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瓣雨》冷洵墨

8、第 8 章

　　深夜，韩依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今天看到柳翔和别的女孩儿在一起的画面时她的心里升出的异样感觉给了她太大的震撼，喜欢、在乎、心痛、嫉妒的字眼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时统统涌现出来翻搅她的心，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她到底在想什么？
　　以为有一身冷漠的外壳就能够阻挡一切的诱惑，现在看来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那外壳根本就不堪一击，在她还未发觉时心竟已悄然陷落，怎么办？这个家已经够复杂的了，她不想在这种复杂中再搅和进自己的情感。
　　伸手触摸到一个软软的毛茸茸的胖东西，是多啦A梦，柳翔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放在床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借着洒进来的月光她轻抚着多啦A梦那永远开心的笑脸，好羡慕它啊，可以无忧无虑，还有它的大口袋，对了，它的口袋里放着柳翔送的丢弃烦恼的小瓶子，既然烦恼可以用来丢掉，那么喜欢的心情呢？是不是可以把喜欢他的这件事说出来装进小瓶子，那么，是不是表示她从此以后便不再喜欢他了呢？虽然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但她仍是这么做了，从多啦A梦的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子，来到窗前，打开瓶盖，她说：
　　“我喜欢你，柳翔，我知道我不该喜欢你，所以，我要把我刚刚萌芽的这份情感丢掉，帮帮忙吧，小瓶子。”
　　盖好瓶盖后，打开窗子，本欲仍出瓶子的手停在空中，望着瓶子，忽然有种要把自己的心抛弃的感觉，天哪，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她对柳翔的喜欢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一夜的无眠令韩依然拥有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柳絮也是，眼睛肿得像核桃，早餐的气氛有点怪异，柳翔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仍是不明就理，想要开口问柳絮为什么眼睛肿成这个样子，却在许婷和柳岸楚的眼神阻止下打消了念头，他错过了什么事吗？怎么大家脸上都怪怪的？
　　“小翔，外婆打电话来问你，你对那女孩儿感觉怎么样？”许婷决定打破沉默，聊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反正不用想也已经知道答案了，一定是不喜欢，就算那女孩儿再好，他也一定会说没看中，她的儿子她太了解了，被设计的相亲对象他怎么会乖乖的想要去交往呢？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儿子，柳翔居然说：
　　“很好，本来我以为外婆让我见的会是那种花瓶式的千金小姐，可是她给我的感觉却不是，高贵却不傲慢，优雅而不做作，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妈您可以打电话向外婆交差啦，就说我会试着交往看看。”
　　“真的？”许婷不信。
　　“当然。”努力摆出一副很诚实的面孔，他的演技可是一流的哦，就看许婷盯了儿子好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半信半疑的说：
　　“好吧，相信你，什么时候带她来家里玩，让妈也看看？”
　　“哎呀，妈，这才哪到哪，您就别太着急了吧，人家女孩子会不好意思的。”
　　“哪家的女孩儿？”柳岸楚问。
　　“是姚氏企业的二小姐，姚琦，刚刚从法国留学回来。”柳翔答。
　　柳岸楚点点头，姚氏企业的招牌不错，是近几年刚刚崛起的大公司，他与姚董事长有过数面之缘，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商人，相信他教出的女儿也会不错。
　　“找个时间请她来家里吃顿饭，让我和你妈见一见。”
　　“哦，”柳翔点头，看来玩笑有点开大了。
　　这时，韩依然放下筷子说了声“我吃饱了”后，便上楼收拾书包准备上学去了，柳絮也是，没吃两口就起身说不吃了。
　　望着两个妹妹离去的身影，柳翔撇撇嘴，真是的，当哥哥的有了女朋友，作妹妹的也不知道恭喜一下，一点都不关心哥哥。

