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疾风之猫

1、全

　　“罗严塔尔，我来了。”海尼森墓地的一隅，一位很有军人风范的男子面对冰冷的墓碑，静 立着，蜂蜜色短发在微风中轻摆，划出淡淡的光晕。“我把菲利克斯带来了，你是否会挂念他呢？”温柔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的男孩，但很快又拉回到墓碑中部的遗像上。“你现在还认为把菲利克斯托付给我是最好的选择吗？残忍啊！让我抚养你的孩子，每天面对和你相似的面孔，看着他一天天一点点长大，看着他从软软的婴儿长成翩翩少年，听着他含混不清地絮叨幼稚园里的琐事，我却只能努力扮演父亲，给予他父亲的拥抱和尽可能成为他的榜样。我能成为一个好父亲吗？你给我留下了一个难题！我爱他，因为他是你的骨肉，而不是因为他是菲利克斯。我宠他，因为我从没有违逆过你的心思，而不是因为我是他的父亲。这样的我，实在有辱‘父亲’这一称呼啊。”米达麦亚无言轻叹，伸手轻触早已被拭得一尘不染的墓碑。“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我的儿子，我不会把他还给你的，既然你任性地不容拒绝地把他送给了我。没有错，我占有了你的骨肉，自私地抹杀你的存在，创造着菲利克斯•米达麦亚这一原本不存在人物的历史。你的儿子顶着我的姓氏，作为我们唯一的联系，我决不放弃！你说我自私也好，卑劣也罢，至少，我要你在另一个世界也能记得我。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梦见过你？人们不是说精诚可以致魂魄吗？你果真没有心吗？我拼命追逐你的脚步，你却吝惜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每一次，都是你把我远远甩在身后；每一次，我企图拉近彼此的距离，你却总带着 疏离的微笑把我拒之门外。整个宇宙就没有你留恋的吗？我算什么？痴痴的傻傻的，永远都只能被动地等待，等待你的无情乃至离开。你和那个女人的孩子，真是好笑，交给我，你放心吗？不要告诉我你不懂！在我甘愿为你背弃了婚姻圣坛上神圣的誓言之后！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选择我作为你孩子的抚养人？人都会嫉妒的啊！ 你致死都在讽刺我身为男人的悲哀吗？无法为你生育孩子，所以要沦落到抚养你和别人的孩子吗？你只能接受作为朋友存在的我吗？我费尽心力小心扮演着朋友的角色，最终就只能作为旁观者吗？罗严塔尔，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你这个混蛋！”目光渐渐狂乱，太多的负担，太重的情感令米达麦亚无法抽身。“爸爸，肚子饿。回家家吧？”胖胖的小手用力拉着米达麦亚，菲利克斯被泥土弄脏的小脸上满是不耐，幼小的孩子无法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带他到这个只要泥巴可玩的地方来呆那么长时间。“好，我们回家。”从沉思中惊醒，米达麦亚一把抱起少年，面对墓碑，喃喃自语：“我的儿子，你的孩子。”转身，快步离开，再多的意乱情迷，再多的悲欢爱恨，都通通留在海尼森的墓园中，离开那里，米达麦亚依然是帝国模范家庭的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