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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江郎君,一会到门口一定要记得表现得‘风流不下流’,”随着愈发靠近白眉山庄大门,怀抱瑶琴的少女戳了戳身旁少年低声提醒道,“我师兄是最喜欢美人的,你笑得太正直啦。”
      少年听到这话,脸色黑了一瞬——他名字是‘江流风’又不是‘风流江’,何况宫中有那么一只凤凰,他哪还分得清什么是‘美人’?要不是因为二姐颁布的任务,而时华景又把他得令看顾的安灵玥丢在了城内客栈,他也不会听这位假扮她大师兄进庄。
      江流风闭眼酝酿了片刻,吐出一口浊气,转头对安灵玥勾唇一笑:“师妹安心,师兄心里有数。”他学着孟翕张开折扇轻摇,墨色的眸子中晕开三分多情,从容的笑意里带些漫不经心,一下子就把孟翕的风流潇洒装出了八分。而这‘借’来的昆仑派服饰并不合身,本该显得人神采奕奕的门服,因为松垮反倒愈加凸显少年自身的轻慢不羁,更是给这一笑别样的风采。
      “师兄总是这么让人安心。”安灵玥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便真诚的钦佩道。这适应角色的速度,装的惟妙惟肖的程度,比雪酥姑娘更胜一筹啊。
      接待者低头看了看请柬,再抬头看了看对面二位。少年腰佩紫竹洞箫,一身昆仑派独有的雪青四经绞罗衫·,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而身穿相同服饰的少女怀抱古木瑶琴,眸若秋水,面带薄纱亦难掩仙姿逸貌。
      “都说仙音楼弟子各个相貌出众,且善音律;其中以长老弟子孟翕与周阿兰为个中龙凤,今日一见才知那是描述的不及二位一分姿容。”老者笑着将请柬递回,有些歉然道,“少主和庄主已经先行将众掌门长老都请去了聚英堂一叙,不如让湄姑娘为二位带路先去休整一日?”
      “甚好,有劳老先生了,”江流风双眸含笑,折扇轻敲掌心,“孟某不愿与师妹分隔过远,一个院子让我们二人同住便够了。”虽说仙音楼行事神秘,但要是把他和其他认得孟翕的人分一起,他怕是完不成任务就被撵出去了。安灵玥与江流风对视一眼,非常配合的低头往江流风身边靠了靠,做出一副不愿与大师兄分离的依赖模样。
      老者了然一笑,搓了搓手道:“孟公子同门情谊实在感人肺腑,”转头冲身后走来的蓝衣少女快步走去,压低声音,“湄姑娘,少主已经去了聚英堂,仙音楼只来了两位长老弟子…您看?”
      听到一阵脚步声,安灵玥二人抬眼看向远处来人。这被称作‘湄姑娘’的蓝衣少女大约豆蔻年华,眉眼纯真稚气,比起管事的婢子,倒像是庄中哪位门客的掌上明珠。少女与老者笑着说了两句,瓷白的手撩过长发,腕上的无患子手串也略微下滑了一寸。安灵玥瞥见有些诧异,不等她细看那佛珠串子,对方却已经走到身前微微行礼。
      “二位舟车劳顿,想必已经累了,”蓝衣少女灿然一笑,“还请让阿湄带路,先去院子里歇息片刻吧。”
      “那就有劳姑娘带路啦。”七郎不仅不带她来山庄,何况连江郎君也丢下,只带了雪酥与罗千雪,这实在可疑。她当然要好好侦察一下不带她的缘由…顺道看看传说中的武林大会。她可是憧憬武林大会已久,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看看话本里的各路英雄。
      “多谢湄姑娘领路,可惜白眉今日宾客众多,需姑娘安置不能多聊一会…”一路上的功夫,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就已经聊成了莫逆之交,安灵玥捧着蓝衣少女的手满脸写着不舍,“要不明日武林大会来找我玩?我就在浮梦台那株菩提树下等你如何?”好在雪青长衫的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差点因为对方松手摔地上的瑶琴,不然好端端地几十两银子怕是得全部打了水漂。
      江流风怀抱瑶琴,干咳一声,学着孟翕戏谑道:“…师妹,你可别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这琴没了,到时候你拿什么上台比试?”说罢抬眼对上蓝衣少女眼眸,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笑道,“师妹且先去挑个厢房,我送湄姑娘几步。”
      这个蓝衫少女一路上打量了他数次,虽然他自幼就被周身人瞧的习惯了各色各样的视线,但是她明显不是好奇、杀意亦或是妒嫉、防备一类寻常的眼色。那两眼放光的灼热视线,看的他整个人都不自在,终于放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打算先试探一番对方再说。
