊。

　　“这就方便了。”她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转头，踏入战场。

　　不用担心背后，因为有他。

　　10.

　　他们最终是赢了。
　　赢得惨烈。

　　彼时她的灵力干涸，但不知为何依然保持人身。
　　而他，废了一条手臂，身上的大小伤口无数，到这里，已经濒临碎刀，完全是苟且残喘了。

　　她看着他，他看见她眼睛里的自己在笑。
　　“阿月。”
　　“什么？”
　　“你的名字。”
　　“……谢谢……三明。”
　　“三明吗？很适合我这个老爷爷啊。”
　　他们默契的没有提到死亡，就好像不提起，就不会发生一样。

　　他的脸上云淡风轻，就好像身上的伤完全不存在一样。

　　但是她知道，她知道……

　　「他早已无惧死亡。」

　　11.

　　所以……

　　她的手从他的后心处退出来。

　　“啪嗒”
　　血色晕染来来。
　　鲜艳的红从他红褐色的衣服上滴落。

　　她吻了吻他的唇。
　　虔诚，卑微。

　　“相信我，好不好……”
　　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还是让哭腔传到他耳朵里。

　　而后，她听到他笑着说。
　　「好。」
　　「我信你。」

　　她笑了，带着悲戚的笑。
　　你看，
　　我永远会为你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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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初次发文，请多指教。
后面可能还会有后记什么的……总之大家如果在看的话发些评论吧，至少让我知道还有人在看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