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枪》砯峫

15、谈心

　　路灯照亮了眼前的路，可人的内心总是晦暗不明。人们各人怀揣着不能明说的秘密，入睡，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仍旧是车水马龙的盛况，毕竟，有人在替着负重前行。
　　“在前面超市停一下。”何无渊撑着脑袋的手放到膝盖上，透过挡风玻璃看了看远处。
　　陆城以为他是去买些日常用品，也没在意，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下车，默默地坐在车里等待。
　　并未和何无渊深交，他也无心管别人。车外形形色色的人路过，有的匆匆忙忙，有的心平气和，也有骂骂咧咧的，他见过的太多了，可说白了，这些人，只是匆匆过客，浮叶罢了。
　　等这件事查清过后，说不定能得一知己，岂不美哉？陆城这样想着。
　　叩叩叩，何无渊轻轻敲了敲车窗。
　　“给你。”
　　“什么？”陆城打开车内的灯，看清了手里的东西“这烟可以收下，糖我可不吃。”
　　“拿着吧。”
　　“我不喜欢吃糖。”
　　“为什么？”
　　“往往一时甜，等甜过来，嘴里便更是索然无味了。”
　　“可是……”何无渊顿了顿，将手里的糖攥紧了“我们不能因为害怕结束，而拒绝开始，陆队，你说呢？”
　　像是对他说的，又像是在规劝自己。
　　“走吧。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嗯。”
　　陆城顺手将糖放到包里，撇了眼窗外，不说话了。
　　他们到的时候，大概下午七点左右了，夜来得很早，笼罩了整座城市。
　　陆城调转了车头，打算离开。
　　“等等，你还没吃饭吧？介意在我这一起吃吗？”
　　陆城将放在油门上的脚挪开，点点头“这有停车的地方吗？”
　　“就放这吧。”何无渊说话不急不缓的，借着车灯，陆城竟然觉得这张脸多了几分柔和。
　　陆城下了车，跟在何无渊身后，隔着别墅几十米外有一座小楼房，挺朴素的，陆城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愣是又想起了昨晚被盗的手机。
　　“我操...”手机的光聚焦在一张干瘦的脸上，下一秒，这脸还笑了。我还真是谢谢你祖宗，这么热情。
　　何无渊倒没有像陆城一般出口成“脏”，他看着那张骇人的脸，那脸的主人挥起干瘦的手，何无渊回之。
　　你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吓死个大爷！
　　陆城随着何无渊到了他家，脑子里还浮现着刚才的笑容，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魂牵梦绕的脸？
　　“他是一个退役的兵人，有次为了护一个小女孩，头部严重受损，虽挽回了性命，但是人却痴傻了。”
　　何无渊走进厨房，拿出一盘水果来，接着说“他的家人害怕他闯事，就从城中心搬到这里。”
　　陆城拿起一个橘子，迅速剥开放到嘴里，一气呵成。就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搞得他今天又被上级骂，连口热饭都没好好吃。
　　“那个小女孩一定很感谢他吧。”陆城嘴里塞着橘子，随口就来。
　　何无渊放在茶几上的手迟疑了一下，才收到身前。他揉了揉被水冷得通红的手，好似漫不经心道――
　　“嗯，经常来看他，买一堆东西。”
　　“那他算是幸运了”陆城往沙发后一靠“毕竟现在知恩图报的人啊，变少了，会不会在背后捅你一刀还说不定呢。”陆城神态莫测，末了，又露出标准的商业微笑。
　　“啊，我说着玩呢，都是在那单身房檐下呆太久了，想法都变多了。”
　　“孩子都是单纯的，我可喜欢我家隔壁那小孩儿啦。”陆城含糊不清道。
　　何无渊并没有说什么，他快步走到厨房，不一会便从里面传出诱人的香味。
　　“没想到你还会做得一手好菜啊。”陆城毫不掩饰地夸奖。
　　“将来谁嫁给你，指不定有多幸福。”
　　何无渊缓缓放下最后一道菜，坐到陆城的对面，“我还不急，陆队都二十七八的人了还没结婚，我才二十五，算得了什么。”
　　“哦？你这是在变相笑话我吗？”陆城夹起一块排骨，细品起来。
　　“我说的是事实。”
　　“唉，也是，你看看我们这个职业，人家姑娘就怕我们哪天双腿一瞪就上西天了，根本不会得到安定的家。”
　　“竟然知道家中有人等候，万事自然会更加当心才是。”
　　“你说得倒是一番道理，可这明天和意外，可不是当心就能打破的。”
　　“至少，你是她的骄傲。”
　　“可能吧。”陆城叹了口气，续而将目光转向何无渊“像我这种特殊情况就算了，你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女孩肯定多，怎么不找个安定过日子？”
　　“还没遇到我想付出一生的人。”
　　陆城知道，感情不能强求，他看向窗外，几处灯光点缀着漆黑的夜，竟添出几分繁华来，道谢之后，他开着车，沿着灯指引的方向远去。
　　我也没有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