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期而至》猫口普查

2、第 1 章

　　3月的S城，接连下着小雨。
　　陆栗言把高跟鞋收进超大号的手袋里，挎在肩上。打着伞，踩着单薄的碎花雨鞋，走在去机场路上。
　　周览余昨晚已经发微信告诉她今天要回国，所以陆栗言要去接他。
　　周览余是周氏集团的继承人，周氏现在的总经理。而陆栗言的职务就是他的私人秘书。
　　周氏是做房地产起家，旗下拥有多家商场、酒店等产业,是国民度超高的企业。进周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下雨，路上有点堵车。陆栗言到机场的时候，他已经落地了。陆栗言在角落里找到了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周览余。
　　见到陆栗言，周览余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开始了他夸张的演技：“你终于来了！我的救世主！”
　　几乎立刻就要扑到陆栗言的身上，却被她无情地躲开了。
　　周览余睁着无辜的大眼：“你好冷漠！”
　　眼看着他眼角就快要挤出泪来，陆栗言赶忙让他打住：
　　“再不走，一会儿被拍到，董事长就知道您出国了，那您翘班去看音乐剧的事情就……”
　　周览余果然立刻收手，乖乖跟在陆栗言的身后，灰溜溜出了机场大门。
　　一上车，陆栗言就从自己的大号手提袋里掏出一堆东西来：发胶，梳子，叠得很整齐的衬衫，领带，甚至还有西装套装。真不知道陆栗言是怎么做到装进去还不起褶儿的。
　　她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哆啦A梦！
　　周览余一边换装，一边拼命吹起了陆栗言的彩虹屁：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秘书，我太幸福了。有你做掩护，我简直高枕无忧。”陆栗言听得头皮一阵发麻，等周览余换好衣服，她转过身来，开始给他梳头。
　　周览余闭上眼睛乖乖让她弄头发，但嘴却没闲着：“没有你，我简直无法呼吸，你要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陆栗言并不理会他，对于周览余的戏精，她习以为常了。
　　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听得她一阵暗自叹息。一辈子，可太远了。她总有一天要离开周氏。到了那时候，还有人来帮他这样暗度陈仓吗？

　　陆栗言和周览余是大学同学，两人在戏剧社结识。从那时候起就开始搭档排戏。
　　陆栗言自然知道周览余是周氏集团的独子，这在学校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接近是刻意为之，但与他交好，更多的是无厘头的意外。
　　戏剧社的大戏排的是音乐剧版的《美女与野兽》。男主角是周览余自不必说，毕竟戏剧社整个年度的赞助，就来源于周览余。导致当时全校的学生挤破了头都想要进戏剧社的外联部，人人都想躺着拿学分。
　　陆栗言为了获得女一号的角色，一个月减掉了十斤。原以为会很难通过选拔，等到她面试的时候才发现，居然只有两个人报名？
　　她很纳闷，周览余好歹是校园红人，这么没有人气的吗？等到后来真的跟周览余演对手戏的时候才知道。他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戏精啊！
　　陆栗言被周览余24小时轰炸，凌晨爬起来排练，苦不堪言……
　　公演那天，周览余演到变身桥段：野兽获得了美女的爱，终于要变回王子了。灯光一暗下来，周览余就开始脱衣服，换上王子的衣服和头套……上台的瞬间，周览余撞了陆栗言一下，他的假发勾在了陆栗言的项链上。千钧一发之际，幸好陆栗言灵机一动，加了个借位吻戏，主动抱住了周览余。挽救了这场戏，也挽救了周览余。
　　没想到周览余脸红到了脖子根。下了台就大喊自己被占陆栗言夺走了“荧幕初吻”。
　　陆栗言一个白眼翻上了天。这位少爷可太纯情了。

