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爱如陷鑫

1、第 1 章

　　.章一.

　　四海会今天摆了场寿宴。因为是四海的当家齐老爷子的六十岁大寿。
　　五十桌的酒席开着，觥筹交错。
　　可明明是个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场合，但是却没有人敢在这里把盏言欢，一醉方休。
　　因为无论是谁，心里揣着的都是对别人的虎视眈眈。
　　一脸体面的笑，掩着阴毒的心计。
　　狩猎别人，也被别人狩猎。
　　就是这道儿上的游戏规则。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向来如此。

　　王栎鑫就不喜欢这么机关算尽、虚情假意的应酬，笑笑笑，虚假得连那张脸皮都快挂不住那些假惺惺的笑容了。但是，碍于旁边的王铮亮端正无比的坐着，就算他再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再不耐烦这样的应酬，他也不敢甩了袖子，抬脚走人。
　　老爷子坐在那儿就像尊金贵的佛，底下的人笑抽了一张面皮虚情假意的敬酒。
　　到了他们，王栎鑫也跟着王铮亮去敬酒，但是他却笑得一脸的意兴阑珊。
　　王总是个什么都摆在脸上的人，好什么厌什么，只要看一眼那嘴角和眼角扬起的弧度，就都能明白得一个透彻。
　　王铮亮就曾说过，王栎鑫迟早叫这把直性子拖了后腿。
　　对此，王栎鑫只是撇了撇嘴。

　　那天的天色特别阴沉，一场雨又似下非下的，气压怪的恼人。
　　像是受了天气影响，屋子里的气氛也诡异的很，人影虽浮动，但是却剑拔弩张。
　　有些秘密，有些阴谋，暗自发酵。

　　勾心斗角的气氛让王栎鑫再也呆不下去，趁着王铮亮和其他当家说话的功夫，一个人悄悄溜到了外面的阳台上。
　　淅淅沥沥，到底还是有几许雨丝从几近雾色的天空里飘了下来，平添薄凉之意。
　　四月初的天气，真是任谁都做不得准。

　　他站在雨里，也没躲，清凉的气息总好过那一屋子的乌烟瘴气。
　　不期然，一转身，看见诺大凉台的另一角也站着一个人，黑色的长裤，白色的衫衣，微抬着头，眼神丢进雨里，似是发愣。
　　竟是一瞬间的静谧，很静，静到可以听见雨滴淋漓的声音，沁人心脾。
　　只是一闪而过的迷茫，那人就回了神。转过头，正好撞上王栎鑫望过去的目光。
　　于是，有什么迂回而过，又是什么被瞬间闪亮。

　　“王栎鑫？”那人放开一个微笑，那脸上的笑容竟是难得的通透，和气。和那满屋子浑浊的笑比起来倒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了。

　　“好久不见，俞灏明。还好么？”他也笑，笑完了就暗自和自己叫劲，为什么每次看见这个人，看见这个人的笑，自己就控制不住的跟着他笑呢。一直和自己叫劲，一直搜肠刮肚的找答案，却也一直连个头绪也看不清楚，找不明白。

　　“最近还好，西边还算安稳。不过……”渐渐收了笑容，换了张微微皱起的脸，却竟然露出孩子一样抱怨的表情，“这宴会，真是讨厌。”

　　那表情，三岁么？

　　但是怎么可能呢，这个在整个西区，只站在当家下面的人。

　　“可不是么。讨厌死了。”王栎鑫靠过去，肩并肩的和俞灏明站在雨里，不管雨丝淅沥，略微的身高差距，那画面，却也美好得惊心动魄。

　　水天，几近一色。

　　其实，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透透澈澈。
　　四海会最大的两股势力，明着是和和气气。却其实，暗潮涌动。
　　而他们。
　　是南区当家王铮亮最得力的左手，王栎鑫。
　　还有西区当家吉杰最亲信的右手，俞灏明。
　　是南边的王栎鑫，还有西边的俞灏明。
　　但，也就是这一刻，没了南边西边，没了暗无天日的争斗，没了一刻不停的杀戮。
　　这两人，就只是王栎鑫，还有俞灏明。
　　这种似童话一样的景色，也就只是在他们之间了。

　　宴席散了，几个小时撑下来，再金贵的宴席到了最后也都像极了流水。
　　天色全黑，一辆同样墨色的房车正向着城西行驶。
　　闪闪而过的霓虹，照着车里的人，摇摇晃晃的也能看清他们的摸样。
　　吉杰抽出一支烟，刚放到嘴边上，就有火光自旁边点燃。
　　暖暖色调，照亮了俞灏明修长的手指。

　　“刚才在席上，怎么坐了一半就跑了？”吉杰吐了一口灰色的烟，口气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俞灏明笑了笑，“腻了，没意思。”他笑得天真，笑得甜，这番直白的口气叫人怎么好冲他动气。

　　于是吉杰只是笑，一笑，眼角就一条明显的纹路，可怎么看，那都透着一股深藏不露的诡异。

　　“跟王栎鑫在一块？我听说你们最近走的挺近。”又是一口烟，咽下去，再吐出来。像是有些话，有些说了，有些不必，隐含着，照样教你能听明白。

　　俞灏明点头，不避讳，也没什么好避讳。一点头既是承认，但是随后出口的话却是别的内容。

　　“老爷子今天大费周章摆宴，目的再清楚没有。就是叫底下的人看看，他老人家还是神清气爽。”

　　吉杰动一下嘴角，那声闷哼没有响起来，但是那表情真是怎么看怎么都是一脸的狂妄和不屑。

　　“人老了，又让绝症惹上，大半生杀戮，这时候也是该给自己留后路了。”俞灏明说着笑，笑着说，可那出口的话和脸上的笑就是搭配不到一起。明明话是句句阴沉的锋利，可那笑，却是一尘不染，干净剔透得让人都不忍去看。怕一看就舍不得不看了，一看就戒不掉了。

　　“南边西边，总有一个要上位。四海总要有当家。北边……”俞灏明想了想，“魏三少也刚坐上北区的当家，防着自己身边的已经够他受。四海还轮不到他。”

　　“老爷子难道想十几年霸业落了外姓？可是太子爷是扶不起的阿斗老爷子比谁都清楚。”忽然一抹霓虹，又正巧照上俞灏明脸上一闪而过的冷冽，一暖一冷的色调，透着十足的妖异，“在道上的都知道太子爷和南边得势的王栎鑫不和，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王栎鑫跟你倒是投契。”吉杰大笑起来，意味清明的很。

　　三千月光从天上洒下来，俞灏明沉着，和吉杰对视一眼。没说出口的话就好比咽下的烟，那个中滋味，他们心知肚明。

　　“借着王栎鑫除了太子爷和王铮亮，”吉杰一脸悠闲，烟抽完了，话说尽了，几个小时的宴席，也不过只此一个目的，“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嗯。”俞灏明垂下眼睛，像是累了。视线刚一搭下来，吉杰的声音又冷冷飒飒的响起来，像是故意又不像是故意。

　　“去他妈的王铮亮。”吉杰笑得乖戾，“灏明，只要我这边有你，就没有得不到的天下。当初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能成气候。”

　　俞灏明没敢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可是却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似是惬意，“是我应当的，俞灏明的命当年是杰哥救回来的，灏明不会忘。”
　　吉杰的话提点的到位，俞灏明的话也回的精准。话里话外，该说的也就都说了，该明白的也就都明白了。
　　助我成事，你就还是我最亲信的左右手。
　　若是想跨过我的头顶，那就只有，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