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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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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挽月随着众人一起进了帐篷内,见识了男人们各自显露自己的本领,只是她和姬冰雁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这和平时的她可太不一样了。
平时的她,即使不想说话,肯定也会在心里自恋一番,推测哪个看向自己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然后更加自恋。而现在,她神色恹恹,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楚留香自然是注意到了,却只是体贴地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了她面前。
很快,男人们的炫耀比试就过去了,到了晚上,司空挽月一个人进入了被分配的帐篷里。
只是一进去她就受不了了,简陋的床上趴着一只滑滑的蜥蜴,尽管沙漠里这种动物确实很多,但司空挽月小心些,也可以不与这些小动物打交道。如今这滑溜溜的蜥蜴却跑到了她的床上。
司空挽月顿了顿,毫不犹豫地就转头离开了帐篷。其实前两天在岩石上坐着看星星也挺好的,至少没有这讨人厌的小小的脏兮兮的动物。
她找了处干净的岩石坐了下来。看着远处深邃的孤寂黑夜,她今日心情不如以往,只是因为她发现她消逝的前世的记忆似乎在慢慢恢复。记忆深处,仿佛有人一直在呼喊着她的名字。一声声,凄凄惨惨,让她的心里发紧。
黑夜寂静无声,她却听见了细微的衣衫浮动的声音。像他们这些轻功练到极致的人,对正在靠近的人就不仅仅是靠脚步声来辨别了,因为她早就明白了,脚步声也可以伪装。
只听一个黄莺般的声音笑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理我?”是琵琶公主。
“在下怎么会不理公主,只不过,要是没什么事,在下想去做点自己的事。”是楚留香的声音。他这个人,对刚认识的人,总是会“在下在下”地自称,显得很君子的样子。
司空挽月抿了抿唇,自己乐了。
“这位朋友,似乎有点开心的事,不如说出来听听?”
司空挽月回头,看见楚留香正站在自己身后,眨眨眼睛,勾唇笑得好看。星光下,那双眼睛温柔极了,像这大漠,到了晚上也会卸下所有的粗犷,吹着温柔的夜风。
不远处的琵琶公主,见楚留香扔下自己去找了其他女人,还是宴会上那个和他们一起来的,比她美的女人,忍不住轻咬樱唇,跺跺脚跑了。
见状,司空挽月无辜地眨眨眼睛,道:“刚刚我是你的挡箭牌吗?”
楚留香摇摇头,默默走近一步,道:“只是晚上仿佛有个傻姑娘心情不好,我来看看罢了。”
司空挽月心里一暖,却又回到原来的姿势,拿背影对着楚留香。
身边窸窸窣窣一阵衣料摩擦声,她感觉到楚留香也坐了下来。
……
“你会变魔术吗?”司空挽月突然道。见楚留香疑惑地看着她,她就伸出手随意变幻几招,手上突然捏出了一朵玫瑰花,她嫣然一笑,道:“好看吗?”
玫瑰花,在这满是黄沙的大漠,烈日炎炎,竟然被她空手变了出来,若是平常人,此时肯定已经惊叹住了,只是身为同行的楚留香早已看穿了她的手法把戏,只是笑道:“原来是手痒了不得劲。”
司空挽月只是睨着他,楚留香微微一笑,道:“我可以给你变出世界上最美的人。”司空挽月不解,世界上最美的人不就在这儿吗,还需要变?