　　周氏门口，周览余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地下了车，而陆栗言也早早地换好了高跟鞋。
　　周览余：“陆秘书，麻烦去我办公室拿一下资料，我在17楼等你。”
　　陆栗言点点头：“好的，周总。”
　　对于这种身份的切换，两个人习以为常。也算是从大学时代就培养出来的默契吧。谁能想到，两个一度热爱舞台剧的人，最后没有继续搭档演戏，却一起进入了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呢。
　　真人生如戏。
　　陆栗言去办公室拿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去了17楼会议室。这场会议周勤海也在，不然周览余就不会这么心急火燎赶回来了。
　　“董事长。”陆栗言跟他打了个招呼，周勤海点了点头。
　　陆栗言将资料发下去，之后就坐在周览余旁边的位子上。
　　周氏的会议一向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就结束了。会后周勤海把周览余和陆栗言留了下来。
　　“市中心老商场的翻新马上要结束了，新开业的宣传方案定了吗？”周勤海盯着手中的材料，低着头问道。
　　陆栗言回答：“已经敲定了，预计要筹备一个月，时间上是充足的。”
　　“我没有问你，我问的是他。”周勤海这才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周览余，“你有什么看法？”
　　周览余回答：“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确定？我听说戚宇接了一部新戏，他经纪公司老板跟我说，和我们这边的撞档期了，你有代替他的人选了？”
　　周览余愣住，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变数，但他强装镇定，很快恢复了神色：“有……当然有！您就放心吧。”
　　周勤海一脸怀疑：“谁？”
　　“啊？”
　　“你不是说有人选了吗？谁？”
　　“就是……那个。”周览余起身走到窗前，大脑开始快速转动，眼神开始乱瞟，瞟到对面的一个巨型演唱会的应援大屏，突然有了主意！
　　“就是邓悬期！”
　　“对，最近他不是很红吗？我听说他的演唱会一票难求。”
　　周览余说完，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沉默。
　　片晌之后，周勤海的眼神终于由犀利转向温和，点了点头：“我希望看到这件事尽快定下来。”
　　“没问题！”周览余笑着保证道。
　　周勤海起身准备离开。走至门口处，回过头来跟周览余说：“今晚回家吃饭。你算算都多久没在家露面了？你最好老实告诉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去哪里疯了？”
　　“没有，哎呀，爸……”周览余赶忙把周勤海往外推，不想让他继续追问，“晚上见，晚上见……”

　　陆栗言的办公室就在周览余的隔壁，中间隔着透明玻璃。周览余一下午也不知道往陆栗言这边瞟了多少眼。但陆栗言都丝毫没有察觉。
　　他给陆栗言的对话框发了一个带疑问的表情包。
　　周览余：我觉得你有点奇怪。
　　陆栗言透过玻璃瞥了他一眼，给他也回了个问号。
　　陆栗言：？
　　周览余：自从上午开完会，我就感觉你心事重重。
　　陆栗言：没有。
　　周览余：不对。只要你有心事就会沉默。
　　陆栗言：我平时话就不多。
　　周览余：不一样。你现在就像一只仓鼠，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样子。你是不是……
　　陆栗言：什么？
　　周览余：你该不会是受不了我的压榨，所以想离职吧？呜呜呜…
　　陆栗言：……
　　陆栗言关闭对话框，索性不理他了。
　　过了几分钟，她就看到周览余出去了。再过了一会儿，自己这边传来敲门声，周览余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两杯咖啡，脸上堆着笑。
　　他将咖啡放在陆栗言的桌上：“喏，是你喜欢的不加糖。”
　　陆栗言：“谢谢。说吧，什么事。”
　　“后天晚上可能需要你小小地加个班，陪我去吃个饭。”
　　陆栗言笑了，她笑起来眼睛像个小月牙：“我加班加得还少吗？还需要你周大公子亲自来端茶送水征求我同意？”
　　“我这不是怕压榨过度，把你吓跑了吗？”周览余讪讪地回答，随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你果然是想离职对不对？！”
　　“……”陆栗言打开手边的文件忙活起来，决定把周览余当透明人。
　　周览余只好识趣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垂头丧气地打开电脑，将正在跳动的对话框点开，终于喜笑颜开。
　　一条来自陆栗言的信息：“后天的饭局，需要穿礼服吗？”
　　周览余约的地方在青延公馆，离陆栗言住的地方挺近的。下班后她先回了趟家换衣服，8点的饭局，两人约好7点半周览余来楼下接她。
　　陆栗言很快收拾好自己，她挑了件浅茶色的鱼尾裙，衬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
　　她正在思考该配双撞色还是顺色的高跟鞋时，想起创可贴用完了。就算穿高跟鞋再久，她的脚还是很神奇的爱出血，所以总要拿创可贴挡一下。
　　陆栗言提前十分钟下了楼，进了小区楼下的一家7-11。她拿了一瓶水和一袋创可贴，走到收银台前付账。
　　现在正值下班时间，陆栗言排在五六个人后面，她前面的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背影，她看了眼表，时间还来得及。
　　突然，排在前面的人离开了队伍，好像是忘了要买什么，又钻到货架最里面一排。
　　陆栗言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他个头明明很高，却一直故意猫着背低着头，好像在躲着什么似的。
　　陆栗言结完账在窗边找了个位子坐下，低下身子给两只脚创可贴。
　　突然，头顶传来一股撞击后的剧痛。她正埋在腿旁的脑袋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膝盖撞得生疼。
　　“对不起，我没看到你……”那个男人的道歉声传来。
　　陆栗言揉着脑袋抬起头，是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刚才没看到正脸，现在看来他还真是全副武装。一只黑色的口罩几乎将他的整张脸都遮住，只留下一双眼睛……
　　就在陆栗言看清那双深棕色眸子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甚至忘记了反应。
　　而眼前的那双眼睛也陡然放大，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栗子，你是栗子？！”
　　邓悬期的这声“栗子”叫得陆栗言惊心动魄，同时也把她走失的理智拉了回来。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