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鲤瑜》林备悟江

2、第二章

　　白墨鲤瑜
　　第二章
　　那一夜，发生了很多事，后来我想，整个大雍国的命运于那一晚悄然定型。
　　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鲤鲤师太倒也大方，动用了最好的醒神草药为我养身，才使我的心悸回复的这样快。
　　浅墨姐说，那一晚，她觉要下雨，想我未带伞，便去寻我，听见人声，她悄悄赶来，谁知遇上那么一幕，她就站在不远处，甚至比我离那一干人等还要近，她说，皇后死时，不卑不亢，尽显皇家骨气，倒是旁边的那个婢女，哭哭啼啼，太不争气了些，她还说，皇后死时，她看得清清楚楚，眼睛瞪的老大，那是死不瞑目之人才有的情状。
　　她那会儿只顾了看那些，竟也没发现我，直到我晕倒在地，她才吃了一惊。只不过我这一摔，确实惊动了那一干人，浅墨姐觉得事情分外棘手时，想不到那个壮汉上前说到：“不知姑娘是不是次银山上的人？”
　　她觉得眼前这人语气倒也诚恳，便缓缓点头，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那壮汉一笑，竟然显得有点憨厚：“既是次银山上的人，想必今日之事断断不会外传。”
　　她觉得讶异，刚想问问为什么，那壮汉一声“告辞”
　　便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走了几步，又朝她喊到“把这两人找个地方埋了，鲤鲤师太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第二天，就有圣旨传到了次银山，让鲤鲤师父自成一派，创立门宗。鲤鲤师父沉思良久，对浅墨姐道：“朝廷此番旨意，乃是为生变做准备，皇上让我知道太子母亲死了，太子势力大减，万一他日太子遭人夺位，便是让我护社稷万安。”
　　浅墨姐不知道说什么，她慢慢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不知我们这一派叫什么呢？”
　　鲤鲤师府道：“次银山上有一种花，花期不长，名为夕颜，就叫夕颜派吧。”
　　浅墨姐说，阿瑜你知道吗，夕颜是已故皇后的小名。
　　“姊姊，皇上为什么要杀皇后？”
　　浅墨姐皱了皱眉，陷入沉思：“我也不知道，掌门说，是为了保全太子，大雍国张氏一族想改立代王为太子，是因为张氏一族与皇后母族势不两立，他们担心太子继位于其不利，故欲除太子而后快。”
　　“这么说，皇上不是不爱皇后，而是为了太子不得不这么做？”
　　浅墨姐又笑了，可随后，缓缓叹了一口气：“皇上要是真能按自己喜好来，就是天下第一舒服的人了。”
　　“可是浅墨姐，皇上为什么要让鲤鲤师父来干这件事儿呢，是因为她武功很高强吗？”
　　“阿瑜你生得迟，许多事情还不知道，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多年以后，我想起这番情景，心里不禁感慨万千，浅墨姊姊那眉宇间无法拂去的一抹愁容，便是从那一刻开始有的吧。
　　“楚飞，好小子，你倒是成夕颜派的大师兄了，好福气呀。”我嘴上这么说 ，心里可是嫉妒得不得了，想我不久前行了及笄之礼，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岁，这小子成了大师兄，可不比我有成就的多么。
　　楚飞那小子，得意洋洋，成天嚷嚷着要下山扩充门人，他的脑回路很简单，师弟师妹多了，自然热闹，热闹了，自然好玩。其实这也是一个顽童很自然的想法，毕竟我和浅墨姊姊一走，他就只能和鲤鲤师父朝夕相处了，日子好不寂寞。
　　“浅墨姐，楚飞这小子算不算发了一笔‘国难财’啊？”
　　浅墨姐噗嗤一笑：“阿瑜你真会说笑。”
　　待了不到七日，我俩就离开了，水无痕已经到手，何必久留。走时，楚飞那小子竟没有露出半分不舍之情，哼，这才有了七个师弟师妹，就已经不把我俩当回事儿了，以后可还怎么办。
　　一路上，鸟啼月下，秀水泱泱，春花柳堤，我和浅墨姐均是心旷神怡。
　　到姑苏城时，见街上路人行色匆匆，脸上也尽显俱色，好多男人都是背着一个大包袱，拖着老婆孩子，往城门口奔去。我与浅墨姐刚从城门口进来，很自然地，我俩逆流了，走得好不艰难。果不其然，我与一人撞了个满怀，瞬间胸口疼痛无比，只觉喘不上气了。眼前之人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背着一个包袱，也是急忙去城门的样子。他给我说了句抱歉就往前冲去了，我急忙拉住他，问到：“大家都是怎么了，一个劲儿地往城外跑？”
　　他奇怪地看向我“你是外地人还是刚来这儿啊，你难道不知道今天下午，张将军去京城就要经过此地吗，这都日上三竿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说完，他加快脚步，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咦，这个张将军是个怎样了不得的人物。
　　“豪强当道，国将不国，阿瑜，你可知他们口中的张将军是谁？”
　　“浅墨姊姊，我不知道。”我有些惭愧，觉得自己一天好吃懒做，于国事太不上心了些。
　　“呵，他就是云南王张尽显，圣上嘉奖他，又封了骠骑大将军，膝下一双儿女，一个是延平郡王张既皂，一个是临清郡主张既白。”
　　“他很坏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母仪天下，爱民如子的王皇后是因他而死。”
　　“哦。”
　　“他们一路烧杀抢掠，民不聊生，阿瑜，你以前不好好习武，如今乱世，姊姊不指望你成为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可也一定要护得自己周全，从今往后，于习武之事，再也不能当儿戏了。知道吗？”
　　我望向浅墨姊姊的脸，她的脸上尽是为我担忧的神色，我缓缓点头。觉得生命已被某个不可违的力量绊住，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国运如此，民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