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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地下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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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谁能修复你的灵丹。”
南燕王宫里有一座破岳书院,和九仙山并列为天下两大仙门。
九仙山实际上效忠北凉。而破岳书院则是南燕倾举国之力创办,以和九仙山抗衡。
八爪鱼告诉她,破岳书院里有位李渔夫子,能修复破损灵丹。
九仙山选拔弟子,不仅看其天资,往往要出身清白。
而破岳书院则完全看实力,只要够强,即使是邪魔歪道,也招徕门下。
都城锦城亦是如此,门向天下人敞开,不论出身,但凭本事。
在繁华锦城的深处,日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座地下城。
地下城里聚集了三教九流、亡命之徒,他们在那儿交易、搏命,只求有翻身之日。
在地下城里最黑暗的地方,有一个竞技场。
签下生死状,参与搏杀,若赢,便能拥有你想要的一切,若输,便血溅当场,命丧黄泉。
而要进入破岳书院,除了参加每年春日南燕王宫举办的入学考试,便是每夜子时,在地下城赢下生死场。
许多亡命之徒选择后者,因为他们是有今天没明日,要想活下去,唯一一丝希望便是赢下生死场,进入破岳书院。
之前背负的一切钱债、命债便由南燕朝廷出面解决,一笔勾销。
知鱼自然是知道这个规矩的,破岳书院的这种选拔太过野蛮、残忍,但是她似乎也别无选择了。
灵丹若不修复好,说不定等不到明年春日的选拔考试,她就没命了。
夜色降临,万籁俱寂,他们一行人沿着城中的河走着。知鱼走在最前面,手里牵着铁链,铁链套着小猴子,八爪鱼、螃蟹和乌龟跟在后面。
他们静静地行进着,来到了一座石桥下。
这里一片漆黑,城里温暖的万家灯火离他们很远。八爪鱼抬头看了看知鱼,她神情淡然,不像是在赴一场生死局。
八爪鱼觉得有些怅惋,它有些悲哀,替自己,更是替这个少女。如果少女在这个夜晚死在地下城,会有谁知道呢?会有谁在乎她的努力呢?
石桥的那边出现了一点光亮,离他们越来越近,从黑暗中浮现了轮廓。
那是一艘船,船夫在船头撑着船桨。
“客官去地下城吗?”
船夫带着斗笠,不抬头看他们,声音低沉,兀自说着。
知鱼跳上船,猴子和八爪鱼他们也跟着上了船。
船夫用余光瞥了眼知鱼,轻笑一声:
“地下城可不是好姑娘该去的地方。”
说完就划起了船,哼着一首曲子,沙哑低沉的声音飘荡在船的上方,像一首安魂曲,也像逝去的英魂的诉说。
河面越来越狭窄,不知道从多少桥下穿过,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行至最逼仄的角落,伸手便可触到两边的墙壁。
突然,视线豁然开朗,河面陡然开阔,起起伏伏的人声涌向他们,绚烂的灯火浮动在河的两侧,岸上人影瞳瞳,这里,便是地下城了。
河上停泊了好多巨大画舫,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卖笑女子们靠在船上的窗边,巧笑嫣然,向下面的人挥动着手帕。
他们从这些画舫的空隙间穿过靠岸。
八爪鱼来过地下城不少次,即使这里千回百转,错综复杂,还是找到了通向竞技场的路。
一路上,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肆意地在知鱼的身上打量。
她面容稚嫩,但目光清澈坚定,一看就不属于各种欲望涌动的地下城。
竞技场门口一脸刀疤的守卫打量着她,戏谑地说:
“小姐,这里可不是你该进地方。”
“那边有个胭脂铺,你不如去那边逛逛。”
“这里面打打杀杀,你要是见着血哭起来了,可没人管你。”
知鱼目光凛凛,
“我来打生死场。能不能进?”
一进门,浓烈的血腥气和汗味扑面而来,叫喊声似潮水般涌来,灯光昏暗下,她看见无数张扭曲的几近癫狂的脸。
他们叫喊着,挥动着手臂,竞技台上,一场厮杀正在进行。
一个狼头人身的妖怪将对手咬得血肉模糊,活活地肢解,他长着血盆大口,挥动着对手的头颅,血腥异常的场面让台下观众愈发兴奋,他们一边齐声喊着“狼七!狼七!”,一边朝狼七投掷银票和金子。
狼七亲吻银票,把头颅和四肢向台下扔去,引起一阵一阵的骚动。
一只断臂落在知鱼的脚下。
引她进来的守卫将断臂踢开,笑了一声:
“看见没?这就是生死场,签下生死状,输家没有能活着下台的。”
狼七双目赤红,向台下吼叫着:“还有谁?!”
狼七,朝廷悬赏捉拿榜上的第一位,身负十三条命案,五门灭门惨案。
他连着一个月在这里打生死场,今晚已经打败十个对手,若能活过今晚,就能进入破岳书院,身上的命案一笔勾销,天王老子也不能动他。
他得意一笑,都是群没用的东西。
狼七的嚎叫响彻在搏击场,小猴子感受到杀戮的狂热气氛,不安地吱吱叫着,缩成了一团。
知鱼把它递给八爪鱼。
“我若是回不来了,你把它放回山林里。”
小猴子若有所感,抓着知鱼的衣袖紧紧不放,她摸了摸它的脑袋。
“还有谁?!”狼七的吼叫震耳欲聋。
无人敢上台,众人欢呼着。
“我宣布,今日的胜者是——”主持人正要宣布,被一个声音打断。
“还有我。”
人群闻声安静了,纷纷向后望去,一个娇小的身影立于后方。
他们分开一条路,让少女走上前。
知鱼走到竞技场中心,翻身上台,落在了狼七的对面。狼七身材高大威猛,杀戮之气尚未敛去,即使弓着身子还是有她的两个高,和少女的沉静形成强烈对比。
他口中鲜血淋漓,狼牙锋利异常,鼻子里发出呼哧呼哧地粗重呼吸声。
他笑一声,嗓子里发出粗哑低沉的声音:
“女人?”
他转身对观众高声道:
“女人老子倒是杀过不少。”
“不过年轻貌美的,老子一般玩够了才杀掉。”
“想不想看我弄死她?!”
人群又爆发了欢呼,无数银票向台上飞去,他们呼喊着:
“弄死她!弄死她……”
每一张面孔兴奋到扭曲,他们的血液在沸腾,赤裸裸地露出丑恶的嘴脸。