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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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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拂面，带来几分凄冷的寒意，半开半掩的窗前，一个婀娜动人的身影轻倚在榻上，手中握着一本青皮的书册。
狄飞惊一进门，遇上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那个背影很美，泼墨般的长发落在腰间，侧卧的身姿勾勒出曼妙的弧度，尤其是那纤细柔弱的腰肢，让人忍不住想要把玩一番。
极致的柔软，极致的风情，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却依旧让人气血上涌，但是那份恬然温婉的气质，却又在不经意间，安抚下跳动的心弦。
“你回来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女子动作不变，如往常一般例行询问。
她的声音完全衬得上那迷人的气质，温婉柔和如清风拂柳，袅袅动人。
面对这样一份撩人心弦的美景，狄飞惊却如同没有看见一般，不，或许他真的没有看见，毕竟，狄飞惊是个颈骨骨折的残疾人，他的脖子软软的垂挂着，只能低着头，看着脚下这方寸的景色。
“阿璃。”
他唤着她，轻柔的声音似有若无，但是落在女子的耳中，却让她瞬间僵了身体。
气氛沉寂了一瞬，却立刻被女子的动静所打破，她放下书册，缓缓的从塌上起身，看向了还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
狄飞惊长的很好看，好看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狄飞惊。
俊逸出尘，潇洒孤寞，哪怕是一些有名的女子，都比不上他的容貌，但是他最美的，却是那多情缱绻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卷，显得那一双眼睛又亮又艳。
那双眼睛注视着你的时候，哪怕是天底下最动人的情话，也不能再打动你的心，因为你早已为他眸中的千言万语，怦然心动。
这都是她曾经最爱的一切，她会为他的一个眼神而心动，会为他一份温柔而沦陷，但时至今日，她的心头早已如同一潭死水，生不出任何的波澜。
不过今日，她还是被他的呼唤打乱了心神。
阿璃。
他有多久没有这般呼唤过她。
眼中涌上微微的涩意，她强定住心神，回应道：“你有什么事，为何会突然这般唤我。”
狄飞惊像是没有察觉到女子话语中暗藏的玄机，他的嘴角擎着淡淡的笑意，说出的话却让女子原本微动的心瞬间变得一片空荡。
他说：“苏梦枕的事情，是你做的？”
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啊。
女子这般想着，心却又回归了平静。
也对，除了关于六分半堂的事情之外，他从来没有和她谈论过任何别的事情。
想到这，她已经到嘴边的话语便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平静。
“是我做的。”
这次，僵住的人换成了狄飞惊，他或许没有想过对方会这么轻易的选择了承认，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笑了，笑容中带着复杂的味道，使得他俊秀的容貌多了几分邪气。
“我终究还是不够了解你，夫人。”
这一次，他换了称呼，换回了最常用也是最生疏的称呼。
他唤她，夫人。
女子的心彻底冷了下去，在她的眸光微微暗淡之际，狄飞惊却陡然抬起了头，目光锋利，直刺入女子的眸中。
狄飞惊一直知道自己的夫人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她的眼睛永远都是清澈犹如浸入幽谷寒泉中的一抹月色，冷冷的，淡淡的，似乎任何人的身影都无法在其中留下任何印记，但正是这样，当那双眼睛注视着你的时候，你便想让她永远只看着你一人，似乎只有这样你便能让她只属于你一个人。
身姿曼妙，气质幽婉，声音婉转，美目动人，换成一个普通人，无论是谁，只要拥有这四样，便一定是个动人心弦的美人，但是这个女子却恰恰相反，她不美，甚至可以说是长着一张让人感到惊悚的面容。
大片的胎记覆盖在女子的脸上，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移开目光，却又忍不住哀叹这份瑕疵。
狄飞惊记得，他第一次带着她出现在雷损雷总堂主面前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的哀叹。
她的容貌让人避之不及，但她的气质风华却又让人忍不住的心动。
这样一个无论外表还是内心都如此复杂的一个人，就是他狄飞惊的夫人，石青璃。
也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破坏了六分半堂所有的计划，只因为她救走了六分半堂最大的敌人，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
