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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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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带进来吧。”邢国公夫人带着厌恶与身边的嬷嬷道。
嬷嬷行了一礼,没一会儿,便将江碧月带了进来。
这小堂礼静悄悄的,大家都明白,只怕现在的主母心情十分不好,生怕这个时候触了主母的霉头。
春天来了,大家已经都换上了薄薄的衣衫,江碧月也是如此,只不过她四肢纤细,小腹微微隆起,让人一看便看出,她的腹中,已经有了新的生命。
若是寻常女子,有了新生命定然是面带喜色,可江碧月却是黄色蜡黄,与之前在邢国公府神采飞扬的模样差之甚多。
邢国公夫人只瞄了她一眼道:“我也算是教养过你了,谁知道我对你的教养全都喂进了狗的肚子?”
江碧月听了这话,有些失魂落魄的低了头,“姑母,月姐儿对不起你的教导。”
这人啊,有的东西是天生的,她的尧尧,在外边受尽了苦头,被寻回来却还是心地善良,而江碧月,她悉心教导着,却养出了一头白眼狼,邢国公夫人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教养出了问题,她连看都不想看江碧月一眼,只将眼神放到了别处。
江碧月见邢国公夫人对她丝毫不动容,又将目光转向了邢尧尧,“表妹,我当年实在是对不起你,今儿,我在这里郑重其事的对你道个歉。”
说完,她竟然又是跪了下来,谁能知道,她这个半路回来的表妹会有这样的福气,居然在猎场被三殿下救了最后促成良缘,若她没有回来的话,是不是这段良缘会落在她的身上?她也不用为人妾室,因为腹中的孩子而隐瞒再三了。
邢尧尧并不想接江碧月的大礼,她侧了侧身子避开了这礼。
江碧月见邢国公夫人与邢尧尧对自己并无动容,她只好狠了狠心道;“我当年做错了事,这结局都咎由自取,可我腹中的生命是无辜的,还请姑母能救他一命。”
呵。邢国公夫人听了这话冷笑道:“你也算过接受过邢国公府的教导,难道不知道为人妾室在主母进门之际生下孩子是大忌?你抢在黄公子议亲的当头怀上身孕,心里打的是什么注意难道我不知道?”
江碧月被邢国公夫人说得脸灰一阵白一阵,“姑姑,此事是他的主意,他说想让主母进门之际给我一个保障。”
“倒是一个十分情深义重的公子,也枉费你花了那么多的心思。”邢国公夫人讥讽道:“可你怎么不寻求他的庇护,要来这儿?”
只可惜黄夫人发现了此事,她怒火冲天,说要用一碗药将她腹中的孩子打掉,可她腹中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一碗药下去,就算她能保护性命,只怕以后便再难以怀上了。江碧月抿了抿嘴,“只可惜夫人她....”
黄夫人对江碧月十分厌恶,只允许她叫夫人,不许说其他。
黄夫人那么厉害的女子,又怎么能允许妾室在先头生下孩子?邢国公夫人心中含气道:“不如我为你找一个医术好些的郎中,让你的身子好些?”
江碧月舍弃了脸面跪在邢国公府怎么都不起来,为的便是保住她腹中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听信邢国公府夫人的建议?她只低着头不吭声,不搭邢国公夫人的腔。
无药可救。邢国公夫人摇了摇头,“如今黄公子对你正是热乎着,自然对你百依百顺,可以后呢?你若诞下孩子,黄夫人对你恨之入骨,刚进门的主母也容不下你,你觉得你能护住这个孩子?”
邢尧尧在一旁听着,觉得母亲虽然口气不好,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为江碧月好的。
可江碧月显然已经魔怔,她一心想着便是护住腹中的这个孩子,等主母入门以后,她的孩子便是庶长子,她母凭子贵,也不需要每天战战兢兢的被黄夫人拿捏了。
“求姑母帮忙。”江碧月对邢国公夫人磕头道,她的头砰的一下映得额头上一片红。
邢尧尧见她的模样微微皱眉退了一步,江碧月一双血红的眼睛看向了将毕业,与她磕头道:“请表妹原谅我。”
邢国公夫人见邢尧尧被吓到了,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江碧月不言不语,又咳了一个头。
“你回去吃药,我保你平安。”邢国公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
江碧月今日来的目的可不是保平安,邢国公夫人从她的面上看到了她对更多的渴求,她沉声道:“我今儿见你已经是破了戒,你若还有别的妄想,那便回去吧。”
说完,邢国公夫人将手搭在邢尧尧的手上,只留江碧月一人,退了出去。
“母亲不要为此伤心。”到底是母女连心,邢尧尧敏锐的从自己的母亲身上感受到了丝丝痛心。
邢国公夫人摇了摇头,“人啊,贪心不得。”
后来邢国公夫人听说江碧月在大堂坐了许久,才喝完了手中的茶,走了回去。
没几日,风和日丽,邢尧尧从外边采摘了不少绽放的花朵与邢国公夫人一起插花,突然,有一个小丫鬟有些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
邢国公夫人明媚的心情在见到她之后变得有些消散,她一边用剪刀剪着花枝,一边问道:“怎么了?”