　　由车中的后视镜看他两个漂亮妹妹都沉默的各怀心事的坐在后面，从老妈许婷那里知道了柳絮的眼睛哭肿的原因，心里很是心疼，想来老妈口中的男生一定是那个骑机车的陈子昂，他救过依然却又认识小絮，他和他的两个妹妹之间究竟有何牵扯？否则依然怎么会也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会不会？不能，不可能，但是昨天早上看陈子昂看依然的眼神似乎又有些怪异，还有他救依然的那天晚上，对依然很是关怀……唉，不想了，事情怎么会这么复杂呢？应该是他多想了吧。
　　韩依然也从后视镜中偶尔偷瞄柳翔专心开车的俊美容颜，她居然喜欢他！与他朝夕相处，她居然在昨天才知道，而一旦知道了，她面对他，便不会如以往般自然，心里总像是揣着头小鹿似的扑通乱跳……无意间，韩依然的眼睛竟和看后视镜的柳翔的眸子不期而遇了，当四目相对，韩依然立即反射性的逃开他的眼神，感觉心脏似乎要跳出喉咙口，而柳翔却只能对自己眨眨眼睛，觉得有些莫明其妙。
　　处在极度失意中的柳絮当然不会注意到韩依然和柳翔之间的波涛暗涌，她只是在想，她真的能够忘掉陈子昂，不再想他吗？即使他不值得她喜欢，“陈子昂”这三个字却从未从她的思绪中消除过半分，虽然时间是剂良药，但良药苦口她也知道，忘记陈子昂的时间里的痛苦让她觉得好难受。

　　陈子昂他们料得没错，徐明泰的确是有意将他们四人及大头龙史原忠一伙归入旗下，但这种小事徐明泰可没什么兴致管，于是，他把一切事宜都交给了最会拍马屁的菜鸟，而菜鸟成功的收服了史原忠一伙人就是个证明啊，所以徐明泰很放心，更重要的是，以他现在的地位，他不认为那些小牛犊们不带着一脸崇拜的来拜倒在他脚下为他卖命，这回老爷子金盆洗手，梦想了二十几年的香□□道第一把交椅他是坐定了，这一想法几乎使他梦里都会大笑出声，只是，梦里还会有一张十分讨人厌的脸孔——唐维，明明是个道上混的却总摆出一副无害面孔走在太阳下，他最好不要妄想爬到他头上与他抢位置，否则，哼哼……
　　位于山脚豪宅的大饭厅中，室内通明的灯光无法照亮一脸阴挚深冷的徐明泰，可供几十人同时用餐的超大长桌的一角，年过半百，双鬓已现白丝的高炳坐在首座的位置，他的左手边坐着的是唐维，右手边是徐明泰，三人围着个“U”字形。高炳不动声色的看看徐明泰，再看看唐维，前者是放浪形骸，满脸写着嗜杀与狂野，粗鲁的吃相加上那张左脸颊有道将近十公分长的丑陋的刀疤，使他看起来更加骇人，站在哪里都不必多此一举的表露身份，所有人一看，便会知道他是混哪一行的，但也就因为这道刀疤，高炳才会提拔他坐上老二的位置，毕竟这刀疤曾经救过他的命，但也因为这道刀疤使得高炳不忍多加苛责他近年来的为所欲为——将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搞得乌烟瘴气，唐维就不同了，在人前，他永远是那么一副温文尔雅、从从容容的神态，甚至就像是个绅士，天知道，他高炳的手下怎么会冒出一位绅士，但他就是，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颀长挺拔的身材，待人和善而不做作，有着一颗十分精明的脑袋，会经商，懂交际，光这些，谁都不会想到他是混□□出身。他从入行时就这样吗？当然不是，二十年前他进入这一行时，也只是个血气方刚、狂字写满脸的小子，但十五年前与“神火帮”的那场明争暗斗彻底改变了他，高炳知道，那一场争斗使唐维失去了他这一生最为宝贵的东西，那女孩儿叫什么？火儿吧，好像是这个名字，“神火帮”头目的妹妹，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儿，唉，只是可惜呀……这次退隐他是属意要将位置传给唐维的，但他的白道事业正蒸蒸日上，这出身□□的身份已给他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且高炳知道，唐维对他的位置一直没有野心，唐维心里不愿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这一点他十分明白，可是，出于私心吧，他还是决定要将位置传给他，因为他绝不能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王国交到徐明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而野心勃勃的狂人手上，就算是逼唐维接他的位置吧，他知道，在道义上、在多年兄弟的情份上，唐维是不会推辞的。
　　“阿维啊，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将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高炳打破沉默。
　　“最近在与大陆的一家厂子谈生意，如果这笔生意谈得成，公司年底的营业额会多加两成。”唐维的语气是不慌不忙的，但从中仍可听出他对高炳的敬重。
　　“嗯，”高炳慢应，忽尔又语带微责的说：