      不等安灵玥张嘴,蓝衣少女眼神一亮连连点头道:“那就有劳公子了,内院三间厢房都已经派人清扫干净做了些装点,周姑娘可以按着喜好来挑。”这么急着和他独处?江流风眼睛浅浅一眯,眸色里不易察觉地闪过淡淡寒光。
      “也好,我先去看看哪一间最好。”安灵玥左瞧右看一会二人,促狭地笑着接过江流风手中的琴。正好找点安置完,她去找七郎他一行,或者昆仑派其他同门玩。
      眼见对方渐行渐远,江流风扭头做出展扇一笑:“湄姑娘不知想让孟某送到哪一处?“暂且还不知对方是什么算计,他先继续装着孟翕瞧瞧这姑娘想干些什么。
      没想到对方一听,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声做了个口型:“锦衣卫。”
      少女话刚出口,一阵寒意便与她的脖颈险险擦过,猩红的血珠也从她颈侧冒出,滚落。方才还眉眼含笑的少年眼神微冷,唇角笑意确实越发璀璨。江流风抬起左手轻轻拂过那冒血的细白脖颈,将指尖的血擦在对方脸颊上,他轻笑一声道:“湄姑娘,乱说话可是很容易遭遇‘意外‘的。不如让我帮帮你,让你再也没有多说多错的后顾之忧?”说罢他伸手便要强掰对方下颚,不想被对方张开手臂抱个满怀。
      正当他以为对方是为了撞开他逃跑,手按住少女胳膊就要扭断时,腰侧有些膈的触感,让他纳闷了一瞬。蓝衣少女趁着对方顷刻间的怔愣,赶忙举起那只带着无患子的手,被他捏着下颚含糊道:“小白,四沃,泥捏的好痛。”
      小、小白?这名字怎么跟喊狗一样…这女人是个疯婆子吧?江流风龙眉微皱,看向对方缠了数圈的无患子手串。只见尾部的坠子垂下两颗银珠,上头一个刻着 ‘叶 ‘,另一个刻着’濯 ‘。这不是他的手串吗?江流风瞳孔微缩,终于松了松死死压制对方的力道,狐疑地将手串往上一扯。
      那粗暴的动作刮得对方手一下红了一片,然而少女也不挣扎,任由对方翻过她的手腕查看。果然,右手腕有一道蜿蜒的伤疤,分明是带刺的鞭子手抽中刮下一片肉才会有的伤痕。这个伤痕,这个称呼,这个手串…都在说明这个人是——
      “蒹葭,你、给、爷、松、手。”
      “…蒹葭是谁?”少女一顿,双手箍的少年更紧,耍起了无赖,“郑湄不认识。”
      “呵,不认识?”江流风一手护着对方颈侧,拔出插在墙上的长剑收鞘,好整以暇地皮笑肉不笑道:“那爷还是割了你舌头吧。”
      “四年不见,小白还是好凶!明明心里很高兴,”郑湄看着少年危险眯起的双眸,终于悻悻松手,揉揉被捏红的下巴嘟囔道:“记性还是这么差,半天才认出我。”
      确实,能被他这么威胁恐吓还面不改色,这等气魄只能是她。当时为了练就一身被酷刑逼供也绝不吐露半句机密的硬骨头,郑湄小小年纪受的苦难,可并不比锦衣卫备选少半分。但是记性差?江流风冷哼一声,低声讥道:“是比不过您:过目不忘、一目千行;只需看上一眼,就能把对方脸上的痣都画出来的神童。”
      郑湄看着他自觉失言的神色,只是骄傲的挺起胸脯:那是,当年混入各色各样的权臣私宴画证据,可是帮东厂抓了不少奸佞。
      说到这,她‘啊’的一声,拍了下脑袋:“我刚才就是想告诉你,阿湄发现在前庄主房内见过神似周阿兰的画像。但不是她,画像老旧,怕是至少二十多年前的画了——所以她母亲应当与白眉有联系。”
      然而听到少女给出的情报,江流风一双星眸却流露着明显的不悦,他俯身淡淡道:“我用自己的命换你离宫,不是让你继续当细作的。宫内的事,锦衣卫的事,你都不要插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苦头还没吃够吗?”说罢,他扶额轻叹一声,一把推开少女大步往内院走去,“孟某突然想起有要事在身,‘湄姑娘’慢走不送。”
      郑湄与他都是江三宝收留的弃婴,自幼二人相依为命感情甚笃;然而郑湄因行动失误被抓差点没了性命,正是江流风出手相救,才得以不被‘弃车保帅’。至于代价之一,却是锦衣卫卸职后,作为阉人留在东厂为朝廷奉献一生。江流风突然提起这糟心事,一是警告不要让他心血白费,二是劝她收敛神通,省的被其他同往白眉的同僚发现。上次本就是趁着逼宫结束不久的混乱,火烧天牢放她出来的。要她被人认出,不是被利用,也是被除之后快。方才二人基本都是压低了嗓门说话,也是以防隔墙有耳,被指不定就跟着他的其他锦衣卫听见。
      郑湄看着远去的雪青色背影,眼含狡黠地大喊道:“孟公子,要好好保管阿湄送的剑穗!”
      “闭嘴!”石榴红的剑穗迎风轻舞,仿佛随风摇曳的榴花灼灼。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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