“夫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也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的一点。
他们年少相识，一起走到了现在，她也曾为他出谋划策，对抗金风细雨楼，却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会背叛他。
“为什么？”
女子的唇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但是她的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她毫不退让的迎上了狄飞惊锋芒毕露的目光，一字一句的的回道：“没有什么理由，我想救，就救了，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因为苏梦枕是个英雄，我敬佩他，也不愿他以后会变成那般模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青璃的眸中染上了淡淡的冷意，她瞬间失去了想要和狄飞惊说话的欲望，轻轻撇开视线，不再言语。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再一次陷入死寂。
良久，狄飞惊淡淡的叹了口气，淡到令人几不可闻，同时，他的头又软软的垂了下去，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总堂主现在已经容不下你了，她让我将你送走，我已经在江南准备好了一切，明天……”
“将我送走？”
青璃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狄飞惊的话，她转过头，眼中是妖异的姝色，勾人心魄，语气是利耳的嘲弄，刺人心神。
“她的意思应该是，让我……消失吧。”
她的语气一点一点的加重，甚至让狄飞惊听出了逼人的质问之情。
看到陡然陷入沉默的男子，青璃质问的语气一变，又一次恢复了那温婉柔和的语调。
“既然你已经全都安排好了，那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这般变化让狄飞惊感觉到隐隐的不对，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表现得滴水不漏的女人，他引以为傲的一双眼却根本看不出什么，或许，正是因为她太了解他了，所以绝对不会让他看出一点不对。
狄飞惊抿了抿唇，第一次生出了几分挫败的感觉，他似乎也觉得已经无话可说，便想转身离开，不过……
“阿路。”
女子柔柔的声音唤住了他。
他下意识的转回身，只听见青璃接着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女子顿了顿，接着说道：“阿路，在你的心里，我到底处在何种地位，我到底算是什么？”
狄飞惊愣住了，他抿了抿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像曾经一样用最真挚的话去安抚她，但是当那灼灼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想说出的话却突然哽在了喉间。
因为他感受到了那视线中灼烈的爱意，与曾经不同的是，那是一份灼烈的，绝望的爱意，仿佛即将燃尽的薪柴，又恍若是扑火的飞蛾。
到最后，他只能避开女子的视线，尽量平静的回答道：“阿璃，你是我的妻子，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很重要。”
“是这样啊。”
依旧是平静的听不出情绪的回答，却让狄飞惊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阵惊慌，他能感受到，在他们两个人之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散尽，他想要说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但这一瞬间的失态还是被青璃尽收眼底，女子敛下眼眸，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垂在身侧的手腕被人猛的扣住。
她一惊，用力的想要抽出手腕，却发现对方握得更紧了。
两个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直到最后，狄飞惊才突然放开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而青璃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美目幽深。
“素心。”
确定狄飞惊已经完全离开，青璃才收起了那副平静的假面，她眉头一蹙，将自己身边的侍从唤来。
“璃姐姐。”
穿着一身粉装的侍女从门口悄悄地走了进来，侍女的容貌虽略显稚嫩，但却依旧可以看出几分阴柔秀美的风姿，但是他并不是个少女，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年。
“璃姐姐，出了什么事么？”
少年走到青璃的面前，他看着面前女子，眼神中带着深深地敬慕和欢喜，看的青璃心中一柔，脸上也不禁绽出了笑意，不过很快，那份温柔的笑意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沉重的肃意。