小丫鬟深呼吸了一口气,与邢国公夫人行了一礼道:“夫人,表小姐走了。”
听到这话,邢国公夫人手微微一顿,一朵开得饱满的花落到了地上,“你说什么?”
“夫人,表小姐走了。”小丫鬟颤抖的说到。
邢国公夫人有些恍然,邢尧尧将她扶着坐好。
邢国公夫人半晌没有说话,往事如水一般的从她眼前流过,她第一次看见江碧月,她不过是个两岁的孩子,因着外甥女像姑姑,她小时候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她因着又是一个女儿不受嫂嫂喜欢,便被她带回了京城,她说话说的晚,自己便拉着她的手一字一句教她....
可这些回忆,又勾勒起了邢国公夫人对邢尧尧的内疚,她将江碧月看得如珠似玉的时候,她的女儿却在外边颠沛流离,受尽苦楚,而她亲手带大教养的孩子却是一个白眼狼,还对自己的女儿下黑手预备夺了她的性命。
痛心与内疚的情绪冲击着邢国公夫人,邢国公夫人在当夜就病倒了。
邢尧尧亲自与她侍疾,她只拉着邢尧尧的手道:“母亲对不起你。”
邢国公见邢国公夫人的模样,十分心疼,虽然人已死,便不应当在背后说她,但邢国公还是忍不住与邢尧尧道:“你母亲不知道为她失了多少神,伤了多少心,谁能知道,她还是个撞南墙的。”
说罢,邢国公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别怪你的母亲,因为失了你,她精神脆弱,江壁月不过不是她当年的救命稻草罢了。”可就算是救命稻草,也寄托了许多的期望与疼宠。
邢尧尧从邢国公书房那儿出来,翠月在她的身边轻声问道:“小姐,你还好吧?”在她看来,江壁月不过是抢了她疼宠且还要谋害她生命的恶人,并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邢尧尧走入了厢房,她想起江壁月跪在地上那张憔悴、浮肿的脸,半晌道:“她到底也是为我在母亲面前尽过孝。”只是她的自私最后害了她自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翠月就算有心想宽慰,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伺候着邢尧尧将衣裳换了,又将箱床的布帘拉上。
第二次,邢尧尧醒来了,翠月近身伺候,发现她双眼之下泛着青色,只怕是一夜没有休息好的。
邢尧尧喝下翠月递过来的暖茶,若有所思片刻,与翠月道:“你派人去外头打探,黄府是准备如何处理江碧月的后事?”
江碧月的娘家远在江南,又因为她出来做妾而觉得羞耻,决定当没有了这个女儿,黄夫人本来就不待见江碧月,如今这世上唯一对江碧月还有几份情的,只怕便是那黄公子了。
“小姐果然善良。”翠月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
邢尧尧站了起来,由翠月伺候她穿衣,“倒也不是善良,只是不忍见母亲伤心难过罢了。”如今左右江碧月人已经死了,还不如与她将后事料理好,免得母亲回想起来,总觉得心疼。
翠月点了点头,将这件事记下了。
如今邢尧尧是未来的三皇子妃,裴泽瑜将她放在心上,拨了不少人与她使唤,所以,邢尧尧便很快知道了关于江碧月后事的详细事宜。
在江碧月有了身孕之后,黄夫人当机立断,将身边一名美貌的小丫鬟给了自己的儿子,如今江碧月心中以为的良人正在与新的美貌小妾打得火热,哪儿还记得从江南为他抛弃一切而来的江碧月?江碧月过世,他确实也伤心了一夜,但是很快,便将这种情绪抛到了脑后,并将江碧月的后事交于了管家。
黄府的管家自然是听黄夫人的,黄夫人对江碧月本就恨之入骨,又怎么会给她好下场?只派人找了一座孤坟将给江碧月速速埋了,再也不愿知晓与她相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