看着她的表情,楚留香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复而微笑道:“不错。”他在司空挽月的耳边抓了一下,一面小镜子就翻在司空挽月面前,“世界上最美的人是你。”
司空挽月忍不住笑了下,道:“听到你那句话,我一直防着你将我的小镜子拿去,没想到你还是得手了。”
这世界上,最最不能小瞧的,约莫就是司空挽月的自恋程度,以及楚留香的偷术手法之高超了。
良久,司空挽月幽幽开口:“我只是想家了罢。”楚留香看向她,少女的目光悠悠看着远处的沙丘,仿佛那里是什么久违的故土。楚留香心里突然产生一种恐慌,仿佛如果不握住她的手,她就要承云归去了一般。
正如初见时,她像仙女一般踩着浮云停在他面前。
男人的手突然握住了少女的手。
司空挽月不解地回头,看向楚留香,忍不住开玩笑道:“在我们那里,牵手是要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楚留香突然觉得,如果是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司空挽月轻轻抽回自己的手,道:“在我们那儿,人人都是和香帅一样安纪守法的好公民,抓到犯人就送去警、官府,即使被人攻击了,也不能杀人,否则也要被判防卫过当。”她叹了口气,道:“可是在这里,官府却是不能被指望的存在,如果真的有人被江湖人杀害,指望官府报仇机会渺茫。”
“只有自己变强才是复仇的唯一之路,可是……”那时候她真的下得去手吗?她从未杀过生,如果不这样,师父难道白死了吗“冤冤相报,年年如此,代代如此,岂不是无休止了?”这个时代真的很不平等。
少女侧首看向在这条路上的前辈,眼里是深深的迷茫。
“制住他,送官府吧。”楚留香道。
司空挽月凝视着他漆黑的眼睛,恍然大悟道:“天下哪有绝对的公平,只不过有了官府的存在,就应该去保护那公平,这样,才有可能有真正的平等。”
楚留香默然。
第二天,司空挽月才知道龟兹王的大公主选了胡铁花当驸马。
第三天晚上,他们就举行了婚礼,这天晚上,她却看见本以为是新娘的琵琶公主来找楚留香。
她就站在不远处,看见琵琶公主的胴体,也看见了楚留香竟然变成了柳下惠,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般无法理解。这是什么童话故事?
琵琶公主满脸通红羞愧的跑开了,楚留香转身,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正正好对上司空挽月的眼睛。
他慢慢靠近,深深凝视着司空挽月绝美的眼睛,道:“我记得你曾说:这么美的我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
司空挽月的心突然止不住地狂跳起来。
“便宜我可好,挽挽?”
……
“挽挽不见了。”楚留香神色苦涩。
姬冰雁冷冷地看了楚留香一眼,道:“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楚留香苦笑:“那天……她跑了出去,我没有追,她却再也没有回来。”
姬冰雁也紧张了起来:“很有可能是被石观音掳去了。”
楚留香愣了愣,姬冰雁解释道:“石观音最喜欢把比自己美的女子毁容。”
她那么在意自己的容貌,若是被毁了容,可怎么得了?
当楚留香一行人终于来到石观音的住所,却发现一则信,是以司空挽月的口吻写的,上面道她已被石观音毁容,无颜再见各位,永别了。
楚留香的手紧紧捏着这封信,神色晦暗不明。
就像以往一样,楚留香了解胡铁花他们,他们却永远也无法知道楚留香在想什么,不明白为什么风流似楚留香,有一天也会对一个女子如此在意。
司空挽月的头一直昏昏沉沉,她似乎听见一个男子在她耳边轻语,说好不容易把信件藏了起来,却还是不听话跑到大漠去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你是谁?
司空挽月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大漠,这是哪儿?
她低头,看见自己一身男子装束,摸摸身上,好在小镜子还在,拿起一看,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陌生男子。
不、还是有些眼熟的,这样子,似乎和她在山脚下遇见的那个白衣剑客有点像。
他叫什么来着?
西、西门吹雪?
她变成了西门吹雪?石观音还有这功能?她摸摸自己的脸,是人皮面具,藏得隐秘,但还是被她摸了出来,正准备揭下,却发先迎面走来一个小书童,垂首恭敬道:“庄主,您回来了。”
恩?蠢蠢欲动的手一顿,她记得,这个人好像得罪过她?
她负手,学着那冷淡男人的模样淡淡道:“恩。”越过书童就进了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