“素心，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条离开的小路么？”
“我记得。”
少年怯生生的瞧着青璃，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但还是认真的回道。
“跟我来。”
听到满意的答案，青璃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将他拉进了内室。
“璃姐姐？”
不等素心有所反应，青璃就扔给了他一身不起眼的男装。
“换上它，然后拿着这个，立刻离开这里。”
说着，青璃从一个隐蔽的角落取出一个漆黑的木匣，同时将一块玉佩放在了素心的面前。
“璃姐姐？”
对着少年茫然的表情，青璃微微敛眸，叹了口气，向他解释道：“六分半堂出了一些变故，我想让你出去避避，你拿着这些去神侯府，有人会保你无恙。”
“可是……”
“素心，听话。”
青璃朝着素心抿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你知道我的身份，六分半堂的变故不会影响到我，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听到对方安慰的话语，素心觉得更加不安了，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在笑着，但是他却感受到了莫大的悲伤。
良久，他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衣衫，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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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素心从小路送走，青璃舒了口气，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回到榻上，品茗阅卷。
直到门外传来一声侍从禀报的声音，青璃才终于放下书卷，眸中划过一丝诡光，她的脸上挂上了得体的笑容，起身迎了上去。
……
“青璃姑娘，真是久闻不如一见啊。”
踏雪寻梅阁中，雷纯望着眼前的女子，唇角微弯，笑容清丽脱俗，清澈的眼睛里似乎写满了好奇。
“雷总堂主。”
这是雷纯第一次见到石青璃，但是石青璃却早已见过雷纯。
不得不说，雷纯是个很容易引起别人怜惜和好感的女子，就连苏梦枕的师妹温柔，都对她格外友善，甚至不惜和自己的师兄作对。
但是此刻，面对雷纯的热情，青璃的表现显得格外寡淡，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雷纯的视线，唇角同样漾着一抹淡淡的笑，可是却含着几分薄凉。
“青璃姑娘。”
轻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愁，当青璃望去的时候，就看到美人微微蹙起的眉和暗淡的双眸。
雷纯是个很美的人，她的美清艳绝伦，柔弱却也坚强，当她蹙眉之时，那份柔弱的风姿能让人恨不得为她赴汤蹈火。
正如她所听说过的，雷纯是个聪慧美丽又坚强的女子。
换在以前，她自然很高兴认识这样一个女子，可是现在……
垂在身侧的手微颤，石青璃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忧愁的样子，就像是在看大路边卖艺的戏子。
雷纯感觉到了一阵屈辱。
自从她成为六分半堂的总堂主之后，还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她，哪怕是她想要攀上的“高枝”，对她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或许她和那些人并不能平起平坐，但是也绝对不会有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心中突然升起了几分控制不住的怒意，雷纯觉得有些奇怪，她一向是个冷静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女人的存在时，她的心中总是会忍不住冒出几分杀意。
或许，和狄飞惊私下里的动作有关吧。
想起狄飞惊为了眼前这个人一再违背自己的意思，雷纯的眸光变得更加幽深，唇边的笑容也越发娇弱。
“青璃姑娘，你可知我的痛苦。”
美人微微敛眸，就像是和闺中密友聊心的纯真少女，可是落在青璃的眼中，这份弱风扶柳的姿态却更像地狱中的修罗恶鬼。
她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听着雷纯诉说着她，苏梦枕，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故事。
聊到最后，雷纯突然话锋一转，将一切引到了青璃的身上。
“青璃姑娘，你是狄堂主的妻子，也曾为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对抗出了无数精力，可是为何，你要救下苏梦枕，背叛六分半堂呢，你这样，要将狄堂主至于何处。”
“……雷姑娘”