　　“别光顾着做生意，帮里的事也得管管啊，光阿泰一个人怎么做得来呢？”
　　“是，我知道，炳哥教训的是。”
　　掉转头，高炳捕捉到了徐明泰瞬间的不屑之情，微微一笑，和蔼而又威严的问：
　　“阿泰，这牛排还合胃口吗？”
　　“唔，还不错。”
　　“听说你十分爱吃牛排，这是我特地请洋名厨做的。最近有个关于你的传闻不知是不是真的？”
　　“哦？”徐明泰挑眉，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等待高炳的下文。
　　“前些天因为有个厨师为你做的牛排不合你的胃口，你就把人家的手给剁下来一只，是不是？”
　　“是谁在您老人家面前乱嚼舌根？”徐明泰几乎从椅子上窜起来，大叫着，眼睛还有意无意的向唐维一瞟，而后者似乎对这一话题并不感兴趣，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切着牛排，接着，徐明泰竟夸张的叹息起来，道：
　　“这个嚼舌根的人根本就是嚼得不具体嘛，其实那天我是看上了那厨子的女儿，想要她陪我上床，谁知道她硬是不肯，不过是个洗头妹嘛，还卖艺不卖身咧？出来做事嘛，哪有不卖的，是不是？不肯陪我分明是不给我面子，所以我才给她老爹一点教训而已。”
　　“阿泰，女人多得是，你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何必搞这么多事呢？”高炳皱眉道。
　　“哦，知道了，大哥。”徐明泰显得听话极了，忽然又像个虚心的小孩子。
　　“对了，阿泰，”唐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
　　“听说你最近又收了不少小弟？”
　　“不错。”徐明泰挺直腰杆子与他对视。
　　“听说有些还只是高中生？”
　　“嗯，怎样？”
　　“我觉得不太好，他们还只是学生，而且还是在校生，父母送他们上学是要他们读书的，而不是要他们混帮派的。”
　　“啧，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别给我讲这些大道理，我只知道，我们的组织需要新人加入，需要新鲜血液，你懂吗？更何况，是他们自愿加入的，我可没逼他们哦。”理直气壮的说完，然后用叉子叉起了剩余的牛排，拳头大的一块，送入口中，狠命的嚼，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唐维那张淡漠温文的脸。
　　对于他那股恶心的吃相，唐维只是不欲置评的皱皱眉，然后就不发一言了，而高炳也不想多说些什么，毕竟徐明泰的说词也有一定的道理。

　　正式进入□□做起小喽罗的大头龙史原忠这几天皆尽所能的发挥他胶皮糖的本事，打着“招安”的旗号，对陈子昂四人摆开了威胁利诱之战术，实则挑衅之能事，他们才不管徐明泰的什么壮大声势的宏伟蓝图，反正高中的小帮派有的是，徐明泰是决不会将这几个小子放在心上的，所以他们不加入组织最好，只要他们决意不肯加入，那么他史原忠就可凭这点与他们来个新账老账一起算，现在他入了行，身份、地位今非昔比，只要他向菜鸟添油加醋的一说，不怕他不带几十个弟兄将陈子昂他们大卸八块，只怕到时他们会跪在他脚边求饶呢，嘻嘻——当然，这只是史原忠自己心里的一副如意算盘而已，打不打得响还很难说呢，他已在心里乐开了花，成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在陈子昂他们面前晃，虽说陈子昂从没将史原忠的挑衅放在眼里，但仍是给他带来了一点困扰，那就是陈子昂不敢再在大庭广众之下见韩依然了，怕为她带来麻烦。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韩依然与孟淑晴分手，互道再见后，走向马路对面的巴士站，十月初的午后娇阳依旧热情如火，躲在广告牌下等车，不自禁已打了两个呵欠，拜柳翔和陈子昂所赐，这个自认感觉神经少根弦的韩依然这几天晚上连续失眠，自从知道自己喜欢柳翔后，她一和柳翔在一起便觉得不如以往自然，那种感觉无法控制，即使她是一个惯于伪装自己的人，在面对爱情时也不见得会表演得有多么高秆，而柳翔也有所察觉了，他不见得会猜到韩依然心里的想法，但他仍是察觉到韩依然在面对他时和以往不一样了。
　　对于陈子昂，韩依然是有些头痛的，一个男孩儿那么大声的向她告白是第一次，说丝毫没有心动是骗人的，这几天放学的路上或在家门口，她都会有意无意的期待又害怕他的出现，而几天来陈子昂都没有再出现，她的心中竟有一些些失落，怎么办？她似乎是个感情不专的人哦，唉，叹口气，为自己复杂的心思感到好笑，太阳好大，好想睡，就在她的眼皮作挣扎的同时，最近变得越发敏捷的神经又告诉她，在离她不远处的街对面的右前方正有人对她行注目礼，且在逐渐靠近中，她的心对她说，管她是谁，她才没兴趣理，反正光天化日的，总不会是强盗吧，而她的眼皮却仍是自顾自的向上掀了一下，很不经意的一瞥，一个模糊的轮廓进注眼底传达至脑中枢——高高大大的身形，推着一辆十分拉风的重型机车，第一个念头在脑中成形——闪，瞪大眼刚好看到一辆巴士驶近，未等车停稳，便一脚跨了上去，还好等车的人不多，很快车便开了，回头寻找陈子昂的身影，他刚好没赶上，吁，松了口气，抚上胸口，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车上人不多，也不嘈杂，眼皮实在有点重，所以她闭上眼睛准备假寐一会儿……隐约中感觉巴士车停停走走的，模糊中感觉身旁的座位坐下了一个人，她没空去理会，直到巴士司机的一个急刹车，她才一惊的睁开眼睛，直觉的看看前方，怕会是什么事故，看到只是一辆的士强行超车把巴士司机吓了一跳，并无大碍，不经意间向旁一瞥，心下一紧，差点没惊叫出声，是陈子昂，他是什么时候坐在她旁边的？
　　“没睡好吗？这几天怎么老是看见你像是睡不醒的样子？”陈子昂眼望前方，表情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韩依然听得很清楚。
　　“这几天？你这几天有看到我吗？”韩依然也像是自言自语的回答，既然他不希望别人看出他们两个认识，那么她更希望不会引起侧目，毕竟在学校路旁经过的巴士车多多少少都会有学生乘坐的，搞不好认识他们，万一被蛮断流长的传扬出去，总是不好。
　　“当然，只是你没发觉罢了。”
　　“我想我们之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是说得很清楚了，但是是你说的，我还没有说，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你不可能阻止我喜欢你。”
　　“你这又何必。”
　　陈子昂轻扯唇角，说：“我也问过自己好多遍了，这又何必？但，想你的心，想见你的心却依旧强烈，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是你放心，在你没有喜欢我以前，我会尽量不打扰你，但也请你不要老是躲着我，我们就从普通朋友做起，不好吗？”
　　望着陈子昂的侧面好久，韩依然终于点点头，说“好吧。”
　　陈子昂露出笑容，忽然转头对她说：“那么，我现在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你，你坐过站了。”

　　“喂，坐过站了你不早说，害我又得坐车回来。”韩依然步下公车往家走，哭笑不得的埋怨，陈子昂说要从普通朋友做起，这让她面对他时觉得轻松许多。
　　“在学校巴士站看你那么快的上了车，只好骑机车早一步到你家路口等你，没想到你却在车上睡觉，完全没有下车的意思，好不容易赶上车，却不想打扰你的清梦，只好将机车停靠在你家门口，上巴士车陪你啰，不是我提醒你，你还不知要坐到哪里去呢，还抱怨。”
　　两人边说边来到柳宅门前，陈子昂发动机车准备走之时，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紫水晶手链交到韩依然手中，道：
　　“这是我在快餐店拾到的，我想应该是你的，便修好了准备还给你，却一直没有机会，‘石头记’的老板说似乎少了一颗珠子，我又回快餐店找了好久却一直没有找到。”
　　“原来是你拾到了，我一直想不起来掉在哪里了，这是柳絮送给我的，我很喜欢，谢谢你帮我找到又修好它，只是少了一颗珠子而已，一样能戴的。”韩依然看着手中的手链，高兴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来给你戴戴看看？”说着，陈子昂拿过手链抓住韩依然的手就要为她带上。
　　直觉的要抽回手，可是他看起来虽然没有用力，但也令她难以挣脱，只好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戴的，让别人看见不好。”
　　“怕什么，戴条手链而已。”女孩子的手链通常都是怎么戴的？好像得先研究一下，依然的手好软，握起来好舒服。
　　“喂，你好了没有？先放开我啦。”韩依然左顾右盼，就怕家人突然出现，但，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她此时最最不愿见到的人——柳絮。
　　天知道今天柳絮怎么会坐的士回来，她通常都是坐小巴的呀，而现在，她下了的士，正以着难以置信的眼光望着她和陈子昂。
　　下意识的，用力推开陈子昂，抽回手背在身后，咬紧下唇，心里乱得全无章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陈子昂抬头，看到了柳絮，心里也有些懊恼，一直不想给韩依然添麻烦的，现在让柳絮看到他们在一起，看来姐妹俩之间的不快是免不了的了，唉。
　　当柳絮眼中的不置信变为了然，她苦笑的点点头，然后大步上前一把推开正挡在家门口的韩依然，推门走了进去。
　　韩依然被柳絮推得一个踉跄，被陈子昂扶住。
　　“对不起，因为我……我不是有意的。”陈子昂说。
　　韩依然摇摇头，说：“我知道，不用担心，你先走吧，我要进去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