青璃叹了口气，她没有顺着雷纯的话回答，而是语气冷静，直截了当的揭穿了她的想法。
“你是想杀了我吧。”
气氛陷入了死寂。
雷纯望着女子毫无破绽的姿态，眼中的光明灭不定，最后，她依旧笑着，对青璃说道：“你可是狄堂主的妻子，如果他不想杀你，我是不会动手的。”
“可是如果你要逼他做出决定呢。”
青璃突然觉得有些心烦，她厌恶了这种试探来试探去的调调，尤其是不想看到眼前这个人一副“为了狄飞惊着想”的姿态。
这就是她为什么会不喜雷纯的原因。
没有一个女人在看到另一个女人对着自己的夫君示好时，还显得无动于衷。
哪怕她知道，对方只是想要收服他，利用他。
可这依旧让她无比的难受。
更何况，自从知道雷纯所做的一切后，她对这个人的好感便已经降到了低谷。
想到这里，石青璃看向对方，眼中的锐意让雷纯一时间不敢直视，下意识的避开了，不过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雷纯心中原本的三分怒意瞬间升到了七分。
她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个面容丑陋的女子能让狄飞惊念念不忘，对于她自己的示好视而不见，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狄飞惊甚至为了她公然违背自己的命令，这让她对这个女人的存在产生了极大的忌惮。
她可以影响狄飞惊，甚至会对自己产生极大的威胁。
怒意与杀意让她撕开了自己的表象，雷纯娇弱的姿态消失无踪，她第一次在青璃的面前露出了六分半堂总堂主才有的姿态。
“我有什么办法能逼得了狄堂主呢。”
“办法很简单。”
青璃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她无视着雷纯威严的样子，继续说道：“如果我刺杀了六分半堂的总堂主，并且使她差点丧命的话，哪怕是狄飞惊，也保不住我吧。”
“青璃姑娘看来是早就明白了，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要来这里呢，难道是等着狄堂主来英雄救美。”
说道美这个字的时候，雷纯突然加重了声音，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一样。
“他不会来的。”
青璃笃定的说道，说完，她又继续补充道：“就算是来，也一定不是来救我的，相信总堂主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吧。”
“没错。”
雷纯看着青璃的已经带上了几分怜悯。
“青璃姑娘可真聪明，我都有些不想杀你了。”
若是一直做个隐形的存在，我可以放你一命，但是你为何要救苏梦枕呢？
狄飞惊的确为你做好了一切打算，可这恰恰是我最容不得你的地方。
“雷姑娘就不怕他发现后，和你反目成仇么？”
青璃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我不会让他发现的。”
雷纯的眸光渐深，浮现出几分掩饰不住的冷意。
“我会让他在救我的时候，亲自杀了你。”
“刺杀总堂主的妻子，和六分半堂的总堂主的性命，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你说在六分半堂和你之间，他会选择哪一边呢？
“总堂主，还真是自信呢。”
青璃听出了雷纯话语中潜藏的恶意，手掌微微颤动，揭露了她不平静的内心，可是她的面上依旧是一副冷漠的姿态，让雷纯一时间摸不准她的态度。
雷纯不知道的是，正是自己这一番话，才让眼前这个女人做下了最后的决定。
“总堂主，你为何要和我聊这么多，不在一开始就动手呢？”
石青璃依旧一副平静的模样，以一种闲聊般的姿态问道，她甚至还在把玩着自己身上的挂坠，似乎完全没有大难临头的恐惧感，这份表现，却让雷纯自信的心中出现了几许动摇。
不过雷纯却很快的稳下心神，回答道：“青璃姑娘毕竟是六分半堂的功臣，我怎么能让你死的不明不白呢？”
呵，这番说辞可真有意思。
石青璃冷嗤一声，说道：“总堂主可以放心了，不过我觉得总堂主和外面那群高手们可能会死的不明不白。”
“青璃姑娘是什么意思？！”
“其实刚才有一个问题我并没有正面回答你，不过，现在可以了。”
“什么？”
“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目的，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啊。”
青璃笑了，她的笑容里透露着一股让雷纯不舒服的感觉。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
“刺杀总堂主你啊。”
听到这里，雷纯瞳孔紧缩，却很快又恢复了一派镇定，她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嘲讽。
“青璃姑娘，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使不上力气了么，凭借着这样一副没有任何武功的身体，你真的能刺杀到我么？”
说着，雷纯看向窗外，顺着她的视线，青璃也看到了窗外埋伏着的高手，可是她依旧笑着，笑的毫不在意，笑的让雷纯心寒。
“连狄飞惊都说他不够了解我，就凭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全部。”
话音一落，雷纯心中的不安陡然扩大，她顾不得之前设计的计划，大喊道：“动手！”
嘭——！
破窗而入的声音打破了这僵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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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主，总堂主那里出事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狄飞惊正握着一块玉佩出神，那不是什么多么珍贵的物品，就连上面的花纹都雕刻的极为粗糙，可是却让狄飞惊一直小心的携带在身上。
这是他与青璃的定情信物。
思虑了许久，他的眸光一柔，脑海中不断的回忆起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经历了刚刚那一场谈话，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情充斥在心头，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很多话想要对她说，他不想让她的眼中再出现那种悲伤和绝望。
然后他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消息。
眼神一利，他将玉佩小心的放在胸口，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
虽然看不见狄飞惊的表情，但是他语气里的肃杀却让汇报人禁不住抖了抖，他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的回道：“在踏雪寻梅阁，有人……”
轰——！
绚烂的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容，这次不用任何人汇报，狄飞惊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踏雪寻梅阁，炸了。
此刻，狄飞惊已经顾不上什么别的了，他衣袂翩飞，用最快的速度赶向了踏雪寻梅阁。
六分半堂绝对不能再失去总堂主。
当他来到踏雪寻梅阁之前的时候，火势已经到了不可抑制的程度，不过狄飞惊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那被火焰烧灼的，摇摇欲坠的房屋，而是阁外躺满了一地的……尸体。
他们的死相不一，有的甚至被火光烧灼的面目全非，这样大规模的伤亡让狄飞惊心里一沉，几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突然，耳边传来惊恐柔弱的求救声传入了他的耳中，狄飞惊精神一振，瞬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迎着浓烟和越加猛烈的大火，狄飞惊在靠近出口的地方发现了雷纯，此刻的她早已没有了平时惊艳的美，狼狈的让人不敢相信她是那个经霜更艳，遇雪尤清的美人，她脸上满是惊恐，曾经的冷静睿智全然消失不见，当她看到狄飞惊的时候，就仿佛是缺水的鱼儿遇见了甘霖，目盲的病人看到了光亮。
狄飞惊俯下身，将雷纯抱起，转身朝外离去，却在即将离开的一刹那，听到了一声轻轻的，模糊的笑。
猛的回头，在已经火光漫天的屋中，狄飞惊似乎隐约看见了一个晃动的身影，不过下一秒，已经摇摇欲坠的屋顶从上方坠落，彻底掩住了他眼前的一切。
心中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慌乱，让狄飞惊动作一滞，可是他此刻也顾不了太多，只能尽快的带着雷纯逃离了这即将坍塌的房屋。
怀中软玉温香，但是狄飞惊却丝毫不在意，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将雷纯交给了过来的侍女，随后便没有任何留恋的移开了视线。
身后的房屋已然彻底坍塌，熊熊的火焰燃烧着，就算是神仙到了，大概也救不了里面剩下的人了。
所以狄飞惊只能站在废墟前，指挥着六分半堂的人手收拾残局，同时询问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刚才发生了何事，总堂主为何在踏雪寻梅阁遇袭。”
在他的身后，几个前来汇报的人喏喏的低下头，不敢言语。
这样的态度让狄飞惊越发不安，想起了刚刚突如其来的慌乱，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尖锐的痛，痛到似乎要把他的心底洞穿一样，狄飞惊突然不敢去想像发生了什么，眼前一阵模糊，他只能拼着最后一丝希望，用沙哑的嗓音命令道：“说！”
几个人推脱了一番后，站在最中间的人猛的跪到地上，颤抖的回答道：“刚刚，总堂主突然约见了大堂主您的夫人，然后，然后……”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死寂，狄飞惊站在原地，无声无息的看着眼前的废墟，在他的周围，像是有人抽干了这一片的空气一般，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令人揪心的窒息感。
啪——！
胸口的玉佩无声的滑落，落在地上，碎成了满地晶莹的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